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抗日战争小说;《魂》(修定稿)启方着一焦虑雷声滚滚,大雨倾盆。一道闪电划破云层,穿透雨雾,大地刹那间耀眼的白。王富文先生坐在堂屋的木椅上,右手抚弄着面前的一把精致的紫砂壶,静静地看向门外。别看他表情平静,内心里充满着焦虑。他原想今天一早去县城的,这场大雨从凌晨下到现在,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停下来。县城距他家有五公里的路程,山路曲折,每逢下雨天泥泞难行。他已经有一星期没有去县城了,也不知北平那里的战事情况如何。上个星期去县城,听人说日本人在卢沟桥制造事端,战争一触即发。他以为是谣传,随后在他同学黄金明那里获得更加详细的情况。黄金明是县政府科员。他告诉他日本人发动九一八事变后,三个多月占领了东北,一二八事变侵犯上海,现在又在卢沟桥挑起事端,日本人亡我民族之心已昭然若揭。“国家民族正处在危亡时刻,乃是我民族之不幸也。”黄金明道。“人弱遭欺,民族之屈辱啊。”王富文感叹道。“贤侄有没有消息?”黄金明问道。“没有。”王富文道;“已经一个月没有捎信来,他母亲牵挂着,不会有什么事吧。”“贤侄聪明能干,能有啥事。”黄金明安慰他道。从县城回来,王富文内心一直不平静。他关注着北平方面的战事,也为儿子的安危担忧。儿子王良涛在北平师范学校读书,现在日本鬼子进攻北平,又没有儿子的消息,他的内心无法平静。想到儿子,他把紫砂壶拿到眼前端详着。他喜欢饮茶,这是儿子从外面特意给他买来的。他原来计划隔天去趟县城打听消息的,无奈学校近段时间事务忙,他的同事杨老师生病,学校的一切事务由他一人负责,让他无法抽出时间来。今天有空,偏偏又遇上这场大雨。王富文是一所乡村学校的老师。学校有两个老师,三个班,三十个学生,学生都是附近村寨的农家子弟。学校原来是私塾,民国后改为学校。王富文在县立中学毕业回乡后,担任学校的语文老师。时间已近饷午,雨依然没有停息,只是比先前小了。王富文向门外看了看,然后拿了一把油纸雨伞,毅然向屋外走去。一路泥泞,原来最多一个小时的路程,走了将近二个小时才到县城。他来到黄金明办公室外,在房檐下折起雨伞,拧干长衫下的雨水,拿上一张草纸,用雨水淋湿后简单地清洗了脚上的泥污,才去敲黄金明办公室的门。“老兄风雨无阻,一定有什么急事吧。”黄金明见他一副狼狈相,心里有些好笑。“也没有什么急事,过来看看老同学。”王富文平静地道。“得了,我还不知道你,在我面前装啥,一定是来打听北平方面的消息吧。”见王富文自顾喝茶,问道;“贤侄最近有没有来信?”“没有。”“也难怪。时局不稳,难免音信中断。”“北平方面有什么消息没有?”王富文问道。“听说双方住军在交涉,不知道日本人在玩什么诡计,战斗打打停停的。”“日本人不会安好心。”“我想也是,八成对我方不利。”黄金明道。“我们应该全力抵抗日本侵略。”王富文道。“难呀。”黄金明道。“那我们只能作亡国奴了。”王富文道。“当然不是。一二八事变中,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十九军进行了英勇顽强的抵抗,给予日军以重创。日本想亡我国,是痴心妄想。现在全国反日情绪日益高涨,抗日的呼声越来越高。”“是啊,偌大一个中国,不乏有众多的爱国儿男。日本想亡我中国,是白日做梦。”“要想把日本人赶出中国,困难大呀。”黄金明叹道。两人一时沉默不语。沉思良久,王富文道;“自**烟战争以来,国力日衰,饱受列强欺凌,内忧外患,民不聊生。现在日本人步步紧逼,得寸进尺,亡我之心不死,是国家之不幸啊。”“咳,敌我力量悬殊,这仗难打。”黄金明道。“是啊,敌强我弱,要打败日本鬼子困难不少。”王富文道;“日本人占领了东三省,现在又来进犯。”王富文道。“‘国难当头,匹夫有责。’你我当尽力才是。”黄金明道。坐了一会儿,外面雨停了,他告辞了黄金明来到邮局。他要问一下送信的老杨,有没有儿子的来信。明知道老杨是一个办事认真的人,不会有信不送的。他要亲自问一下,才放心些。老杨告诉他没有他家的信件,要他放心,如果有他儿子的来信,一定尽快给他送去。回到家里,已经是张灯十分。妻子迎着他问道;“有儿子的消息吗?”他一副轻松愉快的样子道;“有啊。”妻子道“儿子来信了?”“你急啥,这里在叫呢。”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肚子道。妻子会意,忙去为他张罗饭菜。他不忍心看她每天在焦虑担忧中度过,打定主意用谎言骗她。“儿子捎信来说,他一切好,叫我们不要为他担心。”他认真地看着妻子道。“这样我就放心了。”妻子道。“你放心,小涛不会有事的。”他安慰妻子道。“今天货郎张宝说,那里乱得很。他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没说。”“只要没事就好。”妻子道。
二才贵的婚礼乡村人家不管谁家办红白事,村子里的大人小孩都要去凑热闹的。帮忙的玩耍的聚在一起非常热闹。开正席前要进行两天的准备工作,来帮忙的都是熟悉比较要好的。过两天就是才贵结婚的日子,王富文的妻子和女儿小翠一早就到才贵家帮忙去了。才贵家已经来了七八个人,有杀猪的下厨房的以及张罗其它事务的,大家各司其职。王富文的妻子在厨房打下手,女儿小翠是被安排去接亲的,一时闲着没事也跟着母亲来帮忙。大家一边做事一边说家常,没有明确的话题,想到哪里说哪里,你一言我一语的。“我说他大叔娘,你好福气。你家才贵比我家小涛还小两岁,就娶媳妇了。”王富文妻子对才贵的娘道。“我们家才贵没有你们家小涛有出息,早点给他把婚事办了,我也就放心了。”才贵的母亲道。“听说才贵的媳妇人长得标致。小翠她娘,你见过没有?”另一位问道。“见过,长得水灵灵的,我都喜欢。”小翠的娘道。“我那媳妇比不上你家小翠哟。”才贵的母亲打趣道;“我们家才贵没那个福气,要不我们就是亲家了。”“人家小翠啊,心中已经有人了。”听到此言,小翠害羞地跑出厨房。“也不知道我们家小涛啊,什么时候才把媳妇娶回家来。”“大嫂子,看着人家才贵娶媳妇,你急了不是?”“说不定我那侄子明天就给你带个漂亮的姑娘回来。”“到那时,怕是有人嘴都合不拢哟。”在另一个屋子里,几个帮忙的人说起了日本人。“听货郎张宝说,”一位中年男子道。因交通不便,消息闭塞,有关山外的信息,大都是从货郎张宝那里听来的。“日本人在东北什么坏事都干。”“烧杀抢掠,**妇女,无恶不作。”“狗日的,要是打到我们这里,老子把他狗日的当这头猪一样杀。”一个叫狗仔的青年道。“狗仔,说不定日本鬼子还没来,你早就尿裤裆了。”一个叫牛蛙的青年道:“再说,日本鬼子离我们这里远着呢,到不了这里,他狗日的早完蛋了,也轮不到你。”“牛蛙,你瞧不起人,看我捶扁你。”狗仔举起拳头吓唬牛蛙。牛蛙嬉笑着告饶。即将做新郎的才贵也没有闲着,需要什么他就去安排,或是给帮忙的人递烟倒茶。才贵人长的结实,中等身材,国字型的脸上写着诚实。才贵也不过十八九岁,比王良涛的年纪小两岁,是一起长大的村娃。山村的孩子结婚早,大都是这个年纪成家。才贵要过门的媳妇是经媒婆李大妈介绍的。按当地的风俗,男女双方家人同意了,男方家置办了结婚彩礼和一应礼数,测一个良辰吉日完婚。农村的婚礼沿袭了传统的婚庆礼节,穿红袍,坐彩轿,唢呐声声,鞭炮阵阵。进门拜天地拜公婆,然后新娘子被引进洞房。头盖红巾静待新郎来揭,以下之事不言已明。屋外欢声笑语,喜气洋洋。猜拳行令,喜笑颜开,好不热闹。收礼的摆席的吃酒的,不亦乐乎。宴席要摆到张灯十分,收礼的向主人家交清礼物,婚礼已就结束。至于闹洞房,以及怎么闹法,则是小青年们的事情。王富文写一手好毛笔字,村子里的红白喜事都请他。今天他为才贵家收礼,坐了一天的桌子,交清礼物后准备回家休息。夜空中繁星点点,迎面吹来一阵凉爽的晚风,顿时让人忘记夏日的闷热,神清气爽。王富文不由地停下脚步,举目望着夜幕下熟悉的村寨,深邃的夜空。多么宁静的夜晚啊,这里的人们过着平静的生活。不知道北方今晚有没有战事,有没有杀戮。在北平读书的儿子,此时是否已进入梦乡。他心事重重地走到离家不远的树林,听到有人细语。听声音他就知道谁在那里,于是他轻轻地干咳一声,急步向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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