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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十四章 异族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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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铜铃叮呤,穷荒绝漠鸟不飞,万碛千山梦犹懒。

    铜铃叮呤,沙漠的古道偶然卷席风尘,遥远的地陲上镶嵌在的那枚白日,明明肉眼望着冰冷懦弱,却吐纳出无穷无尽的烈烈炎热,四季的变化,于这场广袤无垠的南漠而言,挥之则去。

    铜铃声,是押运降奴囚犯的铜铃声,清一色冗国人。两道铁链锁前后贯穿他们的肩胛骨,他们赤/裸着结实的胸膛,碧色的眼神涣散无光,疲惫不堪,暴晒于这高温中,唇枯白干涸,汗水渗出便即可蒸发干净,只留出一丝短暂的轻烟,告诉这个世界,它曾经真实地存在过,不过转瞬即逝而已。

    楮国的领头卒们骑着大大小小的骆驼,不紧不慢地赶路,它们脖间的铜铃,摇动响亮,飘荡出大沙漠最最独特的歌谣。

    冗国人大多金发碧眼,血统越高贵,发色越纯正,碧色越夺目,肤色越白皙,比如金储戎,比如金议酋。这些败落的冗国奴隶们,一瞧便是些低微的百姓……大队伍的最末端,铁链锁的最后一个奴隶,他身上的枷锁比起别人来一层,身上的鞭伤更繁乱,奇怪的是,他并不是金色头发,而是浓密的黑发,只是那一双藏在蓬头垢面里的眼睛,透露碧玺般地光泽,怪魅神秘。

    楮国士兵在一场沙漠战乱中赶出来的这群冗国残兵。起初他们还挣扎些,后来见敌众我寡,便渐渐不抵抗。只有这个人,力大如虎,整整扑上去八个人才将其制服,邪门得很。

    一个嫌无趣的楮国兵拉着骆驼故意落到最后,与他同行:“喂,你叫什么名字?”

    他仿佛没有听见一般,低着头,身躯继续在沙流中挣扎。

    “大爷问你叫什么名字?”楮国兵一鞭子抽他背上,他疼得闷哼一声,却依旧沉默,眼中迅速燃起幽蓝的怒火,所以当那个士兵第二鞭抽下来的时刻,他随手一接,反倒将他拉下骆驼,狠狠地踹几脚,踹得他当下嘴角便见了血。

    楮国的其余士兵见发生异动,先是闲在四边看热闹,后才发觉事情严重了,急急拴住他,免得真出人命……一场意外下来,他身上的枷锁又多了两层,楮国士兵都受了教训,非必要,再没人敢靠近这个“疯子”。

    那个“疯子”扬起虽脏却轮廓分明的脸庞,朝南方的沙丘深深地转动眼波,肆虐的狂风吹出一点花骨朵,柔柔弱弱,在这片贫瘠恶劣的土壤上,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

    领头卒们得到命令,这一批冗国奴隶,要北上,卖进奴隶市场。

    一共:一十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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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厩。

    宫本绛臣打来一盆清水,双手搅湿刷子,蹲下身,用力清洁马掌。

    那白马似乎有些不情愿,想躲开。

    “别动。”他瞪它一眼,它小声低吼,只敢两个大鼻孔出气,却真就乖乖就范,不愧为通识人性的宝驹王。

    它叫“雪王”,宫本绛臣亲自起的名字,在雪王的心中,也只有这个男人配叫动它的名字,配骑在它健硕的背脊上。

    在宫本绛臣十六岁那一年,他的战马被意外射杀,他迷失在战场,那一片冬日的草原。拖拽疲惫的身躯,他徒步将近一天一夜,四处荒芜,无一丝人烟。突然,地平线的尽头传起轰响,哒哒马蹄声,浩大的野马群,朝他奔来,为首的那匹,它通体雪白,目光炯炯,桀骜不驯,健硕有劲的四蹄踩碎地面的残雪,弗如这场冬日盛会的王者。

    它嘶吼着挑衅宫本绛臣,欺身而过,似乎想将这个疲惫的他乡人践踏在同族的蹄掌之下,却不料,宫本绛臣一刻也不停留,借拖踏它的尾巴,奋力一跃,猛地摔坐在它背上,任它如何颠狂,耍不下去。僵持不过半刻,宫本绛臣轻轻地吆喝一声:

    “雪王,我好饿,带我去找吃的。”

    此话一出,千里宝驹竟然真的不再闹腾,慢慢熄了火气,驮着渐渐睡去的他,一点点靠近楮**营。

    从此以后,它便跟着宫本绛臣征战沙场,死于它蹄下的亡魂数以万计,成为一匹神话般存在的战马。

    五年前,宫本绛臣执意赶回王府的那刻,它似乎预料到凶险,死活不让他上身,最后竟以逃跑来阻止他回去。没想到人间的事原不是它这灵畜能干预的,它以为宫本绛臣没了它,便如同失去双腿,只能被困原地,却不料,终究他还是走上这一劫。它在草原游荡了整整五年,直到那次象离战役,它闻见他的气息,不顾楮国士兵明晃晃的刀枪,硬生生地闯进他的帅营,踏坏了所有的座椅,以示自己的兴奋激动……

    “老实点。”见它消停一会儿却仍想活动,他又警告一句,便准备出去换水,一抬头,唐浅正在门口专心地望着他。

    “身子不好,怎么出来了?”他笑。

    “闷得慌。”唐浅颇有兴趣地打量他正清洗的马匹,和他一样,真精神真漂亮,“这白马,是你的坐骑吗?好像不像你上次走时的那匹。”

    “是我的老朋友。”宫本绛臣将她迎进来,才回答,“它叫雪王,我去象离打仗的时候,它想是闻到了我的味道,寻过来的。”

    “哇,这么通灵。”唐浅羡慕地望了望他,又同样羡慕地打量打量这匹千里白马。她在原来世界的时候,处处扬言要养一只像加菲猫那样能够了解自己心意的宠物,却因为爸妈怕脏怕乱,被迫妥协取消了妄念,虽然马不见得是当宠物的料,不过它和宫本绛臣的心意相通,足以令她嫉妒死。

    “我能摸摸它吗?”她怀揣着好奇又留着一丝害怕,询问。

    “摸吧。”他恶作剧地笑,“它是公马。”

    “……”你的意思是,它如果是母马,我还得避嫌是吗?唐浅汗然。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雪王高傲的眼神戒备地盯住她,似乎下意识地防御陌生人的危险。

    “你好,雪王”她微笑着,纤手扬起来,正要触碰,雪王猛地发出嘶吼,大退几步,摆出攻击的状态。唐浅吓一大跳,回头茫然地向宫本绛臣求救,不敢乱动,她怕那大马蹄一踹,她便碎成七八块了。

    对于她的窘境,宫本绛臣哈哈大笑,后来见唐浅真有恼羞成怒的趋势,才替她解围。

    “这马好吓人。”她后怕地拍拍胸口,呼呼顺气。

    宫本绛臣一挑眉:“它可是草原的野马王,当然不是谁都能碰的。”

    “这么牛?”唐浅崇拜地仰视他,“我也好想有一匹……”

    “野马都是需要自己驯服的,你有这力气吗?”他啧啧地假装鄙夷道。

    唐浅脸一拉:“少瞧不起人。”

    “哪有。”宫本绛臣立刻嬉皮笑脸地迎上,“我家小娘子最有力气了。”

    “……”这么不讨人喜欢的夸奖,她需要说声谢谢不?

    “不和你瞎闹。”唐浅恢复正色,“我的身体和处境都好了不少,你也该是时候回去了吧?”

    “这么着急赶我走?”宫本绛臣佯装委屈。

    “当然不是。”她贴上双掌任意地揉搓他面上的表情,笑得不舍,“你早点走,可以早点回来嘛。……到那个时候……“再陪我一同寻找回家的路,经历如此多的事情,我已经确认,无力一个人负担,这场漫长旅途的一切,我需要支撑,而现在,请别怪我自私……我只剩下你了,宫本绛臣。

    “唐浅。”宫本绛臣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眼中疼惜,“你想回家了是不是?”

    “……嗯。”她承认,她思考再思考,回家是她唯一可以走下去的路,这个世界太凶险,弱小的她承受不起。

    他轻轻抱住她,带着满身愧疚:“别着急……快了。”

    快了?唐浅虽疑惑,却不在意。快了就好,你快点回来,快点陪我离开这场是非地,快点让我脱离这份痛苦的留恋,让我快点回家……快了,是承诺,我愿意相信,你会实现。

    “宫本绛臣,我会想你,我会念你,我会向佛祖保佑你,你会平安,并且一直平安下去。”

    宫本绛臣静静地倾听她的话语,浑身一颤,又落于平静。

    唐浅,对不起……

    》》》》》》》

    翌日,天气晴朗,空气荡着寒意,宫本绛臣起程。

    由于回皇城的时候是偷跑,所以走得时候很清静,并没有夹道欢迎的阵仗,并无文武百官的相送,与上次比较,大相径庭。

    他最终劝服了雪王,让它委屈委屈,使得他能和唐浅共乘。这回不再是气势磅礴地奔腾,而是信步小走。

    欣赏沿途的风土人情,或懒恋一时的温暖,哪怕多一刻,也好。

    “宫本绛臣,你爱上了我吗?”唐浅憋了好久,终于问出来。

    “想听哪个回答?”他温柔地笑,把疑问抛还给她。

    “你最真实的回答。”她全身心地依赖在他胸膛,脱口而出。

    他静静地,眼中灌满对自己的失落,“……没。”又替自己辩解,“我试图爱过……”

    唐浅释然地扬起嘴角:“我也试图爱过……可惜失败了。”

    宫本绛臣,你背负的东西太多,它们压得你喘息不过来,我想,你已然再没有精力再去敞开心扉爱人了吧?不过,我真的很幸运,能够得到你全部的心疼,在千苍百孔之后,还能毫无保留地相信你,这样的关系,比起恋人,更难能可贵。

    “我像不像啰嗦的老太婆?”她突然没头没脑地窜出一句。

    “嗯?”宫本绛臣被这个话题转得有些迷茫,“没有啊,我很喜欢你的碎碎念,哈哈。”

    “回来。”她低低一声念,细微地令人难以听清。

    “你说什么?大声一点。”他不满地问。

    “不要死在战场上!回来!!”她立马大吼。

    “……”

    宫本绛臣一怔,苦涩地笑了。

    “好。”

    ……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他是佝偻黑暗的“杀人魔”,她是最胆小的杀人犯。他在房里对她颐指气使,她在屋外乖乖受命。

    后来,他细致的心思,替她消除梦魇,她感激感动,替他找回光阴。

    他们俩一路走来,即便挫折满地,相见,却如旧,那般自然,那般轻松,那般心照不宣,那般灵犀相通。

    宫本绛臣,唐浅,命运一直捉弄的两个人,紧紧相贴,即使没有爱情,照样不离不弃。

    ……

    这个男人,再次消失眼前,一样的地点,一样的阳光。

    唐浅其实还有个问题没有说出口,直到临走之前,她依旧没有说出口。

    不知道宫本绛臣的最后一番话,算不算冥冥中解答了。

    他说,唐浅,前面的路还很远,你可能会哭,但是一定要走下去,一定不能停。

    她想问:如果我以后,又一次身陷绝望,你还能来救我吗?像这次,一样及时?

    ……

    唐浅长立许久,终究转身离去,回头一刹,她险些产生幻觉,以前那个突然出现的高俊身影闯出视网,笔挺挺地挡住她前方的去路。转瞬而已,前面的道路恢复平坦而明亮,她面临悲伤,竟不能无语凝咽,不能大肆哭嚎,只敢无所谓地笑笑。

    》》》》》》

    沿途的风景,宫本绛臣没有心思观赏,他的内心,被各种复杂的东西搅合地一塌糊涂。包括唐浅,包括穆词殉,包括战场,包括爷爷,包括简书谣。

    简书谣。

    多熟悉的名字。他感慨,多久没想念的名字。

    当唐浅问他,宫本绛臣,你爱上我了吗?他多么想回答,爱上了……可惜,那偏偏是谎话。

    他从来没忘记过的,从来轰轰烈烈爱过的,这个昔日的女子。

    简书谣。

    ……

    宫本绛臣的思绪太乱。

    又拉扯到穆词殉。

    他狠心决绝的质问:“为什么设计她堕胎!”

    宫本绛臣眼中闪烁着凄苦,他心底自言自语地辩解。

    我真的没有,我绝不会害唐浅,她对我是如此的重要,只有她过得好,我才会觉得,即便这世间再黑暗,也是有他可以栖息的地方。而现在,这个地方,总有个女子在等他,那个叫唐浅的女子,一身浅黄,洗尽黄昏,静谧坐落……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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