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说,爱一个人,就该和他永永远远生生世世的在一起?
又是谁说,爱一个人,就该把一切都奉献给他,从此和他荣辱与共生死与共?
是谁说的,是你说的,是我说的,还是他说的?
又或者,是神灵说的?
可是神灵又是谁,神灵凭什么能够对爱情下这样的定论,神灵凭什么要以这样狭隘的定义来诠释爱情?
我不信。
我不信。
我唯一相信的,只有当我拥有他,当他拥有我,当我们两个人真正合二为一的时候,当我们两个人能够共同享受那巅峰极乐的时候,我会用我最喜欢的方式杀掉他,然后让他永远居住在我的身体里,我带着他一起活下去,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这才是永恒,这才是我想要的。
而他也不需要阿姆说话回头,只继续道:“阿姆,我要走了,去见月狼大人了。我把心头血给了长安,长安会在我之后,和我一起去见月狼大人。”
说到这里,前面的老人终于像是从深重的思绪之中被惊醒了一样,慢慢回过头来。
淋了半夜的雨,阿姆此时苍老而冰冷,浑身上下没有半点热气。她慢慢转头,看向那还是一身风光霁月月光倾城的少年,看他半身月华半身赤血,老人冰白的嘴唇动了动,缓缓吐出几个衰老而嘶哑的字句。
“你……决定好了?不后悔……?”
少年闻言,轻轻地笑:“决定好了,不后悔。”
于是阿姆转回头去,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
至于他身边的陆长安,阿姆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完完全全无视了陆长安。
月城此时却松开陆长安的手,绕过阿姆,走到阿姆的面前,双膝轻轻一弯,便是跪在地上,然后伸手,将那浸泡在雨水里的血月手杖,给缓慢而郑重地捧了起来。
便是手指从雨水里过了一遍,他手上的血迹,也还是没有被洗去,崭新如同刚刚印上的,平白刺眼。
再看他那*的双足,其上血色也是没有洗去,还是好端端的印在他足上,冰冷玉白之上殷红点点,却是并没有入阿姆的眼。
阿姆此时已经垂眸闭眼,谁都不看。
只听到底下似是有着水声在轻轻地响,然后就听已经跪在了自己正前方的少年轻轻开口:“阿姆,权杖。”
阿姆闭着眼,不说话,只缓缓抬起早已僵硬麻木的手,握住了那根血月手杖。
握住了,手指一紧,便是再松不开了。
然后就听水声再响,是少年在叩拜,带着血迹的额头触碰到冰凉的汉白玉上,那血色却还是洗不去:“阿姆,对不起,再见。”
说完,水声最后一响,是少年站起身来,又从阿姆的身边绕过,沿着来时的路开始走。
走到陆长安的身边,他伸手,握住少女的手,便仿佛是握住了那一世长安。
“我们走吧。”少年轻声道,“神罚已至,月狼大人在等我们呢。”
回答他的是少女轻快的笑声。
“好,走吧。”
于是渐行渐远。
于是万里长空开始放晴,于是被遮的月重新出现,于是月上中天血色盛绽。
静谧无声的祭月坛上,老人缓缓抬首,看向那重新出现的明月,散发着血色一样的光辉。
然后老人缓缓开口,声音是亘古的沧桑。
“一世长安,倾了城的,真的是那月光吗?”
无人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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