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重新扛起铁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位公子哥,问:“这人呢,欠账吗?”
酒楼掌柜的赶紧回答:“这人是张谆,其父身居宰相之职。共欠燃修酒楼五万下品晶石。”
张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视线聚集在卢世子身上。卢世子并不理他,只是看着远方出神。
卢世子身边的老人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在想什么。
张谆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说:“哪里来的山野匹夫,竟敢在盟鸾皇城杀人,你现在乖乖跪下认错,还能留得一条全尸,不然定灭你满门。”
张谆的影卫心中暗暗叫苦,眼前这位明显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没看仲寻的指头都给剁掉了,你这纨绔子弟怎么这般不知好歹,……
“给我杀了他”,张谆咬牙切齿的说。
影卫还没来的及行动,一道龙息从天而降,数万道闪电将张谆笼罩其中,只听见一声惨叫,便被烧成了黑炭。
年轻人对掌柜的说:“这人的钱回头去他们家里取吧。”
掌柜的更加兴奋,双眼放光,似乎见到了极为顺心意的事。
他又对张谆的影卫说:“麻烦将尸首送回去,把墨石准备好,欠钱总是要还的。”
灰色巨龙遮住了半边天,龙眼中有一股睥睨天下的骄傲气息。寻常百姓哪里见过这等武威的巨龙,有人匍匐跪拜,如同叩拜神灵。
“你这般肆无忌惮,所凭借的莫非只是这条五品雷龙?”
卢世子很严肃的看着手持铁刀的年轻人,问道。
中年掌柜的心眼活泛,在背后说道:“卢庭晟,神风王卢在野的三儿子,在酒楼中并不欠账。”
年轻人并未回答卢世子的话,铁刀指向了另一个人,未等他说话,一道紫影立在刀前,不是卢庭晟还能是谁。
“你走,不杀你”,年轻人很平静,这份平静却意味着,即便你是神风王的儿子,依旧不在我的眼中。
卢庭晟自然明白这层含义,所以他很愤怒,愤怒不代表着咬牙切齿,就如同暗流总以平整的湖面为表象。
卢庭晟是一个很骄傲的人,骄傲到他在所有人眼里都是谦虚的模样。从神风王未进入传说中的八品领域之前,他就已经是名满皇城的天才。神风王破域之后,他便是名副其实的天之骄子。
数道闪电从天而降,未等卢庭晟动手,一个黑色的人影窜入半空,任闪电袭身,毫无惧意,一掌拍向雷龙。
有风自掌中出,雷云尽散,露出灰龙真身。风演愈急,百丈高的巨掌将雷龙攥在手心。
年轻人平静的看着眼前的事情,似乎眼前之事不关己,那便高高挂起。
中年掌柜的面有忧色,小声的问:“那个,世……世……”
“不用担心”
简短的四个字,如海上的定锚,稳人心神。
强烈的飓风吹过,酒楼上的砖瓦破碎,栏杆横折,一道柔和的光幕包裹着周围的人群退出十里之外,馄饨摊前有一把铁刀,刀后是吓得浑身发抖的老两口。
一声怒吼从云间传来,紧跟着落下来的是一只十丈大小的雷龙,气息萎靡,钻入年轻人的眉心。
黑色人影回到卢庭晟身后,衣不飘,气未乱,一副悠然的模样。
年轻人有些恼怒,说:“我已经留了足够的时间,欠债还钱,否则,那只有把你们都杀了。”
有人不屑的笑出声,“死到临头的还这么嚣张,连雷龙都输了,看你还有什么花样。”
“啪”,出手之人正是卢庭晟的影卫,被称为良叔那人。挨打的是一个油头粉面,书生打扮的纨绔子弟。
卢庭晟吃惊的问:“良叔,这是为何?”
“按他说的做吧”,发须皆白的老人身形萧索,无奈的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老人名为柴良,六品巅峰的修为足以担任一方豪强,但念及神风王的救命之恩,才留府做了幕僚。
卢庭晟与柴良之间亦师亦父,对他的话自然不敢悖逆。
“好自为之”,柴良看了一眼众人,和卢庭晟一起离开了酒楼,消失不见。
余下的众人没了主心骨,想起眼前这人的心狠手辣,连忙将所欠墨石悉数奉还,灰溜溜的逃走了。
年轻人重新扛起铁刀,从掌柜的手里拿回狐裘毡帽,走到馄饨摊前,摸了摸肚皮,说:“再来两碗馄饨。”
五十多颗头颅在就楼前摆成一堆,阴气森森的。中年掌柜的命人打扫酒楼,清洗门前道路,却独独留下了这一堆染血的头颅。这是一种无声的宣告。
护卫队全员出动,聚集在馄饨摊周围。
年轻人抹了抹嘴,对酒楼里探着脑袋往这边瞅的掌柜的招了招手。
掌柜的脸上闪过一丝极为明显的荣幸之色,屁颠屁颠的挤过人群,来到馄饨摊前,脸色通红,气都跑岔了。
“将他们送回家吧”年轻人指了指老两口,说:“多给些前,以后别出来摆摊了,不太平。”
掌柜的强行捋顺了气,问:“那您,您去哪儿?”
年轻人想了想,说:“回家看看吧”
掌柜的暗自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谁说不是呢,好不容易回来了,不回家回哪?
护卫队的副统领郑桑骑着高头大马,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谁都不能走,给我押回去。”
能不带回去吗,仲少爷的手都被砍断了,还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侯爷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年轻人摇了摇头,说:“不,先回家”
郑桑冷笑一声,说:“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呀,给我绑了”
五六个卫兵手拿绳索,就要将年轻人绑起来。
还未等他们走近,年轻人先动了。
他从卫兵中间直接穿了过去,闲庭信步的走到郑桑面前,摸了摸骏马,然后离开了。
年轻人走过来的那一瞬间,郑桑竟然生出一种恐惧感,这种恐惧感束缚了他的手脚,他有一种预感,如果那一刻他动了,那把铁刀一定会毫不留情的割下自己的脑袋。
郑桑苦笑的看了一眼上空,风起云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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