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寒半身皆麻,不由大吃一惊,不及细想,龙怡双第二拳接踵打来,无声无息,也无一丝拳风。风萧寒身后已是悬崖峭壁,躲闪不得,若被这一拳打中,恐怕也要跌落山谷,尸骨无存。
风萧寒无法,只得横起追命剑,一招“白虹贯日”刺出,龙怡双拳到中途,到底留下情分,缩臂后退。
风萧寒见她收手,心中懊悔不跌。只是追命剑一招送出,再无回旋余地,剑身从她肩膀斜刺而入,鲜血喷溅而出,洒得山石草木,一片猩红。
追命剑锋利无匹,伤口深可入骨,龙怡双接连后退,发出一声闷哼。
风萧寒上前一步,想要扶她,双手却凝在了半空中,无法动弹。
龙怡双冷笑道:“风萧寒,解药没有,要命一条,你若想为水冰灵报仇,就杀了我吧!”
风萧寒望着她倔强的脸庞,心中千丝万缕,缠绕得他几乎窒息。半晌,他缓缓闭上双眼,道:“双儿,一切皆因我而起,不要牵连到别人身上……”
龙怡双唇边荡起一抹残忍的微笑,道:“风萧寒,你放心,今天的一切,只是一个开始。”说完,突然飞身而起,消失在茫茫山路之中。
风萧寒无力的跪倒在地,冷风从他背后吹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龙怡双走了,她的来去总是如此决绝,也只会为风萧寒,带来彻骨的伤害。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紧紧抓着山土,将十个指甲,抓得鲜血淋漓。
也不知过了多久,风萧寒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他纵有绝世神剑,一身武艺,又有何用?到头来,竟救不得自己的亲生妹妹!
耶律鸿焰命在顷刻,他究竟该如何对母亲交代?害死她的人,是龙怡双,他又有什么勇气报仇?
爱恨在他心里不断交织,不断纠缠,仿佛一条毒蛇,将他生命里所有的美好吞噬。
风萧寒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急匆匆地赶回客栈。而当他走回客房,突然觉得周身冰冷,巨大的恐惧从心底浮现,原本躺在床上的耶律鸿焰,竟已不知去向!
风萧寒惊骇之极,匆忙跑出屋子,小二正赶来加水,与他迎面撞个满怀。
那小二“哎呦”一声,道:“客官这是去哪?这么急?”
风萧寒扳住小二的肩膀,厉声道:“我房里的人呢?去哪了?”
小二被他捏得肩膀生疼,皱了皱眉头,道:“今儿一早就见您回来了,没人出去啊?”
风萧寒心头一沉,耶律鸿焰重伤昏迷,绝不会是自己走出去的。究竟是什么人将她带走?是敌还是友?
风萧寒走回屋内,细细查看。门户完好,似乎无人强入。只是原本紧闭的窗子已被打开,窗檐还留下了一个纤细的脚印。
耶律鸿焰是被人从窗户掳走,从这脚印的形状来看,抓走她的应该是一个女子,这人究竟是谁?
只是他对耶律鸿焰的生活所知太少,又怎能猜出她与何人有仇?
风萧寒呆呆地站在床边,心中千回百转,焦急如焚,却无一丝办法。
这时,风萧寒忽然发现,床边竟洒落着几个芙蓉花瓣。他俯下身,将花瓣拿在手中,这花瓣似乎采下不久,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花瓣零零碎碎,从床边一直飘洒到窗边。风萧寒循着踪迹,破窗而出,纵身落到街上。
花瓣一路引领着他,在一家面馆前消失。这面馆又小又破,里边星星点点地放了几张桌子,店内并无客人,只有一个六旬老者,静静地坐在柜台上。
那老者瘦骨嶙峋,两眼混浊不堪,漫无目的地瞧着店外。他的表情淡漠而又森冷,似乎与这个喧嚣的世界格格不入。
风萧寒走进面馆,那老者并不招呼,只抬了抬眼皮,道:“客官来点什么?”
风萧寒落座桌前,道:“一碗阳春面。”
老者应了一声,转身回到后厨。风萧寒凝睛一看,这老者的鞋底竟沾着一片芙蓉花瓣!
风萧寒心中一动,这老者究竟是谁?莫非是他掳走了耶律鸿焰?
风萧寒不想打草惊蛇,并未说破。不一会儿,老者从内堂走出,将一碗阳春面端到桌上。
风萧寒含笑谢过,拿过筷子,若无其事吃起面来。那老者大为惊异,只是一闪而过,又回复了淡漠。
风萧寒吃过了面,却并不起身,只坐在桌前,与那老者四目相对。半晌,老者似乎有些沉不住气,笑道:“一共两钱银子,客官请。”
风萧寒微笑道:“怎么?这店里又不是桌椅不够,哪有撵人出去的道理?”
老者干笑一声,道:“不敢,那就请客官先付了面钱,客官爱坐多久,就坐多久。”
风萧寒悠悠道:“店家何必这样急?怕我吃霸王餐不成?”
老者一愣,随后又笑出一口黄牙,道:“不急,不急。”
风萧寒道:“在下只是还想再吃点东西,一起付账不迟。”
老者道:“不知客官还要来点什么?”
风萧寒抬头望了望,又吸了吸鼻子,道:“这店面虽然破旧,却香得厉害,在下要向店家讨要一株芙蓉花!”
那老者听到“芙蓉花”三个字,倏然变色,阴笑道:“客官说笑了,老头子开的是家面馆,要买芙蓉花,该去花店才对。”
风萧寒面色一冷,道:“明人不说暗话,这芙蓉花,有是没有?”
老者颤巍巍地走到风萧寒身前,道:“当然没有,不信的话,客官可以自己来看!”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内堂。
风萧寒当真站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走向内堂。才踏出两步,忽觉后心一紧,已有人一拳打将上来。
风萧寒屈身向前,拳风正从他头顶略过。继而飞起一脚,向来人胸口踢去。
那老者大喝一声,飘身后退。风萧寒一脚踢空,回过身,只见那老者拳风虎啸,又向他丹田逼来。
风萧寒不料这老者老态龙钟,出拳竟如此之快。右足后踏,双臂交叉身前,那老者一拳正打在他手臂上,竟觉风萧寒小臂似有弹力一般,“嘭”的一声,将他逼退回去。
那老者脚不离地,平直退开数米,脸上升起腾腾杀气。风萧寒双手一格,道:“且慢!”
老者咬了咬牙,竟不离他,右拳又向他胸口打来。风萧寒一侧身,竖起追命剑,剑鞘正将那老者手腕格住,道:“你到底是何人?是不是你掳走了耶律鸿焰?”
那老者面红如血,厉声斥道:“点苍山的杂种,凭你也配问爷爷的名姓?”
“点苍山?”风萧寒微一皱眉,道:“什么点苍山?”
那老者岂会听他辩解,双手挥舞,倏忽间送出十余拳。风萧寒左躲右闪,屋中只听拳风呼啸,却连他的衣襟也未碰到。
风萧寒不知他身份,不想胡乱伤人,因而出招间多有避让。那老者却一路不依不饶,埋头猛攻。风萧寒心头火起,运起断月指一招“凌虚”,一指点在他腹心,老者只觉一股强劲气流袭来,周身经脉一窒,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
那老者怒不可遏,骂道:“你这无耻奸贼……”说着,身子一歪,从他怀中滚出一副画来。
那老者面色一变,连忙伸手去抓,却被风萧寒抢先一步,抄在手中。
风萧寒微微一笑,道:“什么东西?”
老者惊恐不已,竟不顾生死,飞扑上来,抢夺画卷。风萧寒连退两步,避开他这一抓,揶揄道:“什么东西这么紧张?我倒要看看!”说着,伸手去展画卷。
老者吓得面无人色,狠狠去扯风萧寒小臂,风萧寒转身避开,随手一抛,画卷便横展在二人面前。
这画幅花花绿绿,风萧寒还未看清,便见那老者就地一滚,又将画卷卷起,绕上画轴。
风萧寒抓住画轴一端,又要铺展。那老者狠狠抓住另一端,不肯放手。二人一拉一卷,在屋中绕了两圈,谁也不能得逞。
风萧寒灵机一动,突然狠狠跺了一脚,桌上的面碗受了震荡,“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一地瓷片。
风萧寒脚尖轻轻一卷,一颗瓷片跳上膝盖,继而向前一顶,瓷片如作飞箭,向老者小腿飞去。
老者吃了一惊,慌忙飞身而,却兀自抓着卷轴,不肯放手。风萧寒袍袖一挥,瓷片如受磁力,接连跳起,噼里啪啦地打向老者双腿。
风萧寒内力非凡,瓷片迅如闪电,老者一面拉着画轴,一面躲闪瓷片,不禁手忙脚乱,不多时,膝盖正被瓷片打中,他惨呼一声,跌在地上。
风萧寒趁他跌倒,回手抓过画卷,笑道:“多谢赐画!”
老者面如死灰,拼命伸手去抢,无奈腿骨受伤,站不起身,只能怒骂道:“小贼,将画还给我!”
风萧寒也不理他,随手摊开画卷。刚卷开半边,半空中突然飞来一条软鞭,轻轻一挑,画卷又乖乖地卷了回去。
风萧寒凝睛一看,这软鞭竟由数百朵芙蓉花制成,花瓣连绵相接,与其说是杀人的利器,不如说是一根精美的花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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