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筠慢悠悠地踱进屋中,道:“刚刚……有谁说我是**妖女来着?”说着,媚眼一挑,向施际辛看去,唇边带着一丝浅笑,端的是妖冶灵动,媚态横生。
施际辛被他瞧得心中一动,什么狠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嗫嚅了两声。聂筠“噗嗤”一笑,道:“好一个美少年呢!”说着,走到施际辛身边,抬起玉臂,向他脸上摸去。
施际辛本想躲避,忽觉一股香气侵入鼻端,不由一阵痴迷。恍惚中,聂筠的手指已碰到他脸颊,又滑又腻,好不受用。突然间,一道鲜红从聂筠指上飞出,施际辛捂着右脸,不住哀嚎。
这一下大出众人意料,凝睛一看,却见聂筠手心拿着一根一寸来长的飞刀,已在施际辛脸上划了一道深入白骨的伤口,
想他素来自命俊美,今后却要带着一道刀疤度过余生,不由扼腕叹息。
何青云微微眯起双目,久闻聂筠妖冶狐媚,心狠手辣。今日一见,竟能在谈笑间伤人自若,果是名不虚传。
聂筠转过头,又见风萧寒躺在地上,气若游丝。花容一变,眼中流出关切之情,抢上前去将他扶起,柔声道:“风郎,
你怎么了?”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聂筠此举,足见他二人交情匪浅。风萧寒纵有万千张嘴也辩解不开了。
众弟子见她如此美艳,在风萧寒耳畔轻言软语,无不生艳羡之心。口中却叫骂道:“妖女,好不要脸!”
聂筠双目一瞪,转过头来,冷森森地扫了一圈,道:“你们可敢再说一次?”
她一张俏脸冷若冰霜,隐含煞气。一时间竟无人敢答,本来吵嚷的大厅变得寂静无声,呼吸可闻。
正此时,猛听得一个清脆的女声道:“不要脸的妖女,我便说了,你待怎样?”
众人一惊,纷纷回头,只见发话的竟是何芷君。她恼恨风萧寒伤了袁际龙,却到底与他兄妹情深,认定他必是受了这妖女挑唆,一腔怨恨都转嫁在了聂筠身上。
聂筠面现狠色,手臂微抬,金镯便欲向何芷君飞去。风萧寒突然坐起,忍痛拉住她的手臂,道:“不……不要……”说完这两个字,已痛入骨髓,头上流出豆大的汗珠。
聂筠眼圈一红,如痛在身。连忙俯下身,为他度入内力,涩声道:“你……你怎么伤成这样?”
风萧寒强忍痛楚,冲她微微一笑,道:“我没受伤,不过是两道真气撞得厉害……”
聂筠一惊,在他脉腕上探了一探,霎时如遇针刺,慌忙脱手。他体内真气流窜,鼓荡得脉搏剧烈跳动,似要将皮肉贯穿。
罗万成知他内力浑厚,此时若不动手,当真是后患无穷。急忙跨步上前,举剑刺向风萧寒头顶。聂筠一见此景,猛地抽出弯刀,刃光闪烁,绕成一道圆圈,向剑身划去。
罗万成知道“千旋斩”的厉害,蓦见刀光袭来,收剑反手,击向聂筠小腹。谁知聂筠一发便收,快步转动,刀刃一闪,削向罗万成“京门穴”。
罗万成微微一惊,他这套剑法唤作“菩提剑”,乃是秋悬从佛道之法中幻化出来,这“京门穴”正是这一招空门所在,并无防范。却不知聂筠如何知道?大惊之下,收回剑力,但他的变招竟在聂筠算计之中,聂筠腾空而起,身如陀螺,刀尖又削向他“风门穴”。
一时之间,二人团团乱转,聂筠每一剑都是虚招,却处处料定先机,直指要害。罗万成功夫明明要高她一筹,却被逼得满头大汗,连连后退。他惶急之下,怒喝道:“银环阵!”话音一落,黑灰白三人倏然跃进,银环丁零当啷挂在一处,向她要害飞去。
千旋斩环成光圈,这银环也顺着刀刃不住绕圈。蓦地寻到空隙,分作三路,冲聂筠胸口狠狠砸落。聂筠娇喝一声,双臂迭挥,金镯应势飞出,冲银环打去。刀圈中顿时碰出两股绝大气流,一者向内,一者向外,牵制撕扯,远看来金银闪耀,璀璨之极。
几人斗了一阵,聂筠渐觉体力不支,技势穷尽。罗万成的剑圈却逐渐划大,与银环两相呼应,后劲无穷。
惶急间,却见风萧寒突然跃起,两臂交叠,一掌向罗万成面门扫去。有如快剑斩阵,又似强弩破军。掌风到处,将罗万成震得半身酸麻,手中的宝剑顺势直飞,晃悠悠地插在门橼上。
黑灰白三人一见此景,连忙催动银环,冲风萧寒盘旋而去。风萧寒凝力于掌,手指如作幻影,迅捷一抓,竟将白衣人的银环抄在手中,转手一抛,银环直飞出去,与黑灰二人的银环撞在一处。三环噼啪撞响,一同坠地。
聂筠见他一招迫退四人,大喜过望,趁势靠在风萧寒怀里,腻声道:“原来你小子是扮猪吃虎,想不到内功这么好……”话未说完,却觉风萧寒身冷如冰,不住发抖。
聂筠一惊,直身将他扶住,道:“风郎,你……你到底是怎么了?”
风萧寒满头冷汗,连忙运气丹田,连番吐纳。他适才情绪激动,牵动经脉流转,此时凝定了心神,两道真气方逐渐归正。
风萧寒调匀内息,转头看了一眼聂筠,苦笑道:“小丫头,你可害死我了!”
聂筠哪管有人在场,白了他一眼,笑道:“好不害羞,你才多大年纪,还不叫我一声好姐姐?”
风萧寒见她娇媚,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梁,道:“做我妹妹都嫌小,还要当人家姐姐?”
他这一下不啻于打情骂俏,众人无不露鄙夷之色,施凌二人更是破口大骂,何芷君气得两颊通红,紧紧咬着嘴唇,道:“风萧寒!你……你真的自甘堕落么?”
何芷君对他一直以“师哥”相称,此时直呼其名,怕是要与他划清界限。风萧寒心中一痛,甚感凄然,却不知如何作答。
聂筠娥眉倒竖,插言道:“风郎,这小丫头好没礼貌,应当好好教训才是。”
风萧寒一惊,他深知聂筠处事果断,雷厉风行。既然说了这话,定会让何芷君吃尽苦头。忙笑道:“不过是个无知丫头罢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这一下更将何芷君气得浑身发抖,泪珠不住打转,只是她自幼天真善良,却说不出一句狠话。
聂筠到也没心思跟她计较,转身拉住风萧寒的手,道:“风郎,你跟这帮人讲不出道理,我们还是走吧。”
风萧寒被她一拉,大觉不妙。刚想放开,转念又想,“天涯海阁跟金狮教不分青红皂白,已认定我跟她是一路。师父又诬陷我偷了师门秘籍,便连相处五年的师妹也不信我,可笑天下之大,竟只有这人人诟病的‘妖女’待我最好。”
想到此处,只觉这女郎着实可亲可爱,此时将她撇开,岂不让她心寒?自己贱命一条,孤身一个,理什么名门正派江湖道义?何况这正邪之间,是是非非,谁又能说得清楚?
当下反抓住聂筠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笑道:“好,我们走!”
聂筠心花怒放,面露喜色。在场之人对她来说尽不存在,眼里只剩下风萧寒一人而已。
罗万成大喝一声,撑地而起,一把拔出了门橼上的长剑,厉声道:“妖女,哪里走!”
说话间,人如飞鹰,一个起跃跳到二人身前,将路拦住,怒骂道:“你们两个奸贼,休想活着踏出这道大门!”
聂筠神色一厉,道:“臭矮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风萧寒嘿嘿一笑,也不动怒,“哦?那到要看看,你们拦不拦得住我!”
风萧寒被何青云诬陷,念及五年师徒之情,备受打击。此时觉得这些名门正派尽是愚昧可憎之徒,索性撕破脸面,不再辩解。
罗万成听他此说,不由得心中一寒。风萧寒内功之强,莫说是他,放眼天下亦为罕见,如今又加上一个狡猾多变的“鬼目仙子”,自己恐怕讨不到一点好处。
罗万成微一迟疑,还未动手。却见聂筠双目一凛,刀起如风,向他脖颈划去。罗万成慌忙举剑相迎。
聂筠冷笑一声,刚待发狠,忽见风萧寒伸手一格,将她护在身后,道:“我来!”
说话间,一招“飞鸿无信”送了出去。罗万成忌他内力,长剑横举,运起全身气力与之相抗。不料风萧寒这一下又是虚招,轻飘飘地转了一个身,手掌前送半寸,攻向他胸口“膻中”。
若论临敌招式,罗万成不知高他多少。只被风萧寒内力震慑,气势输了大半,多少精妙招数竟使不出来。眼看风萧寒掌风逼至,下意识地后退自保。不料风萧寒手掌迫近,突然握紧拳头,狠狠打向他鼻梁。
罗万成猝不及防,慌忙又抬起左臂,护住鼻子。风萧寒微微一笑,道:“小心了!”
这三个字说得罗万成心尖一颤,正此时,风萧寒突又变拳为指,在罗万成左臂麻筋上奋力一戳,他内力到处,山崩地裂亦为等闲,罗万成如何经受得住?顿觉一股剧痛由臂入肩,由肩入胸,由胸入腹,瞬息之间,半身皆麻。
聂筠见风萧寒出招如此精妙,拍手笑道:“好功夫。正适合对付那些拦路的野狗!”
罗万成拖拉着半面身子,骂道:“妖女!你……你说谁是野狗?”
聂筠冷声道:“怎么?你不知么?那就让娘好好告诉你!”话音一落,金镯突从她手臂飞了出来,如风如雷,对罗万成兜头打下。
罗万成向左踏步,连忙闪身。他身量矮小,本来十分灵活,无奈此时半身皆麻,行动间竟慢了半分。聂筠的金镯虎啸生风,斜碰在他颧骨上,顿生一道碎裂之声,罗万成一声惨呼,颊上鲜血淋漓。
聂筠双臂一动,收回金镯。罗万成再偏半寸,恐怕脑壳也要被她打裂。
灰黑白三人不料她出手如此之狠,一时竟不及搭救。况且金狮教教规森严,见罗万成流血受伤,只好站在一旁,不敢出言询问。
风萧寒知道以聂筠的性子,必叫这矮子血溅当场。当下拉住她的玉手,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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