丐帮自建帮以来始终低调行事,虽然帮里的兄弟源源不断,遍布承光十七州,甚至连上京城都有一个分舵,但向来少出风头,因此也从来不受朝廷关注,不受江湖掣肘,而因为松散的组织,往往一个州的具体事宜都由该州分舵舵主自行处理,是以葛向天自接纳徐天一之后,他的计划也开始在丰州市井中实行。
丰州一处小村庄,突然几匹高头大马飞驰了进来,马上的骑士陆续“吁”了几声,大马前腿踢起,最后停在了一家铁匠铺面前,马上带头的那个大汉斜举起右手中的鬼头大刀,一刀就砍在铁匠铺的招牌上,木制的招牌哪里受得了这一刀,直接崩裂成两块,掉了下来。
铁匠铺已有人气势汹汹地冲了出来,正欲怒喊,却见这一伙人凶神恶煞,登时失了胆气:“大大……大人何事来访,小……小人……”话没说完,带头的那大汉已经道:“快将你家传神兵乖乖奉上来,大人我可以放过你。”
王铁匠世代在村子里打些菜刀锄头,甚至连剑都不曾打过,又哪里有什么家传神兵,此时却是又惊又恐,只得道:“小人……小人家中不曾有什么家传神兵啊。”
那大汉哼哼冷笑,道:“这么说你是不愿交出来了?难道一柄兵器比你的命还重要吗?”
王铁匠哆哆嗦嗦道:“小人,小人是真的没有啊。”
大汉怒道:“冥顽不灵,罢了,让老子宰了你再自己找。”说罢鬼头刀已当头砍下。
王铁匠眼见鬼头刀锋直砍下来,两腿一哆嗦,竟已**尿了出来,身形也软了下来,立马就要吃了这一刀了,此时从身周却窜出一个人,正是前两日不知道哪里搬过来的乞丐,此时此刻,他平常拿来打狗的绿竹杖已经接过鬼头刀,往旁边一导,那大汉只觉自己手中的鬼头刀似是被这根竹杖黏住了,连人也被扯下去了。
王铁匠醒来的时候,正看到那个乞丐儿将最后一个大汉一棍子打晕,而身边已经尽是要么昏过去要么不住**的大汉,他连忙朝着乞丐跪下去,连声道:“多谢大侠相助。”
乞丐儿上前扶起他道:“王伯,不要叫我大侠,叫我狗蛋儿就好,既身负武功,就要除恶扬善,这是我们葛副舵主讲的,王伯不必致谢,这些都是我当做的。”
王铁匠仍是磕头就拜,却不管乞丐儿说什么。
可王铁匠有家传神兵的事情,却似乎在丰州**之中流传了起来,赶来欲拿走家传神兵的大盗巨匪越来越多,连狗蛋儿也应付的手头发软,王铁匠看着一波一波蜂涌般的恶人,心中焦急,连连叹气。
狗蛋儿突然插嘴道:“王伯,这样也不是个办法啊,不如,我去问问我们舵主,能不能让你挂名入我们丐帮,想我丐帮威名,想必这些宵小也不敢再多闹事。”
王铁匠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道:“狗蛋兄弟,你怎么不早说,我入,我入。”
狗蛋儿此时却面露难色,道:“我丐帮虽是不拒四方来客,可是我丐帮中人,向来只能行乞,罢了,帮人帮到底,我帮你找我们舵主问问,能不能让你仍行旧业。”
王铁匠先是听得狗蛋儿说的只能行乞,面上颇为难看,又听到他的后话,又是连声感谢道:“多谢狗蛋儿兄弟了,我老王的性命,就看在你身上了。”
最终经一十七州舵主与周游承光江山的总舵主与七位八袋长老同意,这史无前例的,第一个身入丐帮却不行乞的人出现了,正是丰州一处不知名小村庄一个没有丝毫武功的铁匠,更将这消息传达给四散于一十七州的六袋以上弟子。
与此同时,葛向天葛副舵主正与徐天一待在一起,这正是他们的第一个试探,试探的结果,看来着实很让人兴奋。
而毗邻丰州的禹州城中,刚刚加入丐帮就锋芒毕露,一路立功扶摇直上的六袋弟子张乞儿自然也接到了这个消息,他看着眼前飞鸽传来的信纸,不觉叹了一口气,天生养于乱世之中所建只求平常的深根大树,终于也被一股风卷的落叶纷纷了。
续光六十一年,丰州西南部,虽已是夜间,街中却有匹马儿在狂奔。
马看来没有丝毫的出奇之处,但奔行的速度却远远超过普通的马儿,骑在马上的人儿虽在颠簸,动作看来却十分温柔。
算来这匹马儿跟了自己也方才一年有余,却与自己心有灵犀,张乞儿不觉嘴边露出一丝笑容,有开心,却也有无奈。
张乞儿方自得知丰州第一例不是乞丐的人加入丐帮,便心觉有所不对,左右无事,是以便去丰州探探风,也因此,他如今正在通往丰州分舵的路上。
天光明亮,早晨不知不觉就到来了,在街道上看不到太阳从地平线升起,却能感觉到周围开始温暖,然后有光照在身上,温暖,美好。
稍抬头,已看到太阳从远处山边探出头来,张乞儿似是颇为享受这和煦阳光,总在颠簸的马上,也是双眼微闭,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简直恨不得张开双臂拥抱这温暖。
纵是太阳当头,也有阴暗角落,何况如今太阳初升呢?
一处阴暗小巷,一个小丐正在被两个流氓拳打脚踢,也不知道如何得罪了那两人。
张乞儿是丐帮六袋弟子,看到这一幕怎能不插手,他的手已经搁在要见配着的单刀上,他是带艺投帮,因而身负武功也非正常丐帮弟子的棍法,他正欲下马,却已听到一个声音大喊道:“何人在此,竟敢欺负我丐帮众人,真当我天下第一大帮是浪得虚名吗?”
张乞儿抬目看去,正看到一个少年乞丐,身后负着一根四尺短棍,右手拿着一个破碗,稀稀落落挂着三个袋子,却是三袋弟子,浓眉小眼,炯炯有神,此刻正疾声呵斥。
那两个流氓此刻也抬头看着少年乞丐,其中一个身形稍显瘦弱的冷笑道:“没想到这小乞丐还有人撑腰,难怪骨头这么硬,只不过,乞丐终究是乞丐,纵是来了一帮也还是乞丐,能有什么作用?”另一个强壮些的大汉听了此句,与说话那个对视了一眼,倒是一齐大笑了起来。
张乞儿目力极佳,是以他能看到几人,其实相隔还是很远,不过他内力精深,那流氓说的也响,这句话倒是完完整整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也冷笑了一声,却是嘲笑那人见识短浅,肯定是没有见过丐帮车**阵,彼阵若是有二十名四袋以上弟子布来,哪怕顶尖高手也不敢轻视,不过他此时倒是不准备出手,毕竟已经有后辈要出手了,做长辈的是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这句话让张乞儿听来无所谓,那少年乞丐却是怒火中烧,简直要从眼睛里跳出来,高声道:“竟敢如此诋毁我丐帮,今日若是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枉为我丐帮子弟。”说罢,他竟就将手中的破碗一扔,右手一甩,却是又崩了一个角,而碎片崩出的时候,短棍也已经从背后取出,已拿在手中。
那瘦弱的流氓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大笑道:“丐帮,哈哈。说来好听,除了过去那些事,你们丐帮还能拿出些什么事情吹?现在已是续光六十年,你们还在拿着承光年间的事情吹嘘,要真厉害,叫你们那狗屁祖师天生养出来练练啊。”
眼见眼前这人如此侮辱建帮祖师,连张乞儿也动了真气,何况是年少轻狂的年轻乞丐呢。
不过这位三袋弟子还是很注重自己的身份的,不多纠缠,而是直接自报家门道:“我乃是丐帮三袋弟子肖小三,你二人快快报上名来,好让小爷好好教训你们,教教你们丐帮的丐字怎么个写法。”
仍是那个瘦弱流氓接嘴,只听他道:“凭什么告诉你,老子的名头,你也配知道。”
肖小三此时却是似乎一点火气都没了,轻轻一笑道:“也罢,祖师爷教训,打狗棒打人一定要知道名字,若是打狗,就不需要了,此时此刻我方才知道,这实在是通情达理的很啊。”
这次终于不是瘦弱流氓说话了,不过健壮流氓话仍是很少,只有一声“呸”,人已经冲上来了。
张乞儿“咦”了一声,这健壮流氓看来只识蛮力,此时几步跨来却有几分模样,看来也是有些江湖背景,不是普通的市井中人。
此事张乞儿只是推测,不过待得那流氓一出手,他就彻底确认了,只因出的一拳正是禹州境内一个小帮的“绝学”,虽说在张乞儿看来不值一哂,但却也远远不是市井中的手段。
那流氓跨步快,下盘却稳,这一拳“石破天惊”倒确实有点“石破”的意思,不过破的是沙石,却非岩石。
张乞儿眼界颇高,肖小三眼界却也不低,看他处变不惊的模样,想来也已看透了这一拳势,只是反应之时却又莫名稍慢了两分。
看到肖小三堪堪避过,张乞儿倒是比之他人更加吃惊,便算是较低层的三袋弟子,实也不该只是这个水平。
肖小三虽说避得辛苦,手底下却是不落下风,此刻掌握手中短棍四分处,已经一棍抡了过去,正是攻得那流氓的下盘。
“观察力不错。”这是张乞儿的评价,那流氓正迈步间,虽说有些武功,但下盘却已有不稳,这一棍的力道要是足够,那流氓甚至可能滚上一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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