十三母亲一沟弯月好像羞涩于自己的暗淡和残缺，藏在薄薄的云层后面，时不时露出脸来，随即又躲到云雾里去。暗淡的灯光，像星星似的散落在夜色里，像在嘲笑夜幕的无奈，难以遮住从农舍里透射出的光亮。“翠，你爸出门有多长时间了？”母亲问道。“有两个多月了。”女儿小翠道。“不知道你爸在外面咋样。”母亲道。“哪知道？”小翠抬头望着愣愣地坐在她对面的母亲道；“娘，又想哥和爸了？”。母女俩坐在灯光下，母亲在缝补衣裳，女儿小翠埋头绣鞋垫。“想。谁叫咱们是女人呢。”母亲道。“女人咋了？”女儿没有抬头。“你现在还不知道，结了婚的女人，丈夫孩子不在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的杂念和牵挂。”“娘放心，昨天我到城里找人给爸和哥看了。”小翠道。“怎么说的？”母亲问道。“先生说了，爸和哥都好好的，不久就会回来的。”小翠道。“你也别尽拿好话哄我。”母亲道。“娘，是真的。”小翠道。“嗨，娘已经想明白了，即使你哥他······我也要好好地等你爸回来，把你哥找回来。”母亲道。“娘说的是，我们要好好的等爸和哥回来团圆。”“也不知道要等到啥时候呢。”母亲道。“不会太长的。”小翠安慰母亲道。“是啊，时间一晃就过去了这么多年年。想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母亲想起了往事。“听说您和爸是自己好上的？”小翠问道。“娘那时也是百里挑一的姑娘，是你爸死缠难磨的。”母亲道。“我不相信娘心里没有爸。”小翠道“你这鬼丫头，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母亲责怪道；“不过你爸那时也是个棒小伙，聪明好学，只是家境一般。我和你爸是自小在一起长大的，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心里就老想着他。我记得是在一个秋天的什么时候，我在山上望牛，你爸从县城读书回来，折了一把野菊花递给我，告诉了他心里的秘密。我一脸羞红，心里扑哧扑哧地跳。”“后来你们就成了家。”小翠道。“开始你外公不同意，要把我嫁给富裕的人家。后来他们见我态度坚决，你爸读书行，认为他今后有出息，慢慢的也就同意了。”母亲道。“后来呢？”小翠道。“我们成了家，以后就有了你哥和你。”母亲道。“爸为啥没有到外面找事做？”小翠道。。“家里离不开他呀。你们年幼，爷爷奶奶身体又不好。外面兵荒马乱的，老人们也不放心。在后来你爷爷奶奶先后病逝，家里更离不开他了。”母亲道“爸够辛苦的。”小翠同情道；“娘，那时候最让你开心的事是啥？”“要说开心的事也不少。你哥出生时胖嘟嘟的，样子很可爱，你爸和爷爷奶奶高兴得不得了。”母亲从那些甜蜜的往事中感到欣慰。“最让您担心的事是啥？”小翠道。“那时最担心的就是你。”母亲道。“我？”小翠道。“你出生时没有足月，只有兔子那么点，又丑又小，我们担心你长不大呢。”母亲道。“娘。”小翠道。“你不信是不是？你问李大妈去，是她接的生。”母亲道。“娘。”小翠撒娇道。“咳，现在又为你哥担心。人一辈子总有操不完的心。”母亲道；“翠，你代你爸上课行不？”“还行。”小翠道。“如果不行就不要勉强，别耽误人家娃。”母亲不放心道。“娘，您一点都不相信我。”小翠不满道。“我不是不相信你，人家娃读书不容易，你要认真努力才行。”母亲道。“娘，我知道。”小翠道。“现在你爸也到外面去了，这个家就靠我和你了。我身体又不好，以后家里的事你要多费心些。”“娘，我会安排好的。”小翠知道母亲是个勤劳的人，只是前年生了一场病后一直没有恢复好，体质弱干农活有些吃力。“开春后你叫张大叔把咱们家的那几块地犁了，工钱和你爸在家时一样，不会少他一分。”母亲吩咐道。“娘，这些事你就甭操心了。”小翠道。“看你这丫头，还蛮能干的一副样子。娘只是试试你，你当我是废人不是，这些事用得着你？”母亲道。“娘，您放心好了。”小翠道。“翠，你给娘说实话，你和春娃的事，你心里是咋想的？”母亲道。“我有啥想的。”小翠道。“要不等到春耕过后，娘把你们的婚事办了。家里多一个帮手，这也是你爸的意思。”母亲试探地问道。“娘，爸和哥不在家，我更不能离开你，我一定要等到他们回来。”小翠倔强地道。“你这傻闺女，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母亲责怪道。她知道女儿的性格，也没有劝说的话。母女俩又说了一会儿话，方才进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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