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悟空便起来了,将八戒横在自己身上的一条腿轻轻的挪走后,走出了残破的庙宇。看来这里的老龙王平日里的工作不怎么上心,导致这里的百姓都不来给上柱香,修修庙。
悟空伸了个懒腰,想要飞上高空,看看四周是否有村落或人家,好去化些斋饭来。
一阵微风袭来,摇晃着庙宇周围的树叶,簌簌做响。几只鸟儿在林间叽叽喳喳的鸣叫着,欢快的相互穿梭追逐着。
这是多么平常熟悉的景象,这样的景象悟空几乎每天都可以遇到,但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呢?
悟空停住了身子,一动不动,一种奇异的以往从未有过的感觉瞬时攫取了他全部的神经。仿佛身后正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悟空蓦然转身,身后一如平常,只有两只鸟儿飞过。
多年的出生入死,斩妖除魔,悟空相信自己方才的直觉,直觉是最不会骗人的东西,因为它来自你心底的最深最敏感处。悟空飞到了最高一棵树上,四下里扫视了一遍,将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和那飞来飞去的鸟儿都用火眼金睛看了一遍,都很正常,没有哪个东西是妖怪所变化的。
树是树,石头是石头,鸟儿也都是真正的鸟儿。一切都很正常。
悟空站在树上,疑惑着。方才他明明感受到有一双眼睛在后面盯看着自己,而自己的火眼金睛也可看穿一切妖怪的变幻把戏。难道真是自己神经过敏吗?
悟空跃下树来,此时沙僧也起来了,正四处找着干柴,想要生火烧水。悟空走过去,平静的说道:“沙师弟,方才我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暗中观察着我们,来意是善是恶,却不得知。今天我来烧水,你前往东南方向十里处有个村子,散落着一些人家,去化些斋饭来就可以了。”
沙僧一听到悟空说附近有异样,赶紧将那昨晚用来顶门的禅杖抓在手里,四下里望了望,然后说道:“大师兄素来感应极准,从未出错,难道又有什么妖怪盯上了咱们?”
悟空摇摇头,说道:“这四下里我都仔细观看过了,没有任何异样,但万事小心为上,我在这里保护师父。”
沙僧点点头,刚要离开,只听庙里正在酣睡的八戒突然大声的喊叫起来:“不好!有妖气,好重的妖气啊!”
听到这声惊恐的喊叫,悟空心内一惊,难道有妖怪竟有这样的本事,在自己的眼底下窜进庙内,伤害师父吗?悟空闪电般的跃进庙中。
庙中哪有半点妖怪的影子,师父仍旧好端端的躺在那里,只有八戒捂着鼻子仍旧叫嚷着:“有妖气!有妖气!”
悟空疑惑不已,莫非这八戒睡得昏了头,又做梦了?梦到自己又被妖精抓住,放到蒸锅里了不成?但就在这时,一股异样刺鼻的味道充溢了悟空的鼻孔。略一沉吟,悟空转身走出了庙门,将正挥舞着禅杖想要冲进来的沙僧拽出了庙门。
看到仍旧在大喊大叫四处寻找钉耙的八戒,唐三藏坐了起来,不耐烦的说道:“一大早晨的,瞎喊什么!哪里来的妖气!还当过天蓬元帅呢!就这点能耐!不过是为师昨晚多吃了几个桃子,有些坏肚子,放了个屁而已。”
听到事实真相的八戒惊呆了片刻后,顾不得穿上衣服,连忙跑到了庙外,连连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后,才平定下来,感慨的说道:“师父他老人家长能耐了,等到下次再被妖怪抓住后,也不用我们去营救了,只消放几个这样的屁来,保管那一洞的妖怪乖乖的将师父送出来,否则,那一洞的妖怪都得被熏得昏死过去。”
“二师兄又在胡说了,”沙僧放下禅杖,说,“每个人都要放屁的,这又有什么稀奇之处的,二师兄尽能夸大其词。”说完,沙僧径直走进庙内,若无其事的伺候着唐三藏起床更衣。
悟空微微的笑了笑;八戒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经过了这一番的误会,悟空方才疑惑的心情放松了不少。他拍了拍八戒**裸的上身,示意他保护好师父后,自己纵起身来向东南方向飞去。
还未等八戒完全的穿好衣服,悟空已经捧着一盆化来的斋饭回来了。
已经穿好衣服,洗漱完毕的唐三藏望着悟空化来的白米饭,心内真是百感交集,思绪万分。想起将悟空逐出取经队伍的那段时间中,每日吃上一顿饱饭都成了奢望,十次有九次都是八戒端了一碗水回来让自己充饥,也不知道是他没化来斋饭,还是化来的斋饭都被他偷吃了,而如今……
这取经路上有悟空和没有悟空就是不一样啊!
四人吃完早饭,收拾好行李,走出了破庙,继续向那西方行进。
此时正是七月份,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太阳刚升到一杆子高的时候,大地便被晒得犹如蒸笼般燥热。热浪滚滚,清晨时还有的丝丝微风此时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天地间仿佛被热气凝固住了,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路边的草和树上的叶子被太阳晒得昏头涨脑的,动也不动。
骑在白龙马上的唐三藏实在忍受不了这蒸腾的热气,不但将身上的袈裟都脱下了,只穿着贴身的皂衣,又将僧帽也摘下了,无奈这毒辣的太阳晒在他那光秃秃的头上更加让他忍受不了,只好又将帽子戴上。
八戒早就将上衣脱下,光着膀子,抱怨着这鬼天气。
“师父呀!”八戒一边擦着汗,一边说道,“咱们是不是走错路了,又走回火焰山那儿去了,否则咋就这么热哩!”
“不可能!我们一直朝着西方前行,怎么会走错路。”唐三藏摸着脑袋,肯定的说道。
“再不就是这世上有两座火焰山。”担着行李,早已是汗流浃背的沙僧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要胡思乱想,”悟空望着没有一丝云彩的天空,说,“这个季节就是最热的时候,当年在五指山下时,每到这个季节,整座五指山都被晒得发烫,我是最了解这个季节的特点了。”
见到大师兄提到了五指山下的事,沙僧问道:“大师兄,你在那五指山下待了五百年,有没有什么故友知交的前去看望你,送去一些吃喝的?”
沙僧的这个问题似是勾起了悟空心底的一些感触,那五百年累积起来的记忆,已犹如一块巨大的石头,生生的沉到了心底。即使是再平常的事情,经过了五百年的叠加和累积,哪一件不是不刻骨铭心。
悟空微微的摇摇头,说道:“没有!从没有什么故交知友的来看过我。”
八戒在一旁感慨的说道:“俺若是早知道会有一日能和大师兄结伴前往西天取经,每日里朝夕相处,当初说什么也得隔三岔五的拎只烤鸡去看你。”
“难道你就不怕违犯了天规戒律?”悟空带着自嘲的口吻问道。
“怕!怕死了!”八戒忿怒的说道,“我可怕死了那天规戒律了,但怕又有什么用!就因为芝麻大的一点小事,就把俺打落凡间,落草为妖,完全不看顾俺开天河时的功劳。我可怕死那该死的天规戒律了。”
见到八戒的这番话有失和谐,唐三藏皱了皱眉,说道;“悟空啊!这天气如此之热,也实难赶路,听说你和那东海龙王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关系很是不错,你何不找那东海龙王,让他在这里下些雨来,也好凉快凉快啊!”
“对哩!对哩!师父所提的可真是一个好主意!”沙僧几乎要跳起来,若不是有行李压在肩上的话。
悟空苦笑了一声,解释道:“师父有所不知,那龙王虽然有下雨的能耐,但要在哪里下雨,下多少雨,却都要听天庭的旨意。若是私自行云布雨,就要在那剐龙台上受那一刀,我又怎能为了这点私心而置朋友于为难之中。”
听到悟空的这番解释,三人皆陷入了失望中,唐三藏擦了把汗,喃喃的说道:“不下雨也就罢了,这天上居然连片挡阳光的云彩也没有,照射得为师昏头晕脑的,这普度众生看来也不是件容易事哩!”
悟空听到唐三藏这番的抱怨,笑了,说道:“师父你想要片云彩来遮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干嘛不早说!这个方法是很容易就能办到的。”
说完,悟空飞腾到半空中,运口玄气,向外吐出,一朵雪白的云朵徐徐送出,慢慢的变大,直至大到将下面行走的三人彻底的遮住,悟空跃到云朵上,躺在了上面,驱动着这朵云彩慢慢的移动,跟随着下面的三人。
云朵始终漂浮在半空,挡住了照在三人头顶上的火辣辣的阳光。
唐三藏顿时凉爽了许多,暗暗点了点头;沙悟净高声喝了声彩;感觉肩上的行李也轻了许多。
八戒望着犹如棉花糖般洁白硕大的云朵,高声喊道:“大师兄哩!你变成云朵也就罢了,可千万不要下雨呀!否则,俺们可就遭殃了。”
沙僧纳闷不已,不解的问道:“二师兄,下雨又有什么不好的?咱们不是正盼着下场雨吗?”
八戒吃吃的笑着,说道:“那平日里龙王下的雨,乃是从江湖河海里弄来的水,若是这大师兄变化出来的云下起雨来,肯定是那猴子憋不住撒的尿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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