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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六、招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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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孤寻出了客栈,行了不远,便听得大街上鼓声作响,中央摆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擂台,左右各站着七个黑衣大汉,神色威武。擂台两边悬挂着一个巨大的条幅,写着一副对联:

    云为广袖风为绮,谁人堪舞

    天作琵琶地作琴,哪个敢弹

    这副对以“云天”二字开头,恰应和了云天帮的口彩。独孤寻心中暗道:“好大的口气。”但云天帮数十年来在江湖上威名赫赫,这洛老帮主也必有过人之处。

    擂台前涌着上百人,其中多是少年英雄,不停地吵嚷喊叫,乱成一团。忽见擂台中央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浓眉大眼,不怒自威。身穿灰黑色布袍,形状威武,正是云天帮帮主洛英沉。

    他走上擂台,人群鸦雀无声。洛英沉微微抱拳,道:“各位英雄,云天帮承蒙眷顾,幸在江湖上还能讨口饭吃。因小女以到了婚配年龄,得各位青睐,今日在此摆下擂台,比武招亲,若哪位英雄胜了一招半式,老夫便将小女许配,以此为证。”说着,端起酒水,喝了一大海碗。

    洛英沉身后坐着一个黄衫少女,体态苗条,婀娜动人。只是脸上罩了一层薄纱,看不出容貌,但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是绝色美女的风范。众人来此比武,大多是瞧上了云天帮女婿的位置,对这姑娘长的是美是丑不甚关心。而今见她是个娇丽的美人,到是喜出望外。

    洛英沉将酒碗掷在地上,朗声道:“各位请!”说话间,鼓声大作,以壮声势。

    等了片刻,忽见一个大汉翻身而上,手里拿着一把粗大的鬼头刀,道:“请了!”

    众人见他粗鲁丑陋,轰然大笑,道:“兀那汉子,别吓坏了小姐!”

    壮汉傻傻一乐,还未答话,擂台上又飞上一人,衣着奇怪,手里握着一个禅杖,竟是一个番僧。

    壮汉哈哈笑道:“怎么?你也要娶那洛家小姐不成?”

    那番僧道:“老帮主说得明白,只要未到四十,尚未婚配,便可来此比武。你到说说,我哪一条不符了?”

    壮汉一愣,见他说得到也有理。伸手道:“请出招!”说罢,拉开门户,鬼头刀横在胸前。

    番僧旋身而起,禅杖直愣愣地向他头顶铲去,壮汉横刀当头,兵刃相交,溅起一路火花。独孤寻见他刀法有些渊源,所练却浅薄得很,转过头去,无心再看。

    云天帮鼓声雷鸣,与场上的刀剑之声交错辉映,不多时,却见那番僧被打下擂台,人群中发出一阵欢呼,壮汉抱拳道:“在下侥幸得胜,还有哪一位赐教?”

    忽又见一个俊美少年跃上擂台,与他斗在一处。片刻间,少年又将壮汉打下台去。其后屡次有人挑战,台上的人便也跟着屡次更替,直从清晨一直比到黄昏,街上的人也所剩无几。

    独孤寻猛一抬头,却见洛星情一双美目直直地瞧着自己,神色焦急。心中暗道:“她必是在等我上台。何苦再让她忧心?”

    想到此处,飞身而上,对台上的人拱手道:“在下来领教两招!”

    此时台上站着的是一个秃头男子,脸上划了一条刀疤,左耳带着一个硕大的铁环。看装扮也不是中土人士,形貌更是丑陋可怖。

    洛星情见他上台,心中激动,豁地站了起来,香肩不住颤抖。洛英沉从旁看着,捋须微笑,暗道:“这丫头的小儿女之情,到底不能长久,见这少年俊美不凡,到动了春心。”

    秃头男子冲他拱了拱手,道:“兄台请。”说着,伸出手来,向独孤寻抓去。

    独孤寻见他一只手掌尽呈漆黑,想必是淬有剧毒。宝剑猛然出鞘,迎着日光,泛出一抹银色光泽,宛若一条巨龙,向秃头男子手臂削去!

    追命剑何其玄妙,常人哪能看得出他如何出招?秃头男子的半条手臂已他砍得献血淋漓,一声惨叫,跌倒在地。

    洛英沉见他一招之间便将这人制服,武功犹在自己之上,惊得站起身来,凝目瞧去。看了半晌,猛地醒悟,道:“你……你是‘神剑’?”

    “仙神魔鬼邪”的大名如雷贯耳,却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想不到“神剑”独孤寻竟是这样一个俊美少年,众人听着,无不大惊失色。

    独孤寻不置可否,苦涩一笑。比武之人本就所剩无几,余下的都是胆小怕事之辈,何况独孤寻剑法如此高明,哪个还敢上台?

    这样僵了片刻,洛英沉又见洛星情眼中大有欢喜之色,心中暗道:“若能招到‘神剑’做我云天帮的女婿,当真是美事一件!”想到此处,抚须大笑,道:“恭喜独孤少侠,与我云天帮结下了一桩好姻缘!”

    独孤寻见大事已成,甚为欣慰,此处外人众多,不便将本意言明,唯有拱手道:“多谢老英雄!”

    洛英沉大笑道:“还叫老英雄?”言下之意,是要独孤寻改口,场中帮众齐声叫道:“该叫岳父大人才是!”

    独孤寻一怔,这两个字却是万万说不出口。洛英沉见他年轻人脸嫩,到也不强迫。

    忽听得人群中传来一阵尖锐的怪笑,道:“这等下流货色,凭什么娶这位洛家小姐?”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惊讶,寻声望去,却见台上又跃上一人,身子瘦弱,面目怪异,满脸褶皱,瞧来苍老不已。饶是洛英沉眼光锐利,也瞧不出此人来历,道:“阁下尊姓大名?还望见教。”

    男子尖声道:“这你便不必问了。这小子无非仗着宝剑锐利,武功却是稀松平常,有胆量,便与我在拳脚上较个高低!”

    独孤寻微微皱眉,本不想逞什么英雄但他既应允了洛星情,唯有硬着头皮打到底。当下将“追命剑”放到一旁,道:“兄台请。”

    洛英沉皱眉道:“老夫已将小女许配于独孤少侠,阁下来此闹事,是将云天帮不放在眼里么?”

    男子道:“天下英雄皆可来比亲,难道我便不行?”

    洛英沉道:“即便比亲,年纪也不可超过四十,我瞧阁下的容貌,恐怕比老夫还年长几岁……”

    男子哈哈一笑,道:“这个自然,区区不才,如今三十有九!”

    洛英沉见他纯心生事,皱眉不语。那男子得意一笑,右手一抬,便向独孤寻抓去。独孤寻后退两步,手臂一沉,躲开他的利爪,反去攻他后心。男子却不躲避,猛地前扑一步,双手去抓他咽喉。

    独孤寻心中猛然醒悟,暗道:“啊呀,原来是她!”招数放缓,将那人的身体轻飘飘托起,摔到一旁。

    洛英沉脸色一沉,道:“十三,休要闹了!”

    原来是怪异男子竟是东方十三乔妆改扮,想不到竟也被洛英沉瞧了出来。却见她站起身,索性撕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道:“认出来到好!”

    众人见这男子突然变成了一个红妆娇女,无不大惊,跟着都大笑了起来。

    洛星情一直不言不语,彬彬守礼。此时也忍不住莞尔,道:“表妹,你怎么来了?”

    东方十三咯咯一笑,道:“表姐,这长安城要为你掀翻了。”

    独孤寻暗想,:“原来这两人是中表之亲,怪不得这么多人到英雄客栈投宿。”

    洛英沉虎目一瞪,东方十三再不敢嬉笑,道:“我不过是来瞧瞧热闹,姨丈,你可休要生气。”

    洛英沉无奈摇头,不再理她,拱手道:“小女已与独孤少侠结成一件美事,多谢诸位英雄捧场,过会儿请到老夫处用些薄酒。”说完,转身走下擂台,众人便跟着他向云天帮而去。

    众人走了半个时辰,方到了云天帮总坛。只见宅院高壮森严,正气凛凛。门派上铸着“云天帮”三个大字。独孤寻暗道:“这等声威气势,到不逊于我神剑山庄。”

    洛英沉一路走近,带着众人传过内堂。府内家丁纷纷俯首。洛星情不禁向独孤寻看了一眼,满是感激之情。但她性子沉稳,始终不说一言。

    待走到正厅,却见大厅中站着三个少年,见了洛英沉,纷纷拱手道:“恭喜师父,得了一位贤婿。”

    洛英沉笑了笑,对独孤寻道:“这是我的三位徒儿。”说罢,指了指左首的一个沉稳少年,道:“这是大徒儿,黄青奇。”又指指中间一高瘦少年,道:“这是二徒儿,谢青正。”随即又指了一文弱少年,道:“这是四徒儿,何青云。”

    独孤寻心中疑惑,暗道:“怎地只有三人,却是四徒儿?”但他刚进云天帮,却也不好发问。回头一看,却见洛星情美目含泪,险些跌倒,隔着一层薄纱,也能看出她唇角微微抽动,心中一动,暗道:“莫非……莫非另一个徒儿便是她的心上人么?”

    东方十三看了一周,道:“咦?三师哥呢?怎地不见了?”

    洛英沉冷哼一声道:“这人背叛师门,已被我处死!”

    话音一落,洛星情猛地一声惊呼,昏倒在地上。东方十三慌忙将她扶起,道:“表姐,表姐!”喊了两声,洛星情悠悠转醒,美目中流出汩汩清泪,道:“爹,你……你说的可是真的?”

    洛英沉碍着独孤寻在此,只冷哼一声,不再多说。洛星情默默地站起身来,道:“爹爹,你将他害死,我拼着一命,也不会再另嫁他人!”

    洛英沉厉声道:“臭丫头,你说什么?”

    独孤寻见此情景,上前一步,道:“洛老英雄,在下有一事,还需言明!”说着,抬眼看了看他三位徒儿,沉吟不语。

    洛英沉知他碍于有人在此,不便明说,心中甚疑,挥了挥手,示意三人与东方十三退下。直到大厅中只剩下三人,独孤寻才接着道:“此次来比亲,实非在下本意。只是昨日偶遇令爱,得知她心有所属,因才出手相助。令爱心念他人,这门亲事,老英雄只当没发生便罢!”

    洛英沉一听,勃然大怒,道:“出手相助?独孤寻,你将云天帮看得忒也小了!你既打赢了擂台,若敢悔婚,休想活着走出我云天帮的大门!”

    这几句话中大有威胁之意,独孤寻凛然道:“老英雄何苦逼人太甚呢?”

    洛英沉道:“老夫素来说一不二,那人已经死了,你们且断了念想!”

    洛星情听得此言,险些又昏了过去,肠为之断,心为之碎,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

    独孤寻颓然而坐,想起自己与楚寒冰来,心头一酸,也不知如何是好。

    洛英沉又冷冷地看了他二人一眼,道:“路已在眼前,是生是死,还请少侠你好好斟酌!”说着,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独孤寻向堂外望去,只见四处把守深严。虽不畏惧,却也不想和云天帮发生冲突,一时间踌躇难定。转而看了洛星情一眼,却见她脸色苍白,神色木然。心中一惨,道:“洛姑娘,生死有命,节哀顺便为好。”

    洛星情痴痴傻傻,默念道:“他死了……他死了……”她缓缓站起来,双手抚摸着小腹,道:“他若活着,我是生是死都不打紧,他若是死了,我更要留出他这一点血脉……”

    独孤寻大惊,道:“你……你怀了他的孩子?”

    洛星情点了点头,忽然站起,道:“独孤公子,你……你可愿娶我为妻?”

    独孤寻又是一惊,随即明了,道:“你是为了怀中孩儿?一来怕孩儿无父,二来怕老帮主容不得他,所以你要我假做生父?”

    这几句话正说出了洛星情的心思,她泪如雨下“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道:“小女子自知此事强人所难,只求公子发发善心,成全我母子二人,小女子宁愿为奴为婢,侍奉终生!”说罢,不住叩首。

    独孤寻不禁又想起了楚寒冰,心中一阵酸涩。暗道:“我与寒妹有缘无份,本已笃定了终身不娶,我既然帮了她,何不帮到底?”想到此处,苦笑道:“我本已是个亡命之人,姑娘若不嫌弃,自然是极好。”

    洛星情热泪盈目,不住叩拜,道:“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用不敢忘。”

    独孤寻苦涩一笑,将她扶起,道:“你我已是夫妻,这般对我下跪,岂不是折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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