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龙怡双厉声道:“风萧寒,我要杀她,你竟不帮我?”
风萧寒大是惊愕,陆春花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颤声道:“你做什么?”
龙怡双双拳紧握,对着陆春花步步紧逼,风萧寒见大事不妙,闪身将龙怡双拉住,道:“不要!”
龙怡双回过头,斥道:“滚开!”
风萧寒知道她性格倔强,但凡想做的事情,谁也规劝不了,沉声道:“她是陆仙翁的女儿,我们不是对手,你若要杀她,也要从长计议!”
龙怡双似乎被一语点醒,缓缓收回手来,只是依然目不转睛盯着陆春花,眼底带着彻骨的仇恨。
陆春花被她吓得小脸惨白,失声道:“你……你要干什么?”
龙怡双神色一厉,面上又现杀机。风萧寒情知不妙,忙冲陆春花使了一个脸色,示意她快逃。
陆春花见龙怡双凶神恶煞,心里发怯,只好拉着水冰灵一溜烟的跑了。
龙怡双看着远去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一言不发。风萧寒见她肩膀微微颤抖,心中又惊又疑,道:“双儿,你为何一定要杀了陆春花?”
龙怡双冷冷哼了一声,却没有答话。
风萧寒还要再问,却被龙怡双反拉住手腕,柔声道:“我们快回去吧,酒宴恐怕也散了!”
风萧寒虽然满心疑惑,但龙怡双若不想说,恐怕谁也问不出来。
二人走回山岗,又与众人欢饮一番。酒过三巡,众人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风萧寒渐渐感到头重,喃喃道:“今儿才喝了这几杯,怎么就晕了起来……”说着,倒在一旁昏睡过去。霎时间,满山竟不见一点人声,便连几个不太饮酒的女子,也脸现潮红,沉沉睡去。
人群中,一个粉红色的身影缓缓起身,秀发如水,身量修长,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夜空中看来,端的有几分诡异。
她一步步走向陆春花,狠狠地盯着她的脸。陆春花正入梦深沉,唇边露出两个浅浅的笑靥。月光映着粉衣女子的侧脸,清丽绝伦,仿佛绽放在空谷中的一束桃花。只是目光倔强而又坚狠,正是龙怡双。
她慢慢俯下身,看着陆春花白皙的脸庞,阴恻恻地道:“别人把你当成宝,我却知道你不过是个贱种!我真不明白你有什么本事,竟然连陆之文也要你做女儿,今天我就一刀一刀的割死你,让你尝尝滋味如何!”
说完,怀中抽出一把晶亮的匕首,在陆春花的脸庞晃了晃。不一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出手如风,点了陆春花的哑穴和浑身几处穴道,又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的瓷瓶放在她鼻端,里面传出一股刺鼻的腥味。
闻到这腥味,陆春花睁开晶亮如星的双眸,悠悠转醒。猛然看到眼前是一把锋利无比的匕首,登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想要叫喊,却发现口不能言,想要起身,手脚却又不能动,一时心急如焚,泪水直流。
她惊恐地瞪视着龙怡双的脸,不明白自己与她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龙怡双冷冷一笑,道:“臭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早该死了,你活到今天,是为了碰到我,好让我一刀一刀割了你的肉么?”说罢,仰天狂笑,笑声下却掩盖着刺骨的悲愤。
陆春花看着她阴寒的表情,心中怕极,泪水扑簌簌地流了下来。可她越是痛苦,龙怡双就越是高兴,她缓缓抬起手,将匕首在她脸旁晃了几晃,思考从何处下手为好。
陆春花大骇,紧紧闭上了眼睛。可是好一会,只听到“咣当”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陆春花心中胆怯,不敢睁眼,却又忍不住打开一条小缝,偷偷向外看去。只见一个身影横冲过来,打掉了龙怡双手中的匕首,正站在不远处与她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说话,只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月光下他的神色微带着几分萧索,正是风萧寒。
风萧寒满眼尽是悲伤,半晌,轻声道:“你……为何?”
龙怡双道:“风萧寒,我告诉过你,我要杀了她,你不帮便也算了,为何还要坏我的大事!”说罢,脸现怒色,眼中透出极大的暴戾之气。
风萧寒看到她这样,心底倒抽一口凉气,道:“今天我一喝,就知道酒里被下了东西。只是我佯装醉倒,想看看是什么人捣鬼。想不到下手的人竟然是你。双儿,陆春花与你无冤无仇……”
“够了!”龙怡双大声呵斥,打断了风萧寒的话,道:“你说过要对我不离不弃,我想杀她,难道你竟不帮我?”
风萧寒大怒,道:“你若是杀洛星情,我自然不会阻拦,可陆春花与我曾有交情,更仰仗陆仙翁今日得脱大难,你如何能对她下手?”
龙怡双冷笑道:“风萧寒,你终于说了实话,水冰灵待你情深似海,这陆美人又待你恩重如山,真是两难取舍,唯有我龙怡双跟你八竿子打不着,你便可以三番五次跟我作对。现下所有人都中了毒,没有个把时辰不会醒来,你功夫远不及我,拿什么和我斗?”
龙怡双偷偷修炼了《乾宇华经》,这功夫本就邪门,她用来更是相得益彰,威力无穷。风萧寒自知不是她的对手,深深叹了口气,走到陆春花身前,道:“既然你如此无理取闹,你若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龙怡双神色大变,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她紧紧咬着下唇,强自忍住不停颤抖的身躯。
“好,很好。风萧寒,我本不该对你抱任何幻想,你今日所言无非都是骗人的鬼话,我龙怡双与你恩断义绝,他日再见,必然取你性命!”说罢,竦身一跃,消失于茫茫夜色。
风萧寒愣在当场,方才种种如似一梦,让他如何都不能相信,龙怡双为何失而复得,又得而复失。
霎时间,他百感交集,五味杂陈,心中万般痛苦,又无可宣泄,紧握着双拳愣在当场,双手竟握得流出血来。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叹息,道:“又是一个洛星情。”
风萧寒回过头,发现陆之文荣仙子枯爷爷等都站在一旁看着他。几人都是极有阅历的江湖高手,又哪会这样容易中了龙怡双的迷药?只是都装作昏厥,想看看是什么人下的手。
风萧寒想到自己倘若真的昏迷不醒,这几人必定一举将龙怡双制住,以她的爆裂性格,说不定会大肆厮杀一场,至于死于几人刀下。想到此处,惊出一身冷汗。
枯爷爷泼了几桶凉水,解了众人的迷药。戴百迟喝得酩酊大醉,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大骂道:“他奶奶的,这什么酒这么烈!”
荣仙子微微皱眉,道:“这姑娘行为怪异,太过狠毒,将来若练成高深武学,必然危害江湖。”
枯爷爷也频频点头,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狠毒的小姑娘,一招一式都如恶鬼索命,何况陆仙翁今日救了她一命,为何还要加害陆姑娘?”
而陆春花一头扑倒陆之文怀里,抱着他的肩膀哭泣不停,道:“我又没害过他,她……她竟然要一刀刀的割我……”
陆之文道:“这世上最毒的本是人心,毒蛇猛兽一类,你不犯它,它必不犯你。唯独是人……哎。”
风萧寒听着几人谈论龙怡双,只轻轻哼了一声,大不以为然,心中暗道:“陆春花和水冰灵一个是仙翁之女,一个是‘万圣公主’,定是受惯了娇宠。哪比得双儿从小父母双亡,又在大仇人的手下忍辱负重了五年?”
想到洛星情何等歹毒狠辣,自己实在应该好好怜惜她才是,心中泛起一丝悲凉的柔情。口中道:“老头,你没见樵夫农妇好好的在山上走,常被毒蛇咬伤么?反是捕蛇者大多平平安安,少见中毒。畜生就是畜生,分不出好坏,岂能和人一样?”
陆之文生性不拘小节,听他叫自己老头,到也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畜生难分是非好坏,这便是与人的区别,人若是善恶不辨,滥杀无辜,到也与畜生无异了。”
风萧寒听他所言,显然是说龙怡双与“畜生无异”。一时十分气恼,可这事原是她不对,想不出辩驳的言语,强辩道:“畜生就是畜生,人就是人,人的好坏可容不得我们来定,你说这不辨是非,可究竟谁是谁非?”
陆之文听他说完,反而频频点头,轻轻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忽又哈哈一笑,捧过一坛美酒,道:“小老儿管他谁是谁非,还是‘劝君更尽一杯酒,与尔同销万古愁’!”说着,径自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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