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冰灵听到父亲平安,略略宽心。见水龙吟竟将陆之文伤到此等境地,又是自责,又是不忍,泪珠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哽咽道:“陆伯伯……”
话未说完,陆春花狠狠白了她一眼,打断道:“不用你好心!水龙吟不是什么好人,你也……”她心肠本软,说到这里,见到水冰灵楚楚可怜的模样,一时说不下去,赌气转过一边。
风萧寒扶住水冰灵娇弱的身体,柔声道:“没事的,你不必介怀,陆前辈现在不是安然无恙?”
陆春花气鼓鼓地道:“哪里安然无恙,你没瞧见……”
陆之文打断她道:“我身受重伤,至少要五天方能痊愈。等伤好了再从长计议。”
陆春花哽咽道:“可是,这里全是大片的荆棘,这五天难道要不吃不喝不成?”
风萧寒扫视了一下四周,这微微凹陷的深谷里寸草不生,只有杂乱排布的石块,旁边有一个漆黑窄小的石洞。谷外都是荆藤,凭谁也走不出去。他无计可施,只得安慰道:“我们先扶陆前辈到石洞里面休息养伤,再想办法。
陆春花只得点头,四人将陆之文扶了进去。洞口虽然窄小,洞内却是别有洞天,虽几处散落着些碎石,到也十分干净。陆春花当即收拾了一处地方,供陆之文歇息。
众人折腾了一天,无不又渴又饿。无奈天色已晚,出去寻找出路恐要遭到荆藤偷袭,唯有暂且隐忍。
戴百迟最是个耐不住的,肚子已咕噜噜的乱叫,叫骂道:“奶奶的,我得出去看看,这么下去,还不饿死了?”
陆春花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难道就只有你饿不成?我爹爹伤这么重,你再乱跑,出了事儿怎么办?”
戴百迟老脸一红,肚子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风萧寒窃笑道:“让你这蛮牛少吃一顿,可比杀了你还难!”
“谁是蛮牛!”戴百迟虎目一瞪,又要发火,风萧寒接口道:“我劝你还是好好睡一觉,这么大吵大嚷的,只会更饿。此去几十里都是荆棘,哪有吃的?”
戴百迟听完,心中沮丧不已,悻悻道:“难不成要饿死在这?”
风萧寒转头看了一眼陆之文,道:“一切等陆前辈痊愈再说,这几天,只怕只能忍了。”
戴百迟无法可施,只得收起狼牙棒,靠在一旁休息。而陆之文自从坐进山洞,便如老僧入定,对外界的一切不闻不问,潜心疗伤。
二女这一日实在奔波得太累,不多时便沉沉入梦。此时已至深夜,风萧寒却辗转难眠,明日一早,几人肯定会**难耐,即便自己能熬得过去,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断然挺不过的。
风萧寒勉励支撑着饥饿干渴的身体,借着月光走向洞口,突然听到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自洞外传来,他微微一惊,凝住脚步。略等了片刻,待那声音又大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躲在洞口向外观望。
洞外月光清明,没有树木遮挡,景色竟收眼底。谷外横七竖八地排列着荆藤,尖刺锐利,泛着悠悠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而就在杂乱的荆棘中,一个壮硕的黑影,正顺着缝隙缓缓移动。
这荆棘阵危险之极,一步踏错,便会被飞来的荆藤袭击。黑影也极为小心翼翼,仿佛在一群蛰伏的巨蛇中穿行。
风萧寒大是惊愕,暗道:“这谷里还有别人?”他接着月光走出两步,都跟着黑影的步伐,到也躲过了袭击。
二人一前一后,走了一阵,距离已越来越近。风萧寒只觉这黑影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瞧,那人虎背熊腰,手上提着一个狼牙棒,不是戴百迟是谁?
风萧寒大觉奇怪,暗自思忖:“戴百迟?他干什么?他有什么事儿瞒着我们?”想到此,便未喊叫,悄悄坠在他身后。
戴百迟走得十分艰难,每踏一步,便抬头向石壁上观看。风萧寒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山壁上也垂着一条荆藤,而那荆藤竟然在缓缓移动!
荆藤仿佛根据一定的规则,忽左忽右,忽上忽下。而戴百迟便是跟着荆藤的方向,一路竟没被荆棘刺伤。
风萧寒恍然大悟,暗道:“原来是有高人指点他。这人究竟是谁?为何把我们困在这里?”
这时,忽听戴百迟发出一声低沉的喊叫,两条硕大的荆藤向他头顶飞了过来!
夜间天色昏暗,石壁上的荆藤看不清楚。戴百迟反应又慢,想是一步踏错,闯坏了荆棘阵。
戴百迟慌忙举起狼牙棒,劈开两条荆藤。风萧寒知道藤阵一乱,便是翻天覆地,九死一生。刚要上前相助,戴百迟头上的荆藤突然扯开,他也随之陷进另一个山谷!
风萧寒大惊,连忙追上两步,谷中只有一地白茫茫的荆棘,还哪有戴百迟的影子?
风萧寒已慢慢摸索清这藤阵,是由不同变换的山谷和天堑构成,一层一层,变幻莫测。戴百迟只怕已坠入了另一处藤阵。
山壁上那根指点戴百迟的藤条也已消失不见。风萧寒知道冒然再往前走,必然是思路一条。只好顺着山路,满满返回山洞。
陆之文依然在洞内潜心疗伤,二女还睡得深沉。戴百迟的确已不见了踪影。风萧寒无法,只好先靠着山洞休息,等明日一早,再查明究竟。
不多时,太阳缓缓升起,已至第二日天明。风萧寒听得耳畔有人生作响,他假作未醒,将眼睛悄悄开了一条缝,只见一个雄壮汉子偷偷摸摸地走了进来,正是戴百迟。
风萧寒突地睁开双眼,道:“大白痴?你怎么醒得这么早?”
戴百迟被他一喊,吓了一条,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风萧寒也不说破,笑道:“怎么,做什么亏心事了,吓成这样?”
戴百迟头上微微冒汗,结巴道:“没,没有,给大家弄了点吃的!”
二女也睁开惺忪睡眼,双双醒来。只见戴百迟身前竟掉了一地的果子!
陆春花又惊又喜,捡起一个野果,道:“你从哪得来的?”
戴百迟垂下头,低声道:“我……我早上瞧大家没醒,去外边采的!”
陆春花大觉狐疑,一个箭步窜到洞外,谷内依旧荆棘遍布,一片苍凉,哪有野果?
陆春花缩回身子,疑道:“你胡说,这外边哪有果子采?”
戴百迟抢白道:“我不是在这边,是走了几里路采的。”
“胡说!”陆春花柳眉一竖,道:“外边的荆棘阵这么厉害,你若乱走,还不被扎死了不成?”
戴百迟一时找不到理由,胡乱搪塞道:“我怎么知道,我出去就采回来了。”
陆春花道:“那你带我们去采,告诉我们这荆棘阵怎么走!”
戴百迟道:“让我再走一次?我可记不住,万一记错了,被荆棘扎了怎么办?”
陆春花哪里肯信,待要再说,风萧寒打断道:“这白痴糊里糊涂的,也许是误打误撞,有东西吃就先填饱肚子,何必管那么多?”
陆春花半信半疑,只好先抓了野果充饥。水冰灵与风萧寒也吃了些,而陆之文依旧状如死人,风萧寒知道他闭经疗伤已到了关键阶段,不敢打扰。
戴百迟躺在洞里,漫不经心地吹着口哨。风萧寒心中暗道:“今晚你再偷溜出去,我必要抓你个现行!”
风萧寒吃过了东西,也吐纳一阵,调理内伤。随后又将“断月指”反复钻研了一遍,经过临敌历练,武功已大有进益。
水冰灵与他手挽着手,轻轻擦拭他额头汗珠。道:“歇歇吧,这些天可累坏了你。”
风萧寒笑道:“有大美人儿在旁边陪着,还怕累不成?”
水冰灵脸颊一红,眼底却泛着喜色,道:“我才不信,是你心里想着别的美人儿吧。”
风萧寒大呼冤枉,举手道:“我哪里想着别人了?有灵儿在身旁,别的人,我看也不看。”
水冰灵噗嗤一笑,道:“少胡说八道,还不是有龙姐姐……”
她提到龙怡双,风萧寒脸上笼罩了一层阴云。水冰灵自知失言,忙住了口,小心翼翼地道:“萧寒哥哥,我……”
风萧寒温柔地揽过她的肩膀,道:“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一辈子陪着你,自然不会再念着她,我若食言,就让我……”
话未说完,水冰灵突然捂住了他的嘴,道:“不许你乱说,我信你就是。”说完,笑眯眯地靠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风萧寒闻着她头上淡淡的香气,心中倍感平静。龙怡双就像毒药一般,总是飘忽不定,让他不停追逐,到头来,却给了他彻骨的伤害。
而水冰灵就如同一道清泉,平静澄澈,不经意间,已缓缓流进了心里。
他埋藏下心底最深的疼痛,默念着,龙怡双,就让她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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