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兼任侦缉
邢鹿南听得火起，他最信得过的亲信，竟然偷拿他记满**的本子，这还得了，干些伤风害俗事，还可遮遮掩掩地糊弄过去，可这小子直接把矛头对着自己，一定是背着自己巴结日本人，想把他搞垮。
这事决不能容忍。余猛这是在找死！
邢鹿南脑袋是大，但最不愿意动脑筋，现在热血上头，哪还有心思细想，拔出枪就要冲出办公室，嘴里骂道：“王八蛋，整事整到我头上了，我毙了他！”
叶晖一把抓住邢大头的胳膊，用力拉住他，嘴里劝道：“局长，别上火，余猛毕竟和你是生死弟兄，这事一定有原因。可你这本子里记得都是机密，他知道了会不会对你不利？”叶晖是又灭火又浇油，生怕乱子小。
邢大头一手拉着门扶手，一手举着枪，眼睛里凶光四射，咬牙切齿地说：“只有死人才会闭嘴！他必须死。一将功成万骨枯，他先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但他边说，边又放开了拉门的手，心里想，不能去禁闭室杀他，把他叫到办公室来干掉他，就说他夺枪想杀自己，被自己毙了，这样也好向日本人交差。
邢大头当年为了利益，不惜带队叛变日本人，那时多少人的冤魂成了他升官发财的垫脚石。现在杀个人，还不能引起他心里的一丝内疚，就算他是亲信，挡他路的人必死，这是邢鹿南的人生逻辑。
想到这，邢大头对也会说：“叫人去把余猛带到我这来。”说完坐到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把枪里的子弹上膛，放在腿上。
叶晖心底发凉，是不是他也要闭嘴才能保守住邢大头的秘密？邢大头做事没有规律可循，但心狠手辣是总所周知的。
余猛进到邢鹿南办公室，只以为是自己在办公室里做了坏事，把邢大头给气着了。自己做的这事是有损警察局的声誉，但也关禁闭了，应该没啥事了。
等进到办公室看到邢大头脸色铁青，发现情形好像不对，桌后面这人的脸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余猛连忙满脸堆笑地说：“大哥，我没忍住，干了这事，您大人大量，我保证以后不再犯了。”
邢鹿南将手里拿个蓝皮本子往办公桌上一摔，厉声问道：“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我一早喝了碗豆浆，吃了几个杭州小笼包就来上班了，可到了办公室我就忍不住想干那事，就把薛处长叫过来了。”
“你这王八犊子，还跟我瞎扯。兄弟，别怪我，你知道的太多了，你的后事我会好好给你办的。”邢鹿南说完，抬手就是一枪，余猛应声而倒。邢大头走过去对着余猛的脑袋又补一枪，嘴里念叨着：“对不起了，兄弟，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你应该知道大哥的脾气。”
邢大头接着叫人过来，说余猛要抢他的枪，要求他放了薛丽，被他毙了，把尸体先放到太平间去。
然后他把叶晖叫过来，语重心长地跟叶晖说：“叶处长，这几天我看你办事很出色啊！把你放在总务处是有点屈才了，这样，你把侦缉处长得职务先兼任了，等我物色到合适人选，你再把总务处交出去。这样，一会你把局里各部门都交到会议室，我马上要开会，公布你的任命。然后你把余猛损害警局形象和意图抢我的枪，逼迫我放了他和薛丽等，好好梳理一下写份报告给我，我要把你的任命和这个报告一并送到日本宪兵司令部备案。”
下午两点，在伪满哈市警察局的二楼会议室，一个临时性的会议仓促召开。
仅半月的时间，有着侦缉电讯行动技术总务治安等六大部门的警察局，侦缉电讯行动三个大处长俩死一禁闭，遇到这事，谁的脑袋都得疼。
无论多疼，事情总归还是得做。
整个会议就三项日程，一个是任命叶晖兼任侦缉处处长一职，暂时代理，待宪兵司令部批复后正式上任；第二个是电讯行动处暂时由副处长主持日常事务；第三个是撤销薛丽电讯科长职务，派到郊县任一般职员。
邢鹿南不完全是个草包，十年前就当上东北军的一个团长，行伍多年，负责一个市的治安维稳工作也有多年，处理起复杂一点的政务也不含糊。何况，他的身边还有叶晖再给出馊主意。
电讯处和行动处的两个接任的副处长，分别是张三贾和李四封，这俩人私下里和叶晖关系都不错，他们在警察局工作，都是为了生活，内心里的良知尚未泯灭。让这两个人上来负责，为自己将来控制这俩个部门做了铺垫。至于技术科，就无关紧要了，那里的都是技术鉴定人员，属于有技术的警员，多数埋头科研，不参与局里的人事争斗，处长苏退甚至告病在家，班都不来上。
搞科研的人，心思更单纯些，亡国奴的滋味不是每个人都能不当回事，苏退不愿意当亡国奴，但苏退除了会做技术鉴定，其他的都不会，技术男也要生活啊。
苏退的名言是，年龄大了，混到死就好了。
现在的叶晖，成了伪满哈市警察局的红人，身兼侦缉总务两个部门的一把手，在整个局里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在日本人眼里，还不如一只蚂蚁。徐彪的死都没有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完全当做意外。
哈市警察局属于双线管理，既接受伪满国务院民政部警务总局的垂直管理，也接受当地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管理。警察局的人事任免以及重大事情汇报，都向特高课报告。
哈市警察局成立之初，多是依靠东北军留守部队改编的，还吸收了不少地痞流氓。说是维持治安，促进繁荣，实际多数警察都是在做着敛财镇压的活。当时的伪警察权力很大，抓捕刑讯甚至杀人，都不会受到日本人的限制。日本人就是要通过中国人来管中国人的手段，统治伪满洲国。
伪满警察多数都在充当日本人统治中国人的侩子手，是地道的汉奸卖国贼。
邢鹿南调整警察局的内部人事管理，日本人不会详细过问，只是同意了他的人事任免建议。警察副局长兼特高课长的板垣宁次也没心思管这些，他要的是哈市长治久安，要的是中国人服从管理，别有暴力恐怖事件发生就好。因为现在哈市的宪兵司令佐藤桥南马上就要升职调走，据关东军军部消息，很有可能提拔他接任哈市宪兵司令一职，如果成真自己就会从中佐升为大佐。这对日本的板垣家族来说，绝对是个很荣耀的事。
十月二十四日，宪兵司令部特高课的正式批文下来了。当天下午，哈市警察局又一次全员会议召开了，这只次会议上，叶晖被正式任命侦缉处处长，兼任总务处。电讯处的副处长张三贾行动处的副处长李四封主持各处日常工作，工资加两级。薛丽被派到依兰县一个乡镇的派出所，负责户籍管理，即日动身赴任。余猛不服从警察局管理，工作期间乱搞不正之风，恶意抢枪意图杀害警察局长邢鹿南，被当场击毙事情清楚，情况属实。鉴于余猛有功在先，给予50大洋作为抚恤及安葬费，其余事情不予追究。
尘埃落定，叶晖走马上任，坐进侦缉处长办公室。
叶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调阅侦缉处所有档案，他要了解这几年来侦缉处到底干了些什么事，到底掌握多少关于**的资料或线索。
他做的第二件事是召集所有侦缉处的人开会，要求他们分别上报现在在做什么接下来要做什么。他要悄悄调整侦缉方向，减少侦缉处对抗日力量或活动的伤害。
他做的第三件事是带着谢无尘去给刑大头家的狗复查，重新上药。和邢大头保持密切关系，对他开展作有极大的好处，对了解邢大头也有不小的好处。
谢无尘是真不想去邢大头家，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杀人。可第一次包扎打针都是他做的，叶晖来找他也是情理之中。叶晖想借此接近刑大头，谢无尘只好极力配合。
从邢大头家出来，谢无尘的的情绪还是勉强压制住，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就是这个道理。在去城南狗场的路上，谢无尘一句话没说，下车后，对叶晖说：“叶处长，你每天和这样的人工作，真是难为你了！”
叶晖笑了，笑得无奈，对谢无尘说道：“现在我们满眼都是敌人，我俩能杀得过来吗？以我俩的力量能杀的了吗？你在这狗场经常能见到日本人，他们残忍杀害我们的同志，不也是眼睁睁地看着嘛。我们只有把这种仇恨记在脑子里，刻在心上，等到时机成熟，一定仍他们血债血偿！”
谢无尘的年龄比叶晖要大，党龄也要长，但就这一点来说，他转变的没有叶晖快。谢无尘本来就是在上海负责锄奸队工作，每次都是血刃汉奸日本鬼子，很爽气。但调到哈市之后，变成每天都得和自己的心作斗争，这让人很难受。谢无尘知道叶晖说得对，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也笑了。
叶晖开车走后，谢无尘进到狗场里，就被老穆头拦住了。
“回来了。”老穆头的脸上没啥表情，说话也是很少几个字。
“穆大爷，回来了。”谢无尘边答应着边向里面走。
“去喝酒吧，他在等你。”老穆头声音不大，却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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