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开的车窗不断钻进冷风，难言有九分清醒。
阿休开着车，二人说都没有说话。
这种天怒人怨的事情，亲身经历之后怎么这么难受？
沉寂了半天，难言长出一口气，淡淡的看着窗外。
“死参谋，本将军觉得，这人比粽子可怕多了。”
“难将军，本参谋倒是很欣慰，起码他知道错了。要不执迷不悟，那就真的比粽子还可怕了。”
是啊，最可怕的是人心。它能恋爱，也能变态。
老太太的事情处理完，该处理都牛鼻子的后事了。
南江a大，南江最好的大学，也是阿休的母校。
此行并不是来追忆的，a大后街是南京市最著名的古玩市场，难言要帮都牛鼻子找一个好的骨灰盒。
和明大脑袋一样，都牛鼻子没有留下肉身，所以道教的葬俗也省去了。
在阿休的记忆里，道士的葬礼比佛教还要繁琐。
百日内夜常燃灯，旦常香火。
就这么一项，已经够人忙死了。
尸体上还要加装饰，铃铛，符文，要求也很严格。
有一点道教和佛教截然相反，佛教要给尸体沐浴，洗得干干净净。道教却是禁止沐浴，临死前的衣服也不能换。
当初刚接触到这方面葬俗的时候，阿休也是始料未及。
后街还是这么热闹，和校园只有一墙之隔。
三千米的街道两边摆满了地摊，一边是a大，一边是人工湖。
两边的高墙让这里看起来像个大巷子，宽有6米。
游客络绎不绝，摊主激情澎湃。
这里是史学系的实践课的课堂，阿休以前经常来这里。
只是看，淘到好东西他也买不起。
经常来这里练眼力，阿休知道三千米的地摊街基本上都是骗人的。也不能说骗人，都是愿买愿卖，没有好货。
车停在了a大门口的停车场，阿休知道地摊街的后面是行家汇聚的地方。那里都是门面，瓷器玉器字画最是有名。
现在是午休时间，宽阔的广场上人不多。中间是一座八层教学楼，黑白墙体显得十分大气。
图书馆体育馆运动场森林整个学校占地万米，宿舍和教学楼之间隔着一个人工树林。住校的学生每天上课都是坐着校车。
眼前的一切还是那么熟悉，学生们青春洋溢。尤其是女孩子，大冬天也是短裙黑丝。四年的时候，阿休每次都想问问她们冷不冷？
可惜阿休在学校很出名，女孩子都躲着他。他渐渐失去了兴趣，整天和历史相伴。
阿休知道后方树林里有小门，直接通向后街门店。
难言一副乡下人进城的样子，他高中就辍学了，哪里见识过这么霸气的大学？还有这么些时尚靓丽的妹子。
“死参谋，你在这里待了四年？”
“嗯。”
“本将军真羡慕你。”
难言说着就像几个结伴的女生走去，看样子又去搭讪了。阿休摇摇头，拉着他向旁边走去。
两人怪异的从旁边走过，三个妹子好奇的看着两人。
社会人和学生是不一样的，出了学校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这跟年龄无关。
“死学长？”
没办法，谁叫阿休这么出名呢？
三个妹子回头走来，阿休并不认识她们。
他在学校触怒赫连教授的事情，人尽皆知。
“你们好。”
“嘻嘻，学长还是这么帅。”
“你们可别这么捧我，摔下来我可受不了。”
“学长真是谦虚，你可是我们史学系的男神呢。”
阿休和三个学妹愉快的交谈，难言一直没说话，妹子们丝毫没有在意难言。
“你们好，我叫难言。”
“难叔叔好。”
“我”
阿休拉着难言就走，“下次再聊啊，我们还有事。”
不走的话，难言又要开始自我介绍了，什么至今单身，内心火热。她们可不是训练有素的空姐，阿休怕难言吓到她们。
“学长慢走啊！”
离妹子越来越远，难言挣扎，阿休拼命捂住他的嘴。
“你松开！”
走得远了，难言终于挣脱，阿休笑着向教学楼后面走去。
“死参谋，你太不讲究了，就许你说话，就不许我跟人家聊聊？你都有萌萌了！”
“我是怕你吓到人家。”
“我长得吓人吗？！”
“不然人家叫你叔叔干嘛？”
树林开阔，树叶落尽，只有光秃秃的树干。
这一片枫林很有诗意，即使是冬天。
想不到阿休在a大这么有人气，难言死缠着要他介绍妹子，阿休只当听不到。
树林边缘还是高墙，每隔十米就有一个一人高的小门，外面就是后街门店。
街上人很少，买不起的不会来，买得起的都在店里。
二人不由的警惕起来，毕竟他们没有影子。大白天没人会注意这个，但还是要小心。万一被人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总是不好。
难言想买个上好的木盒，最好是小叶紫檀。
小叶紫檀和海南黄花梨并称华夏最好的木料，再好的就是传说，可遇不可求。那些飘渺的东西都是被人炒出来的。
一个商家，联合几个知名的教授，随便用一块未知的古木去拍卖，专家说它是万年龙巢木，远古帝王木，相信的人还是趋之若鹜。
小叶紫檀的档次就已经足够。
现在的市场价格透明化，顶级的深山野紫檀也就四百万一吨，商家进货都是以吨计算。换算下来就是两千一斤。
如果是年代过千的珍品，而且做工细腻，那价格就不能用重量来计算了。
小门两边的都是店面，对面的店面造型各异。
这些玩古董的老板都挺有心，各家装修的都不一样。
左边正好就有一家木器店。
这家店前墙就是红木制的，上面有许多镂空小洞，小洞里有玻璃镶嵌。整个墙上就是一副参天大树的图案，大树闪闪发光。
木门就开在大树的底部，是开着的。门顶一块黄色牌匾，上书两个绿色的木字。不知道是不是林字写的太开了。
屋内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放着各种木头标本和一些木制的玩物。
右角有一张红木办公桌，桌前一个黄木茶几，茶几上放着一套精致的茶具。
桌边坐着两个中年人，一胖一瘦。
瘦的那个正在沏茶，皮肤黝黑，皱巴巴的。
胖的那个比瘦的还要猥琐，那双小小的鼠眼特别有神，一看就不是好人。
“老板！我要买骨灰盒！”
哎？
难言的话一出口，瘦子一愣之下差点把茶壶打翻，脸色极其那看，那表情就是下一秒要骂人的样子。
胖的那个好奇的看着两人，先是摇摇头，然后用鼻子使劲的凑前闻了闻。同样愣了一下，拦住快要骂人的瘦子。
“瘦茶壶，人又没说要买棺材板，你急啥？”胖子不理瘦茶壶，腆着大肚子，肚子一晃一晃的走向二人。
“朋友，买骨灰盒应该去殡仪馆，来这里好像不大好吧？”
难言刚想说明情况，瘦茶壶走了过来。插在两人中间，回头看着胖子，“胖古，这是我的店还是你的店？！”
二人错愕，还以为胖子是老板，没想到是瘦子，这胖子还真是自来熟。
“好，好，你的店，你的生意。”
胖古摆摆手坐回去喝茶，看似不再理会，不过那双鼠眼有意无意的二人身上游离。
“两位朋友，我这里是卖木器古玩的。”
瘦茶壶干巴巴的，看着比较老实。不过干这一行的都是人精，稍有不慎就会被狠宰一笔，哭都没地哭。
“小叶紫檀空盒，深山野木，人工的不要。”
阿休知道，跟他们打交道，不用多说，说几句内行的话就行。
大生意！
懂行却不提价格，那就是说钱不是问题。
“装骨灰？”
瘦茶壶开的就是木器店，好东西自然是有。可是用上好的紫檀盒装骨灰还是头一回听说。
紫檀骨灰盒也是有的，殡仪馆的骨灰盒也是分档次的。不过那里的紫檀都是下脚料，能有个百分之十的紫檀木就不错了。
油性，密度，品相，都是最差的，十年的树龄都不到。
阿休和难言同时点头，瘦茶壶虽然惊讶，但他是个商人。能赚钱就行，管你买回去干嘛呢？
瘦茶壶笑着上前握手，“你们来对地方了，我木家的木器店有百年传承，后街就我们木家的木器最有名！”
阿休把手向后缩了缩，点头示意。
瘦茶壶不明所以，又把手伸向难言，难言也没伸手，“老板，我赶时间。”
瘦茶壶疑惑不解，脸色有些难看，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不给面子，说什么都要狠狠的宰一笔！
胖古好像看出了什么，也不说破，微笑着喝茶。
瘦茶壶叫他们等着，自己到书架后面取货去了。走之前还狠狠的看了一眼笑面虎似的胖古，“胖古！你别撬我的生意，老实待着！”
胖古微笑不语。
看着瘦茶壶进去了，胖古笑着招呼二人，“两位小兄弟，过来喝茶。”
这种人赋闲喝的茶不会差，不喝白不喝。
二人很自然的很胖古客气几句，自顾坐下喝茶。
胖古举着杯子闻了闻茶香，偷偷的向着二人的方向又闻了闻。动作虽然隐秘，不过逃不过二人的眼睛，更逃不过阿休的耳朵。
这货闻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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