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三个月的时光，铺满清霜的山路上，一身黑衣的沈轩仍是匀速地移动着，只不过背上的巨石比之前几乎大了一倍！而瀑布旁沈轩终于第一次冲到了瀑布之中，尽管只一瞬便被差点冲进深渊，但确确实实成功了。 唯一遗憾的是至今他仍未丝毫感受到天地元气要入体的前兆。
深夜，油灯下，沈轩捧着一本厚厚地诗词集，但只是飞快地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然后放下这本开始下一本的阅读。在他的身旁，一只笔和一叠厚厚地纸张摆放着，纸上是密密麻麻地小正楷。在读了九个月的诗书之后，沈轩终于知道其实天下诗书有很大一部分差别并不是很大，比如“杨柳”，杨柳的依依之态和惜别的依依之情融合在一起。“柳”与“留”谐音，古人在送别之时，往往折柳相送，以表达依依惜别的深情，以至许多文人用它来传达怨别怀远等情思。这种意像几乎在所有的典籍中都是这种意思，知一便可知百！
九个月的苦读，沈轩面前的书越来越少，如果仔细发现，此时的沈轩全身尽管头发有些凌乱，胡子也许久未刮，但却有了一些书生气，这种书生气模仿是永远模仿不来的，唯有饱读诗书后身上才有的书香！
完成完今天的全部任务，沈轩并没有急着入睡，而是推开门，走出竹屋。屋外的天空中开始飘洒小雪，这也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从入秋开始，沈轩每天晚上都喜欢一个人站在悬崖边，看着远处稀稀落落的灯光。
快一年了，自己也快一年没有下山了，沈轩知道自己还是忘不掉。
有些事，你想或者不想它都在你的心里，很难真正的清除。
“喝酒吗？”老头儿从竹屋内走出，右手提着一壶酒。
“不会，我想试试。”沈轩把酒壶从老头儿手中接过，拧开酒盖，喝了一大口，一种**辣的感觉瞬间从喉间生出。没几口沈轩已是觉得有些意识模糊。
“我生何苦？”沈轩仰天长啸一声，借着酒势写出了他人生中的第一首词：“独立寒冬，乾坤一色，千里谁共烛光，叹凄寂，却忆往昔，华灯月下，执手处，向谁依偎？算几时，旧时情结犹扰，难抛却，惊起千重梦。对酒当歌，举杯问苍荒，天南地北，何处吾乡？谁见竹屋旁，风雪萧萧。”
吟完这首词后，第一次喝酒沈轩终是不胜酒力，躺在满天飞雪中沉沉睡去。一旁的老头儿从沈轩手中拿过酒壶，神情复杂地轻叹了一声，袖袍轻挥，躺在地面上的沈轩瞬间消失，下一刻沈轩出现在了竹屋内的床上。而老头儿本人却是拍了拍手，然后一只浑身青翠的小鸟不知从何处飞到了老头儿的肩上，一双小眼睛盯着老头儿炯炯有神。
看到小青鸟，老头儿脸上露出慈祥地笑容，赶紧将酒壶递了过去。
小青鸟伸出两只小爪子捧住酒壶，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陶醉的表情。然后把嘴深入酒壶之中，酒壶之中的酒瞬间少了一半，这鸟的酒量居然比一个人的酒量都要好！
喝完酒后，小青鸟似回味般的咂了咂嘴巴，这才满意的看向老头儿。
用手轻轻地摸着小青鸟柔顺的羽毛，老头儿轻轻地道：“回去告诉老黄，我在这里挺好的，另外那小子也快去了，到时候会让他吃惊的。”
小青鸟居然点了点头，然后眼睛不眨一下地盯着酒壶。
“给你，都拿走吧，这上等老烧也没几壶了。”老头儿大笑道。
小青鸟用嘴巴轻轻地划了划老头儿的手掌，然后拍了拍翅膀。
“你想看看他？”老头儿微笑着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嘱咐了一句：“别吓着他。”
小青鸟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老头儿面前，然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沈轩面前。
望着少年那熟睡的面庞，小青鸟悄悄的飞到沈轩床前，然后落下，小头轻轻地靠在沈轩头上，两只眼睛好奇的上下打量沈轩的面容。等看到沈轩脸上的胡子时，小青鸟有些愤怒，居然伸出爪子抓住沈轩的一小撮胡子，然后把这一小撮胡子狠狠地拔了下来。
“嘶~”睡梦中的沈轩感到嘴边一阵疼痛，一个翻身把小青鸟压在了身下。嘴角居然流下了亮晶晶的口水。
“啾啾！”被沈轩压在胸口下的小青鸟开始激烈地反抗。小爪子不停的挠着沈轩的衣服。
睡梦中的沈轩忽然觉得在自己怀中忽然多了种柔软有弹性的感觉，这种感觉沈轩忽然觉得好熟悉，然后他下意识地说了句梦话：“你终于回来了。”
本来激烈反抗的小青鸟在听到这句话后忽然停止了反抗，而是钻出小头，呆呆地看着沈轩。
那一双大眼睛之中有些茫然，明明是第一次见这个少年，怎么会有种这般熟悉的感觉？
而且这个怀抱还是挺舒服滴......小青鸟下意识地想道。
在确定沈轩确实是在睡觉，而且睡的香甜后，小青鸟动了几下身体，选择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之后，闭上了双眼，一动不动地依偎在沈轩胸口处，看样子居然是进入了梦乡？
……
清晨，沈轩伸了一个懒腰，望着窗外皑皑白雪，正想下床，却闻到了一缕幽香。
“咦？”沈轩顺着幽香嗅去，却发现那幽香来自于自己的胸口，而那里的衣服居然有些凌乱。
发生了什么？难道说……沈轩第一个想到的是老头儿，如果他第一次就这样……沈轩忽然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片灰暗。但随即沈轩又把老头儿排除在外，原因很简单，老头儿貌似用不起这么高档的香水。
“昨晚睡的还好吧。”老头儿推门进来，笑眯眯地看着沈轩。
“挺好的啊。”沈轩挠了挠头发，然后问道：“昨晚发生了什么？”
“嗯，什么都没有发生。”
沈轩不满意老头儿的回答，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昨晚肯定发生了什么，否则自己身上的香味怎么解释？但他貌似酒醉的太厉害，什么都忘记了。
没有在此事上做的计较，沈轩从床上爬了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训练之中，距离春天还有三个月，在这三个月他必须付出的努力，才有可能下山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
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天际，一道青色的闪电一闪而逝，几乎瞬间便穿行了数千里的距离，那是一只小青鸟，不过它的小爪子上居然有一缕胡子……
竹屋内，沈轩握书的手忽然停了下来，然后他的脸开始变红，握书的手开始颤抖。浑身都变得不自然。然后他大叫一声握着那本书冲了出去，站在老头儿面前一脸愤怒的拿出了那本书。
等老头儿看到那本书，脸色有点尴尬。“咳咳，拿错了，拿错了。”老头儿解释道。
沈轩却是根本不理会继续逼问道：“这是谁的？”
“你师祖的。”老头儿赶忙推卸道。
“你看过吗？”沈轩一脸质疑地盯着老头儿。
“没有，没有。”老头儿赶紧摆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做人要诚实。”沈轩继续教育老头儿，“嗯，这本书，我就没收了。”
见老头儿没反应，沈轩恼火地道：“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老头儿陪笑道：“有些书还是要读的，开卷有益，开卷有益嘛。”
沈轩这才满意地背着手，掂着书离开。
等沈轩走后，老头儿狠狠地跺了跺脚自言自语地道：“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那本珍藏的春宫图都拿了出来……”
最留不住的是时光，转眼间时光飞逝，已是春暖花开。这一天沈轩合上了最后一本书，仔细认真地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崭新的黑衣，推开了竹屋的门。
老头儿仍是一副白发苍苍，白胡飘飘的模样，看到沈轩进来，沉默了一会然后问道：“完了？”
“完了。”望着老头儿那脸上的皱纹，沈轩有些心疼，自从十六年前的那个风雪夜后，这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便是这个世界上他最亲最近的亲人。
“皮爷爷……”沈轩声音有些嘶哑，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看着这个他一步步看着长大的少年，老头儿的眼睛有些湿润。看着那熟悉的脸，“真像”老头儿在心中默默地说道。
“去吧，那里才是属于你的世界，记住要随心。”老头儿站起来，将沈轩扶起，把一枚令牌放到沈轩手上。那是个很普通的令牌，上面只有两个字：文雅。
“这把剑是你父亲留给你的，既然是书生，没有把像样的佩剑怎么行。”老头儿手掌轻招，一把黑色的长剑从竹屋外破窗而入。抚摸着黑色长剑的剑身，老头儿脸上满是怀念，而沈轩却是再度跪下。
“父亲……”沈轩呢喃，双拳紧握一字一句地道：“皮爷爷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头儿抚摸剑身的手一颤，在他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了愤怒：“那时我正一个人在南方与好友论道，等听到消息，赶过去后只看到满地的血红。什么都没有了，他也没有了……”
“我会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轩平静地道，只是这种平静下隐藏了太多的不平静！
“去吧，孩子，你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资格。”一年读尽天下书，身体强度达到几乎完美的地步，而且书画双修的沈轩已经有了下山看一看的资格。
这年春天，一个背黑色长剑的书生下山。
望着沈轩远去的身影，老头儿擦了擦眼角的湿痕：“老友，你的托付我完成了，轩儿已经长大，那年的事，无论如何，有些人必须付出代价！”一步踏出，下一刻老头儿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山巅，唯有山风呜咽，如泣如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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