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帐温暖,女子巧笑倩兮,乌发如云。
芸娘轻轻抚摸自己秀发,一抬头,就瞧见眼前男人。身为徽州府第一名妓,那桑县令可谓千里打包,送自己来这男人榻上。芸娘内心原本是有些不快的。
想她虽只是个妓子,却也是琴棋画样样精通,裙下之臣无数,平时那些达官贵人都是追捧不已。在徽州府,就是请她喝杯清茶,聊天说话,于寻常有钱客人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那桑县令,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官儿,却硬生生扯自己前来。
不过如今,芸娘心里自然是怨气全消。
她十根手指纤纤酥软,捧住眼前男子脸颊。
目光对视,眼前男子的瞳孔不免显得极深邃,可是隐隐又有几许轻佻,挺直的鼻梁,性感又有棱角的嘴唇,无不显得勾人魂魄。
知晓眼前俊美男子赫然正是武安府的小侯爷,芸娘哪里还会怪桑县令。自己能侍候他,以后在院子里姐姐妹妹面前也是多了几分谈资。更何况眼前的客人就算没有显赫身份,也是个绝品美男,姐儿爱俏,倒贴也是肯侍候的。
只是芸娘内心也是微微有些狐疑,这苏函之身为侯府少主,京中有名,风光得很,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更何况苏函之除了出身高贵,还是有名的纨绔子弟。谁不知他容貌俊美,且心狠手辣,而且贪花好色,风流无度,私底下被称之为京城第一纨绔。
此刻,外面一个疏温嗓音响起:“侯爷,桑县令前来求见。”
温和嗓音,似乎出卖了主人的柔顺。
“沐风,让桑县令进来吧。”苏涵之嗓音仍然带几许沙哑。
“是,侯爷。”那疏离又温和的嗓音回答。
芸娘不免有些不满,刚才这男子还抱着自己抵死,她软腻勾住男,用那人骨头都能酥掉的嗓音唤道:“侯爷——”
声音酥得连踏步的桑县令也听得身子一颤,这徽州第一花魁解了罗裙,正在榻上服侍一个男人。
荒唐两字顿时从桑县令心中浮起,却也不免有丝丝羡慕。
外面唯唯诺诺站着的可是地方父母官,苏函之居然怀抱美人如此荒唐见他,这京城第一纨绔之名倒也名不虚传。
隔着屏风,苏函之淡淡说道。
“桑县令,你不会当本侯今日前来,只为享受你送来的这个美人儿?”
饶是芸娘活色生香,苏函之刚刚才享用过,却没有再丝毫留意。
自己酥软入骨的招呼得不到半分回应,芸娘内心多多少少也是有些不是滋味。虽然人在风尘,阅人无数,只是芸娘既然身为红牌,也见惯了男人的奉承讨好。
无论心里怎么不屑,面子上总还过得去。只是这个男人,刚才还热情如火,现在却对她如此不屑一顾。
芸娘心中虽然一凉,脸上却尽是柔媚之意,不敢露出些许端倪。
桑县令心中倒也一惊,眼前顿时浮起玉倩动人俏丽的容颜,不免微微不忍。
“小侯爷,有何事请示下。”
苏函之反而低低笑了声,随即说道:“据说你这里,可是有一个断案高手。”
桑县令吞了口口水,心里却也是慢慢发紧。
暗中,他内心感慨不已,玉倩啊玉倩,本官只能对不住你了。
再次见到玉倩,桑县令眼中却露出丝丝可惜,又有些心慌。
虽然是吏装束,眼前的少女如此俏丽,唇红齿白,一张如玉俏容怎么看都会觉得可亲。
怎么看,都不会像一个男人。
他又叹了口气。
想起苏涵之的荒唐,想起那中甜腻糜烂的香味,眼前的玉倩端是如一汪清泉,顿时让人觉得清爽。
“玉倩,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你代替那越子心来当吏,本身就是大逆不道。”
玉倩顿时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看起来,此事事情应该穿帮。
她原本是现代社会的女法医,却因为车祸穿越于此。
两年前,她从现代社会穿越到一个叫玉倩的女子身上。
随即便留在越家,并且开始了她在古代生存的生活,利用她法医的才能在衙门里谋了一份差事,养活一家三口。
玉倩是越家妇,玉倩初穿越时候不到一个十一岁的小正太居然是她的小相公。
早死的越父曾是衙门里的吏,这吏一贯便是父子相承,只是越子心身体太差,年纪也还小,否则承接这个文职倒可以养家。
玉倩顶替越子心去县衙,县尉虽然清楚个中猫腻,只是自从知道玉倩有断案能力,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僚怜惜越家境遇,故此也无人揭破。当然玉倩破案的功劳,自然归在县尉头上。
县令也乐得本县逢案必破,这样对他政绩也颇有好处。
“如今东窗事发,本县令也护不住你。”桑县令悠悠负手而立。
跑路吗,玉倩心中盘算,随即内心否决。且不说古代户籍管理十分严格,人员流动性不大,当逃犯极易穿帮。
就说子心那孱弱的身体,也不适合长途奔波。
玉倩脸上顿生悲壮之色:“桑县令,一人做事一人当,只求你对子心和子裳照顾一二。”
玉倩心中一酸,内心很不是滋味。
桑县令反而安慰她:“天无绝人之路,玉倩,你也未必是一个死字。”
玉倩顿时如落冰窖,瞪着一双清润无比的眼睛:“桑县令,不是,不是就是坐几年牢而已吗?”
什么叫未必是一个死字。
桑县令自知失言,自己也颇为后悔。
玉倩心中越发紧张,想她前世是法医专业,穿越后也是靠断案为生,对这异界法律制度不是十分了解。如今却只能在桑县令带领下,去见那个能掌控自己生死的大人物。
什么样的大人物?
最初,他只是看到桑县令身边带着一女扮男装的少女,面容清秀,姿色尚可,就是气质不佳。
那女子看上去哆哆嗦嗦像只小白兔。
苏涵之素来不喜太柔弱的女子,只觉得那种动一动就流泪的女子,也未免太柔腻,少了几分胃口。
昨天送来的芸娘就不错,千娇百媚,身材不错,风骚得很。
不过当他无意间看了玉倩一眼,却渐渐看出味道。
怯生生的脸孔有无尽羞怯之意,看上去端是惹人垂怜。
周身一股清新之意,宛如一股清泉,却又散发的气息,似乎勾人去品尝这股清甜。
苏涵之蓦然觉得自己有些口干舌燥,身子隐隐勾动一股。
他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么强烈。
眼前这少女气质与自己是截然不同,可是又让苏涵之觉得两人是如此的契合。
想不到这桑县令别的才能不佳,挑美女的眼光却不错,以后若当不了官,还可以去青楼发展事业。
玉倩却觉得有些不悦。
男人贪婪的目光如火,让她很不自在。
不过这侯爷就算是色狼,料想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伸出利。
不过若等会儿他若邀约自己私下房中一谈,那她也自然是不会去的。
只是,玉倩显然也嘀咕了男人的厚脸皮以及嚣张程度。
她下巴被男人手指微微一抬,以最典型良家妇女被调戏姿势对上了苏涵之的脸孔,眼前一双狭长的眸中有丝丝惊讶。
“不错!”苏涵之这样称赞一声,却不免压下了心中的悸动。
为何对上那双清澈的眸子,让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其实这女子只是未经世事罢了,故此有一双清澈的眼,虽然清澈,却也太浅薄。
玉倩对苏涵之这种调戏举动愕然
未及反应,自己就被男人搂住了腰肢,拥入怀中。
鼻端闻着浓腻糜烂的香气,苏涵之学武的身躯格外有力。
“桑县令,你送的这个小礼物,本侯就收下了。”
苏涵之大方的签收,比起芸娘,怀中的小白兔显然更合他的胃口,有让他带回京城的。
女子的身躯如想象中的那般,还带了股淡淡的温软的甜香,实在令人觉得说不出的舒畅。
桑县令脸上却顿时露出惊慌之色:“侯爷,不可——”
苏涵之心忖看起来桑县令居然舍不得,为了这只小白兔,这胆小如鼠的桑县令居然还敢出语阻止。
该说这小白兔看似清纯,对男人却也是颇有手段。
桑县令却简直急得要哭出来,侯爷他当萝卜习惯了,当众强抢良家妇女也不算什么,只是他担心的却不是玉倩。
他是担心苏涵之的生命安全。
一句侯爷小心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却听到少女羞愤娇嗔:“死色狼!”
啪!很清脆的巴掌声。
桑县令下巴都快掉下来,总之他现在不但乌纱帽可能不保,只恐怕性命也有可能不保。
身为一个小小小县令,头上有层层上司,他平时过得小心翼翼,是何等不容易。若不是他一时心软收容玉倩,他一家连小老婆二十八口何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沐风本来视若无睹。
只是当玉倩一巴掌打过去,苏涵之那稳如山岳的身子突然开始飞出去。
退,再退,退了好几步仍然刹车不住。
啪!
是苏涵之压坏了了一张红木椅,最后才摔倒在地。
喘了几口气,苏涵之端是心有余悸。
他如此嚣张,想要他死的人足有半个歙县那么多。想要杀他的刺客,也是层出不穷,并且刺杀的花样还不带变化。
但是无论自己经历多少腥风血雨,也从没一刻觉得自己如刚才那般讽刺加惊险。
若说自己差点被某个女人一巴掌打死,只恐怕他苏涵之那些仇人会笑得喘不过气。
可是无论多可笑,这就是事实。若不是他苏涵之身经百战,顺利卸除力道,在那巨力打来之际连连后退,最后将这力转嫁椅上,只恐怕自己如今已经是颈骨折断而死。
现在他全身疼痛骨头如散架一般也自然不必说了,半边脸颊更是高高肿起,随即鼻子一热,手掌也感觉点点温热。
也没什么,就是被打得流鼻血而已。
苏涵之更感觉自己半边脸颊已经麻木得没有任何感觉。
他许久没这么狼狈,许久也没经历这样危险。
自从聘请了沐风这个贴身侍卫保护他之后,苏涵之很久没有跟生命危险这么亲密接触。而一贯精明的沐风,想必也被凶手纯真无邪的相貌欺骗,故此放任这个人形炸弹来到自己的身边。
不过,他也被那双清纯眸子所欺骗,故此放松了警惕,让这只看似白兔的老虎来到自己的身爆甚至拥她入怀。
现在那始作俑者却嘤嘤嘤的跑开,好似她才是受害者一样,哆哆嗦嗦躲在桑县令背后轻泣。
似乎她根本连根头发丝也没断,居然在一边哭得梨花带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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