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抓住!”云汐趴在青石甬道的边缘,用左手抓住了风齐,可以她的力气,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了下坠的风齐?风齐很清楚地感受到,那老者的话绝非危言耸听,脱离了青石甬道的范围,他的气被完全禁锢住了,此刻的他已无力自救。而云汐一介弱质女流,单凭自身力气,如何救得了他?
云汐的风道感悟终于在伤了风齐这么多次之后也救了他一次,依靠云汐的道法和她手上的力量,风齐的小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鲜血从云汐右肩的伤口不断滴落下来,滴在风齐的脸上,迷住了他的眼。这让本来还想欣赏一番香肩玉肤的风齐睁不开眼了。
风齐给云汐的那一剑本可以让她就此昏死过去,不过幸好风齐在清醒过来之后第一时间收敛了剑意,否则,现在的云汐也不可能救他……
“混蛋,你——你还在等什么?”云汐不敢说得太明显,但她的意思风齐却很明白。
“不行,会害死你们的!”风齐不敢动用控物之能,也许御剑能让他借力回到甬道上,可这样,看在那残剑神君的眼里,无论他看出的是风齐炼神流的能力,还是两道兼修的本事,都有可能让四人陷入绝境!
“混蛋!我不管!”云汐红着眼大吼道,这一声咆哮在这空旷的残剑谷中回荡着,却把个风齐喊呆了……
云汐痛苦地闭着眼睛,用牙齿狠狠地啃咬着嘴唇,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她就快坚持不住了,这时候,别说控制几乎在青石甬道另一边的云纹剑,就连保持道法不散对她来说也是千难万难!
道法的威力越来越弱,云汐只能凭着自己的力气拽住风齐,可青石甬道并不粗糙,她只能凭借左肩抵着,却再也无法从别处借力了。
云汐被风齐带着往深渊之中缓缓滑去,每滑动一次,她就痛苦地颤抖一下,但抓着风齐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她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就算剑意再被压制,肩头上插着一柄利剑也绝对不好受!云汐的右臂受伤很重,根本使不上力气,就算云汐敢用右手去拉他,也够不着风齐的另一只手,这短短几寸的距离,已成了生与死的距离……
“云汐,放手吧……”风齐很惜命,或者说,他很怕死,可他知道,再这样下去,云汐也得给他陪葬!
“闭嘴!”云汐恶狠狠地瞪着他,眼瞳之中金红二色似有恢复的迹象,她压制着心中的恨意,一字一句地吼道,“混蛋,你欠我的!”
风齐不明白云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云汐很快让他明白了。
滴血剑的剑柄连同云汐的右肩本在青石甬道之外,可她将右肩慢慢缩回了甬道,每动一次,便是一阵痛彻心扉……云汐没有拔剑,她知道,长有四尺的滴血剑她根本不可能用一只手拔出来,何况她是趴着的,剑柄几乎紧贴着青石地面,所以,她稍抬右肩,往甬道上狠狠一撞!
“噗!”裂帛透体之声在甬道之上风齐看不见的地方响起,但这一声还是在风齐心头狠狠地砸了一锤,他懵了!他没想到,气道功力已然耗竭的云汐,竟然想了这么个办法来救他……
“啊——”云汐张着嘴呼号着,这撕裂的痛楚,她受得了,但她忍不住喊了出来。
云汐不顾几乎麻木的右肩,反手将透体而过的滴血剑接住,递到嘴边。她用嘴叼着剑柄,用剑格扣住甬道的边缘,剑长四尺,风齐的另一只手也够得到了!
云汐紧咬着剑柄,让剑格能架在甬道边缘,风齐呆愣了许久,直到云汐眼中似在渐渐消散的光芒让他心中一凛。
微微抬起另一只手,风齐够着了滴血剑的剑刃,他抓着剑刃,往下一拽,手上虽是血流不止,但身体借力向上一窜,一只手终于抓住了青石甬道!
可被他这么一抬手,一拽剑,云汐却耗尽了最后一点气力,闭着眼往甬道下一头栽去……
风齐眼疾手快,一手四指扣住青石甬道,另一只手只一捞,便将云汐揽在了怀中。
他单臂支撑着两人的重量,却无丝毫慌张,反倒笑了起来:“这小娘皮,什么时候晕不好,偏偏这时候……”
怀中软玉温香,冰肌玉骨,满头青丝中的那根发簪,此时还流转着淡淡的玉色光芒……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细看云汐。
那两条微微蹙着的娥眉,那双薄薄的嘴唇,或许是因为失血,双唇没了血色,看着这张脸,风齐突然开口道:“都说薄唇者薄情,看来也不是这样嘛……”
“我——听得到——”云汐醒了,她闭着眼睛,一时还无力睁开,只是嘟哝道,“没听说你学过相面啊……”
见她醒了,风齐自然看得出,云汐的伤虽重,倒还不至于危及性命:“哈哈,你风大哥我可是医卜星相样样皆通啊!”
云汐缓缓醒转,慢慢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竟在风齐怀中,而风齐……
“喂!我们怎么还在甬道外面,你要抱着我到什么时候?”虽然几乎没了力气,云汐的嘴巴仍在一张一合地说着,只是说得很慢。
“还好,你不重,我撑得住!”云汐本就瘦小,在风齐怀中,自是轻若无物。
不知道为什么,云汐这时候竟没了和他理论的兴趣:算了,我伤得这么重,随他去吧……
两人在青石甬道之外,就像是在悬崖边上,可这里没什么空山幽谷的景致,有的,只有无边的黑暗……一阵风吹过,云汐颤抖着缩了缩脖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头贴住了风齐的胸口,用左手勾住了风齐的肩膀……
风齐一手环住云汐,入手之处皆是柔骨细腰,这下云汐再伸手一勾,两人贴在一起,他不免心猿意马了起来,可他眼中那熟悉的神采云汐是看不到了。
风齐故作正经地道:“喂,云汐,这样……不太好吧!嘿嘿……”
“云汐?”
“喂!你现在可别晕啊!”风齐叫了两声见没有反应,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运起气道功力,单臂猛地一较力,大喝一声,便带着云汐窜上了青石甬道,最后落地时为了不伤到云汐,风齐只得拿自己当了垫子,在这坚硬的青魇石上重重地磕了一下。
“哎呦……”他也受了伤,这磕了一下也着实不轻。
“云汐,醒醒!”风齐手中的包裹在樊朝那儿,可他尚在青魇障之中未曾醒来,风齐没了无可用之药……
“该死,早知道带两粒丹药在身边了!”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自语道,“也不知他们俩什么时候醒,为今之计,也只好先拖着了!”
他从自己的衣袍上撕扯下几条破布,把云汐的伤口包扎了起来,这时候他才发现,云汐襟带散乱,而胸口处竟露出了一朵花来!
风齐吓了一跳,这花自然是他送给云汐的万象花,若是此时重伤的两人再陷入幻境,那可真的没救了……
这小娘皮,不是说了叫她把花收好的么,怎么还放在怀里?风齐不知道,因为他最后掏了那一把,把云汐的衣襟扯了开来,露出了万象花,他们两人才能得救!
正是这朵花儿的绚烂,唤醒了云汐内心残存的一丝温暖,所以她停止了杀戮,破开了青魇之障!
风齐想起云汐身上有他给的九清定魂香,而自己也随身带着几块,想来无甚大碍……
“该死,这九清定魂香怎么时灵时不灵的,刚刚在幻境之中半点用处都没有!莫不是那老头搞的鬼……”风齐抱怨着,一边还在给云汐的疗伤。
两人一为炼体一为炼气,而风齐的气又几乎无法离体,于是他只好一手按上云汐的肩头,用身体里残存的些许气道功力帮云汐止住血,恢复伤口,然后等待樊朝两人清醒过来……
“这残剑谷,果真是九死一生之地,”风齐心有余悸地道,“若不是小爷我命大……”
“明明是我救了你!”躺在风齐怀中的云汐似乎是在轻声呓语,但听她的话,分明是醒了!
昏迷之后,云汐感受到自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也不知是什么力量支撑着她,她竟又醒了过来!
“混蛋,你不是神医么?咳……咳!”云汐布满汗珠的鼻翼翕动着,嘴唇艰难地一张一合,“本姑娘怎么还是感觉……咳咳……”
见她重伤之中仍不忘和自己拌两句,风齐无奈道:“好了好了,少说点吧!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的药都在樊兄那里,能保住你一条命已经很不容易了!”
“哼!”云汐无力地哼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了,只是那起伏不定的胸口和略带潮红的脸色,让风齐明白,她还醒着,但却撑不了多久了!
终于,再等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工夫,樊朝才从青魇障中回了神,他睁眼便看到了那在风齐怀中,奄奄一息的云汐。
“云汐!”他慌了神,跌跌撞撞地朝两人跑了过去,“云汐她怎么了?云汐,云汐!”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樊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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