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兄弟的嘱托南方的冬天没有北方寒冷，依然寒气袭人。在高寒山区，山野里结着薄薄的冰霜。王良涛起了个大早，他叫上谭娟一起，在周围的田野里漫步，向她介绍家乡的情况。麦苗披着白色的霜花，树枝上残留的枯叶，醒目地映入人的眼帘。炊烟袅袅，小鸟跳跃飞翔，山村一派宁静安详的景象。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对他这个久别故乡回来的游子，感到特别的温馨。“这里气候没有北方寒冷，空气也好。”谭娟道。“喜欢这里吗？”“北方的这个时候已是雪海茫茫。”“我国地域辽阔，南方进入温柔的春季，北方仍是天寒地冻。”吃过午饭，谭娟留在家里与小翠母子俩叙说家常，王良涛与春娃相约在“老地方”见面。他们说的“老地方”，就是村子对面山上的一处林间空地，那里是他们小时候放牛玩耍相聚的地方。春娃还没有来，王良涛在周围弄了些干树枝，燃烧起一堆篝柴火，默默地等着春娃来。“涛哥，你先来了。”春娃来了，远远地向他招呼道。“来了。”小涛道。“让哥久等了。”“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啥时候变的酸溜溜的样子了？”“嘿嘿。”两人围着篝火坐下，春娃问道；“涛哥，你找我来有啥事？”“我参军当兵了。”小涛没有直接回答春娃的问话。“大伯他们知道吗。”“没有告诉他们，我不想让他们为我担惊受怕。”小涛道。“为了打日本鬼子？”“嗯。”“她也同意你当兵？”“她和我一起当的兵。”小涛会意，知道他说的“她”是谁。“打仗要死人。”“嗯。”“有那么多人，你不去不行吗？”“我现在是军人，不能当逃兵。”一阵沉默后小涛道；“国难当头，我们不能苟且偷生。”“啥意思？”“就是不能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心甘情愿地当亡国奴。”“万一······”春娃将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这就是我今天找你来的目的。”王良涛道。“啥目的？”“如果我在战场上牺牲了。”“涛哥，不会的。”“我把我的妹妹和父母托付给你，你一定要照看好他们。”“我们亲如兄弟，他们也像我的父母一样。”“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一定好好感谢你。”“涛哥，你命大，一定会活着回来。”“战场上子弹没长眼，但愿菩萨保佑吧。”“涛哥，你真不怕死？”“谁不怕死？”“那你还······”“有血性的男儿，在国家民族危亡之际，理当报效国家，为国捐躯。如果人人怕死，我们中国早就亡国了。为了打日本鬼子，我的那些同学和许多人献出了宝贵的生命，他们不愧是中华民族的子孙。”“日本鬼子真可恨，杀害了我们多少同胞。”“春娃，我当兵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千万不要让我父母知道。”“嗯。涛哥，你啥时候回去？”“明天就走。这次是趁我们部队撤回来休整，顺便回来看看二老的。”“涛哥，你看才贵和狗仔他们来了。”春娃指向山下道。小涛向他指的地方望去，见才贵狗仔牛娃和一名他一时忘了名字的青年向他们走来。“他们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小涛问道。“我来时遇到才贵，我告诉他的。”儿时的伙伴们聚在一起，大家心里非常高兴。“才贵兄弟，听说你娶了一位漂亮的媳妇，我正准备上门讨杯喜酒喝呢。”小涛道。“我听赵大妈说，你带来一个漂亮的姑娘，我来请你们到家里坐坐，认识一下未来的嫂子呢。”才贵道。“是啊，很久没有这样相聚在一起了。以后大家再相聚，不知在什么时候了。”“我们经常见面，只是涛哥难见。”在才贵的邀请下，大家一起来到他家里。在那里闲话家常，说一些别后的话，小涛向他们简短地介绍了外面的情况。直到吃晚饭时，小涛等人谢辞了才贵家人的挽留，方告辞回家。七别离没有月光，夜色深重。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从农舍里透出淡黄色的灯光，在漆黑的夜晚尤为醒目。“涛儿，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在外娘放心不下，留在家里行不？”一家人坐在油灯下，小涛的母亲用恳求的语气道。“你说啥话，孩子去读书怕啥？”王富文责备妻子道。“婶，日本人就是欺负我们落后。”谭娟道。“落后就挨打。”王富文道；“国家要强大，需要许许多多像小涛他们这样的年轻人。你那是妇人之见。”“娘，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小涛安慰母亲道。“涛儿，娘不放心啊。”“娘常挂念着你。”小翠道。“婶，您放心，我为您照顾好他。”谭娟道。“姑娘，婶也想你留下来，行不？”小涛的母亲对谭娟道。“人家小谭和小涛在一个学校读书，哪成？你不要再唠唠叨叨的了。”王富文道。“一年半载就回来了，娘，您老放心好了。”小涛道。“去好好学点本事，将来为国家出力。”王富文道。“爸，我知道。”“别忘了常给家里来信。”“嗯。”“时候不早了，都休息去吧，明早还要赶路呢。”王富文提醒道。谭娟和小翠，小涛各自去休息。“孩子他爸，你不劝劝孩子们。”等孩子们进屋休息去了，妻子对王富文责怪道。“劝啥？孩子们去读书，就是学本事，有啥不好？”“我知道这个理，只是外面乱，叫人不放心。”“你也别太担心，咱儿子不会有事的。”王富文安慰妻子道。在另外一间屋子里，谭娟和小翠在被窝里说着悄悄话。“姐，你和我哥咋好上的。”小翠问道。“我和你哥认识，是为了演一个话剧。”谭娟道。“啥话剧？”“就是一种戏。”“哦。”“这个话剧是讲东北民众抗击日本鬼子侵略的。你哥在这个话剧里演东北抗日联军的一名战士，我演的是一名乡村姑娘。在日本鬼子欲侮辱我时，你哥救了我。我们认识了，慢慢走到一起。”“你喜欢我哥啥？”“你这丫头，问这么多干啥？”谭娟说着，用手去绕小翠，小翠告饶道；“姐，你饶了我吧。”“姐，你喜欢我们这里吗？”“小翠，你恋爱过没有？”“啥叫恋爱？”“你真是个傻姑娘。恋爱就是男女之间的相互爱恋。这种爱是不讲条件的。”“就是两人相好了。我能叫你嫂子吗？”“你这丫头真坏。我让你告饶······”早晨，山峦和田野仿佛被一张巨大的白纸遮住了似的，一地白茫茫。小涛的母亲一大早起来，为他俩准备好干粮。别离的时候到了，王富文没有为儿子送行，母亲和妹妹小翠依依不舍地为他俩送行，一路上免不了千叮咛万嘱咐的。“涛儿，在外面遇事要小心，要三思而行。”母亲叮嘱道。“嗯。娘，您和爸一定要保重好身体。小翠，我不在家里，你要照顾好娘和爸。”“哥，你放心去吧。”小翠道。“姑娘。”小涛的母亲对谭娟道；“你大老远的到我们这里来不容易，婶也没有啥好东西给你，这只银镯子给你留个纪念吧。”说着从左手腕上取下银镯递给谭娟。“婶，这······”谭娟欲推辞。“这是老一辈留下的，是一对，另一个留给小翠。”母亲道。“这是娘的心意，你就收下吧。”小涛对谭娟道。谭娟郑重地从老人手里接过镯子，小心地放进包里。“谢谢婶。”“你这孩子，都一家人了，还说啥谢不谢的。”“小涛，你要好好照顾小谭姑娘。”“您老就放心吧。”“离家远了，你们要相互照应。”“嗯。”儿子远离家乡，母亲常牵挂。儿子回来了，焦虑的心才平静下来。现在儿子又要离开母亲远走他乡，而且是在这战火纷飞，时局动荡的年代，对父母的心灵无疑是一种煎熬，一种苦涩的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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