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本打算继续乘胜追击的赫尔维奇军接到了新的命令，放弃已经修筑好的前沿进攻阵地全面后撤，后退了数十公里，一直撤退到了之前夺取旧时代遗迹废墟的出发阵地。
对于普通士兵而言，这一天的军队上层完全是莫名其妙加上抽风的集合体。
下达的命令中有很多莫名奇妙的部分，比如要求准备大量浸湿的毛巾毛毯以及加厚的口罩等等，让普通士兵无法理解甚至有些抗拒的的命令；明明都好好的晾干保暖的东西还要特意弄湿？还让不让人活了，而大白天要求用雨衣和油布把自己裹起来又是闹哪样……
全军的车辆也被要求全部暖机，驾驶员上车待命，看情况随时拉上尽可能多的人撤退，因为车辆不足，全军的骡马也都被提前喂料，拉出来做准备活动。
这些折腾的背后，除了是军队的参谋团队进行的统筹之外，就是萧尚斌搜肠刮肚根据实际物资持有量想出来对生化武器的简易防护手段了，虽然那枚化武弹头的作用机理还是不明，简易防护未必有用，但也聊胜于无。
在和煦的朝阳中，搭载着化武弹头的弹道导弹被竖起，修长的弹体在大地上迎着朝阳，投下了长长的影子。
即便有寒凪乃绘留这只天才萝莉的加盟，赫尔维奇人也只是解算出了导弹最基本的惯性飞行能力，而其他制导飞行方式，不仅没有配套系统平台，更是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目标是战线前方的一座罗马城市，也是正式踏进正统罗马帝国城市圈腹地的第一站。
前线的临时机场上，那架萧尚斌专门准备的双翼四发大型人员运输观测机已经完成了起飞准备，发动机的螺旋桨正在低速旋转，今天它将拉着一票战地高层军官和政府联络人员见证旧时代武器的威力。
然而，萧尚斌却在登机人员中看到了一个一头银发的矮小身影。
‘喂喂，有没有搞错……’萧尚斌见状快步上前，拉住了前面的霍普金斯，道：“等等！上校！”
“嗯？”霍普金斯看上去心情不错，并没有在意萧尚斌的失礼之举。
“你要把乃绘留也带上吗？她还是个孩子！”
“哦？为何？虽然年龄小了些，但是我觉得她有资格和我等共同品尝胜利的美酒！”心情不错的霍普金斯说话也是意外的文艺范。
“别开玩笑了好么！先不说什么胜利与否的问题，虽然我无法判断那玩意具体的威力，但是，对完全没有防护意识的城市和人群使用生化武器从来收获的只有一场屠杀而已！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更何况，不对双方平民进行无差别杀伤是交战双方都认可的潜规则，你这样做的结果罗马人会做出什么反应完全不可预测；再者，将还处于研究状态的旧时代产物直接送上战场，上校，你没有这样的授权吧？”
虽然已经尽量的压低声音，但是萧尚斌还是觉得自己快吼出来了。
“哦，看来这东西在你的时代也是相当不俗的存在么？我更加期待了。”霍普金斯并没有动怒，只是甩开萧尚斌的手，理了理衣领，依旧一副淡定如斯的表情道：“萧！你似乎搞错了一点，没有什么人是和战场无关的！有的只是在这场战争中所处的位置不同罢了！寒凪乃绘留她也不例外，今天我只是带她见识一下战场的真实！至于司令部的那群老头子，只要把成果摆在眼前，他们自会闭嘴的！”
说完，霍普金斯扭头就走，只是走了两步之后又停下，回头道：“你将这称之为屠杀？不，在我看来这只是保护本方士兵的有效手段。”
只是，说完的霍普金斯回过头没走两步，却又不得不停下了。
不知何时，金色长发及腰宝石般祖母绿眼瞳的伊利亚·阿尔卡迪亚皇女站在了登机口前，她向霍普金斯麻利的敬了一个礼，道：“上校阁下，如此大动干戈的武器试验，能允许我也随行么？”
霍普金斯嘴角抽动了一下，道：“当然，殿下请。”说完他伸手示意女士优先，而伊利亚皇女也毫不客气的“噔噔噔”踩着悬梯上了飞机。
按照军规和军阶，伊利亚皇女是绝对没资格参合到这次行动里的，但是在赫尔维奇共和国这个驳杂着共和制和贵族政治的国家中，贵族们的各种隐性权力总是能超越理论值。
就这样，虽然多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公主殿下，但是飞机上还是坐得下的。
飞机起飞后，巡航速度下不到一个小时就看到了前方的那座城市，随着飞机不断的靠近，即便不用望远镜，也能看见下方城市中开始迎着晨光劳作的人们。
飞机投下的阴影引起了地面上的人注意，但是除了部分人好奇的抬头看上两眼之外，并没有引起的关注，因为这几天赫尔维奇军的飞机已经数次造访这座城市了；站在岗楼上放哨的罗马士兵也没有大惊小怪的对天乱放枪，他们知道自己手里的步枪够不着在天上高高游荡的飞机。
几天前败退至此的罗马军队也正在奋力修筑工事，城外在大地上蜿蜒前行的壕堑已经初具规模，用望远镜细心观察的话，能看到城内也有大量的街垒已经完成，罗马军队似乎正在把整座城市要塞化，决心用一场惨烈的巷战来招待气势汹汹的赫尔维奇军队。
只不过，他们要面对的并非是他们认知上的常规作战力量，而是来自人类旧时代的产物，原本被尘封在地下的潘多拉魔盒，再次被这个时代的人类打开了。
飞机在逐渐提升高度，飞往远离城区的航向，表上的指针指向了早八点钟整，这是预定的发射时间。
并没有让众人久等，当飞机盘旋爬升到海拔三千五百米高度时，那枚弹道导弹喷射着蓝白的火焰出现在了视野中。
似乎是研究人员计算的问题，出现在视野中的导弹并没有采用萧尚斌记忆中的大角度上升然后在弹道最高点以近乎垂直的姿态在目标上空下落的高抛物线弹道，而是以一个相对平缓的低抛物线轨迹在中低空直接飞向目标。
固体燃料火箭发动机的咆哮震动空气，整架飞机也在这样的咆哮中微微擅抖起来，座舱的玻璃舷窗甚至发出了抖动的脆响，这完全不同于活塞式发动机的威势，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人类曾经创造的飞天之箭的力量。
随后，导弹在达到城市上空时，弹头被爆破螺栓推出，随着惯性和姿态调整发动机的运作继续向前飞去，而弹体因为则因为气动外形的变化失去平衡，坠落在了城内的一处街垒上，没有燃烧完全的火箭发动机固体燃料继续宣泄着它的威力，爆炸将整条街道摧毁，燃烧的烟雾腾起几十米高。
然而，弹头的声势却没有飞机上其他正拿着望远镜猛瞅的人想象中那么大。
飞出去的弹头在城市中心的位置大约距地面一百米的高度爆炸，抛撒出去的油状物质在空气中快速挥发成了白色的烟雾，烟雾扩散的速度非常快，哪怕是无风的天气，挥发出的白色烟雾依旧迅速扩散沉降，没几分钟就笼罩了整个城区的三分之一，而且还在迅速继续扩散中。
看着好似起了大雾的城市，一众军官满眼都是困惑，这是什么鬼？特大号烟雾弹？
不过很快有人注意到了不对，在烟雾变淡的地方可以看到，地面上的人群正在集体抓着喉咙一阵筛糠之后，如同多米诺骨牌一样全数的扑倒在地。
这样的情形随着烟雾不断的扩散在全城不断的上演，即便是已经扩散出去十几公里烟雾的浓度有了相当程度的下降，只是如同薄纱一般的清淡，威力也丝毫不减，被笼罩的人群依旧在不到一分钟内剧烈挣扎后倒在地面上就此不再动弹。
看到这里，军官们终于明白这是一种有毒气体，一时间机舱内倒抽冷气的声音不绝于耳。
只有霍普金斯是个异类，他在握着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在嘴里念叨诸如“太棒了！”“这真是何等的壮观美丽的景象！”的话，虽说是念叨，但是音量绝对够让机舱内的人都听到。
此时，看到气体逐渐沉降到地面，飞行员大胆的降低了高度，使得从飞机看下去更加清晰，只是，此时整座城市已经变得一片死寂。
看着下面各式各样姿态倒在街道和岗位上的人形，或者说尸体，伊利亚皇女首先受不了，“咚”的一声把望远镜丢在一边，双手掩面：“这，太惨烈了……”
“啪嗒！”
一时好奇而拿起望远镜朝下望去的寒凪乃绘留已经是浑身颤抖，连手中的望远镜掉落在地都没有察觉，天才如她才不会像一般小孩子那样认为下面的人们只是趴在地面上睡着了之类的天真想法，堪称渊博的学识让她很快就判断出了那些人的状态，甚至还联想到了大致的致死因素……
而此时，她却宁愿自己没有这份敏锐的判断力。
寒凪乃绘留浑身颤抖，瞳孔紧缩，呼吸急促，她想要说话喊叫，出口的却只是不成音调的嘶喊。
突然，有人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那个怀抱并不如何壮硕，但却能让她感到丝丝的温暖。
“已经够了，乃绘留，闭上眼睛！别再去想了！相信我，这不是你的错！……”
将惊恐的银毛萝莉揽在怀里不断安抚，并尽可能的用语言和脑量子波的能力让她安静下来。
但是此时萧尚斌自己的状态也并不好，他费了半天功夫才将数十万人死前的哀嚎与怨念排除出脑海，即便如此，也是脑仁刺痛不断，正因为感知上的无比敏锐，因此他所受到的精神冲击实际才是在场所有人中最大的。
而又要兼之不断用脑量子波安抚寒凪乃绘留，接下来的时间中，萧尚斌直到飞机降落都在剧烈的头痛耳鸣，而乃绘留已经早就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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