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死气沉沉,但仙雾山却生机勃勃。传说仙雾山有仙灵庇佑,外界的人很难找到,又因为这座山本非人界之物,故而并未因大地动荡而折损分毫。但除普通树林和花草外,还滋生不少妖灵之物,在隐逸村民们眼中,它们都是嗜血如命的“妖怪”,故而至今还未有人敢明目张胆地上来过。
在宇轩眼中,这些所谓的“妖怪”,大多只是长相凶恶,真要相处,无异于人。
四岁时,他第一次上山,刚到山脚就和守山的树精打了招声呼,与草妖成了朋友,关键在于,宇轩四岁时就可以同大部分奇形怪状的灵物交谈甚欢,乐此不疲。
人类若想直接同妖灵仙灵之类的灵物的对话,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灵物已具备一定修为,能冲破界限,用人类之语交谈;二是人类已具备一定修为,能冲破界限,用妖仙之语交谈。总之,无论哪种情况,都需借助强大的修为方能实现。
奇怪的是,宇轩打小就能和各种修为的灵物对话,毫无障碍。
这里的灵物皆有名字,前面提到的“莳奎”便是山脚下一棵守山的树精,乍看之下和普通乔木无异,张开六臂,犹如几只大手一般护着仙山入口。
“小宇轩,夜半三更,上山作甚?想再来比划么?”莳奎眼球大而圆,远看似灯笼,黑夜里忽闪忽闪,无须口鼻也能百里传音,是山腰以下最年长的树木。
宇轩不好意思,因为上次拿普生的玄符将他屁股熏得焦黑,于是搔着后脑连声道歉:“今天不比了,我要上山采仙雾草。”
“仙雾草乃仙物,拿来作甚?”莳奎瞪大了眼睛,惊讶万分。
“老爹病了,村长说只有仙雾草才能医治。”
“汲水之术,本就是逆天之法,损灵耗体,折元消身,他以残破之躯,能硬撑至今日,已是奇迹!”
宇轩似懂非懂。
阴森而崎岖的山路一点儿也没有难倒他,不少熟识的妖怪同他打着招呼。行至半山腰,进入一片陌生的环境,这儿杂草比刚才茂密得多,树干也格外粗壮。很显然,论道行的话,山上的妖怪肯定比山下的高出很多。
他找了只游荡的树蛇,准备向它询问上山的路径。就在此时,背后有股冷冰冰的感觉,一个尖锐的物体抵着他。
他猛得跳开一丈远,抽出桃木剑,借着月光,一副俊俏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长长的马尾,雪白的丝衣,修长的身段,挺拔的双峰,是个女人。
“妖怪?”对方更为警觉,手握短剑,已然撑开了攻击姿态,想必是个习武之人,看这架势,武艺精湛得很。
“我叫宇轩,是人!”只见对方脑后细长的马尾辫随风摇曳,柔顺如水,煞是好看。
“我叫玲珑,人怎么会长绿色的头发,而且还和蛇说话。”她目光冷冷的,满腹都是警惕怀疑以及敌意。
“呃,被你发现了。”他揪了下浓密的绿色头发,虽然觉得还有些帅气,但的确和周围的人不同,“天生就这样,我也不知何故。”
“所以你是妖怪。”她说了扬起短剑,随时都能刺过去。
“不,我不是妖怪,只是长着一头绿发,而且可以和妖怪说话的人……”总觉得这么解释连自己都糊涂了。
虽不怎么相信,但看他这副言行举止,俨然就是一傻大个,就算是妖,应该也没什么威胁,便小心地放下了武器。
隐逸村可没有这般美丽的女孩,没了刀剑在眼前比划,显得更可爱了,宇轩跟着大胆起来。他弯着身子,凑近细看,在她胸部停留了许久:“好立体的胸部,比王妈的好看多了!”
“你……小流氓!”在他伸手触摸之前的一刹那,玲珑一拳打在他脸上,双脸闪过一丝红晕。
“干嘛打人啊?”宇轩脸火辣辣的,被揍得淤青。
一只潜伏已久的巨型黑豹从黑暗中一跃而起,朝宇轩后背袭来。玲珑反应极快,一跃上前,数回合之后,一剑插入黑豹喉咙。
这黑豹体型比普通黑豹大了一倍多,巨大的尖牙和利爪令谁都吓破了胆,月光之下,它紧紧盯着宇轩,宇轩定了定神,听见它在说话:“原来是普生大人的孩子,但这股不祥之气是……”话未说完便断了气。
宇轩摸不着头脑,“不祥之气”是什么?
宝剑掉落,玲珑两腿着地,瘫伏下去,一阵后怕,这是她上山以来见过体型最大的妖兽。
宇轩见了,连忙上前查看,右手背上的鲜血正滴在裙摆上,染红了一大片。
“你受伤了,我这儿有些草药!”
玲珑把手抽回去,警觉心仍未消除。
一阵沉默,周遭只有些蝇虫在闹腾。宇轩强行把她冰凉而柔嫩的手捧在怀里,用纱布缠了好几圈。但他的手法实在太烂,疼得女孩“呲呲”叫了好几下,而且缠得鼓鼓囊囊的,叫她还怎么拿剑。
这会儿,玲珑手心手背都是热的,她赶紧把手抽回来,用冰凉的左手去感受右手的余热,露出了姑娘家特有的腼腆与羞涩:“你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吗?”
“什么叫兽兽不亲?”宇轩和她面对面坐着,挠着头,这话他从未听过。只觉得对面坐着的这个女孩儿长得好美,月光透过林隙恰好投射到她的脸,与山林的雾气交织得朦胧。他第一次对女孩子脸红,不由得脱口而出,“玲珑姑娘,你长得好美,像仙女一样,呵呵!”
“你……”她虽然表情冷漠,但眼中瞬间闪过几丝惊讶,轻薄的男人见过不少,但像他这般如此自然的,还是第一次见。
她把剑收在手上,踉跄着站立,还没与任何男子有过肌肤之亲。通常情况下,轻薄的男人们在见到他冷漠而杀气重重的脸色就会躲得远远的,但这次的人似乎与一般人有所不同。
也许真的只是个迷路的“傻大个”罢了。她还有正事要做,不能在此耽误。未等宇轩叫住她,便已走进了密林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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