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蝉看着两辆马车消失在夜色中,转过头来,歪着脑袋看着小姑娘,一言不发。
小姑娘有样学样,偏着小脑袋,忽闪着一双大眼睛,笑嘻嘻的也看着他,同样不说话。
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
“你跟着我干嘛?”朱蝉忽然开口问道。
“玩啊!”小姑娘还是笑嘻嘻的,调皮的眨巴着眼睛。
“玩——”朱蝉差点没把鼻子乐歪了,“你跟着我就为了好玩啊?”
“那我干什么!我又不能帮你打架。”小姑娘一本正经的说。
“也是啊,就你这么个小不点,能干什么。”朱蝉自言自语,“你说你回家多好呢?非要跟着我,要是碰到危险,我救不了你,你可别怨我啊。”
“大哥哥,你做我的哥哥,好不好?”小姑娘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朱蝉想都没想,脱口说道:“你本来不就叫我哥哥嘛。”
小姑娘忽闪忽闪大眼睛,忽然跪在了地上,叫道:“哥哥在上,小蝴蝶给你磕头。”说完,不等朱蝉说话,一弯身子磕了下去。
朱蝉一怔,赶忙拦住她,道:“你这是干嘛?”
“你不是要认我做妹妹吗,妹妹给哥哥磕头,这不应该吗?”小姑娘认认真真的说着。
“啊!”朱蝉张着嘴,看着她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认你做妹妹啦?”
“你刚才不是说吗,你本来就叫我哥哥,你想反悔!”小姑娘急道。
“这个——那个——,我刚才就是随口一说,你怎么当真了呢?我的意思是说,我比你大,你叫我哥哥是理所当然的啦!”朱蝉右手挠着头,找理由辩解。
“你,你说话不算数,你……我……哇!”小姑娘放声哭了起来。
“哎哎哎,别哭,别哭,让人听到了,附近还有恶人呢,把他们招来了,就麻烦了。”朱蝉赶紧哄她。
小姑娘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嘴里抽泣,眼里挤出来了两滴眼泪,小声道:“那你答应了?”
朱蝉点了点头,心想:“认就认吧,多个妹妹也挺好啊,省得自己老觉得跟个孤儿似的。”
小姑娘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扑在地上,咚咚咚磕了三个头,抬起头来,叫道:“哥哥!”
朱蝉看着她高兴的样子,不忍再让她伤心,只好“哎”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低头打量她的双眼,笑道:“你刚才是不是装的啊?眼泪怎么没了?”
小姑娘扑哧一声笑了,跳起来,伸手挽住他的胳膊,笑道:“不装,你能这么快答应。”
“啊——”朱蝉又仔细的打量了她几眼,没再说话,只是“哎哟”了一声。
小姑娘问道:“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朱蝉,近朱者赤的朱,金蝉脱壳的蝉,记住了,以后有人欺负你,报我的名字。”朱蝉笑吟吟的答道,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小姑娘抬头问道。
“什么时候?没有啊!”朱蝉奇道。
“我叫蝴蝶!蝴蝶飞飞的蝴蝶!别再忘了,刚才明明告诉你了,这么快就忘了。”小姑娘蝴蝶嘟哝道。
“噢!——蝴蝶啊!”朱蝉拖着长音说道,刚才是听到她说过,没朝这方面想。
“干嘛?”蝴蝶仰起头来看着他,问道。
“那我们现在干嘛去啊,往哪儿飞啊?”朱蝉打趣道,有个小妹妹感觉也挺好的。
“我们——”还没说完呢,咕噜噜,蝴蝶的肚子发出了几下响声,蝴蝶低头看看肚子,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用手拍了拍,不好意思的道:“饿了……”
朱蝉哈哈大笑,道:“走,找地方先吃东西!”说完,拉着她的小手,飞身而起,向东北方向而去。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兄妹两人来到一处村镇,找到一家小饭馆,点了两样小菜,要来米饭,一阵狼吞虎咽,吃得干干净净。吃过饭后,朱蝉看她两眼红肿,知道这几天一直没有睡好,找了一家干净点的小店,要了一个房间,让她休息。自己盘腿坐在外间椅子上,打坐运功。
蝴蝶实在是困坏了,倒在床上,一觉睡到掌灯时分。睁开眼睛,打了个呵欠,见房间里面已经点上了蜡烛。起身下床,走到外间,看见朱蝉正在一把椅子上盘腿打坐。
朱蝉听到动静,睁开眼睛,看着她笑了笑,问道:“睡醒了,饿了吧。”
蝴蝶笑道:“有点儿。”
“吃饭!”朱蝉坐了起来,来到桌边,把桌上的一块纱布揭开。桌上摆着几笼包子,还有一大碗菜,掀开盖盘,是猪肉炖粉条。旁边还放着一小筐柑橘。
蝴蝶坐到桌边,两人拿起筷子,谁也不用客气,低头吃了起来,一点也不像刚认识不久,倒真像一对亲兄妹。
朱蝉吃的快,吃完后坐在旁边,看着她细嚼慢咽的样子,笑眯眯的,忽然问道:“你名字叫蝴蝶,那姓什么?”
“李!李云蝶!”蝴蝶吃着包子,说出自己的名讳。
“李云蝶,”朱蝉重复了一遍,开玩笑道:“嗯,别以后人家问我,你妹妹叫什么名字啊,我说叫蝴蝶,人家再问姓什么啊,我说姓李,那人一听,啊,李蝴蝶,有叫这名字的吗,那可出笑话了。”
“李蝴蝶!”蝴蝶一下乐了,差点把嘴里的包子喷出来,“是不大靠谱!”
朱蝉给她倒了一杯茶,道:“慢慢吃,吃完咱们出去办点事儿。”
“什么事?”蝴蝶好奇问道。
“去了你就知道了,到时可别害怕啊!”朱蝉笑着说道。
“啊,很恐怖吗?”蝴蝶讶然道。
“没这么严重,就是有点黑,带上火把就好了。快点吃!”朱蝉怕她害怕,安慰道。
蝴蝶不再说话,低下头快速吃饭。
不一会儿,饭吃完了。用茶漱了漱口,又拿了个柑橘,扒开一个递给了朱蝉,自己又扒了一个,慢慢吃起来。
朱蝉边吃边问:“你以前学过武功吗?”
蝴蝶道:“学过一点,也不算了,就是看门的老田头,教过的一点基本功,说是以后力气大了,对付个小混混还可以,碰到会功夫的,白给。这不就让人给抓住了吗?”说着,又想起了被抓时的情景,眼睛发红。
朱蝉又问:“老田头呢,他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那天在路上碰到强盗,我被他们抓住,扛到山上去了,没再看到他,也不知道他——”眼中又流下两行清泪。
朱蝉安慰道:“别伤心了,好人有好报,说不定他正在四处找你呢?”
蝴蝶听了,稍微心宽了些,用手擦了擦眼睛。
朱蝉看着她吃完手中柑橘,站起来说道:“走吧!”转身从旁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堆东西,有绳子,火折子,还有蜡烛,另外还有一把大砍刀,不知道能不能用到。
蝴蝶好奇的问:“干什么用啊?”
朱蝉想想,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走吧。”说完两人出门,走出店来。
来到大街上,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这天正好是农历十月初一,没有月亮,天上零零星星几颗星星。
按照民间习俗,农历十月初一,是祭扫新坟的日子。从初一到初十这段时间,人们多出门祭拜祖坟,烧烧纸钱,缅怀一下逝去的亲人。有些在大户家打工的长工,这一天也全都停工休息。所以,人们也管这一天叫“烧纸节”“烧衣节”“散工节”等等。
两人从大街上慢慢行走,看着很多老人,在街上设香案烧纸钱,忙忙碌碌。
蝴蝶忽然心动,跟朱蝉要了几枚铜钱,跑到街边一个小店,在一位老婆婆那边买来一摞纸钱,用一根纸绳吊着。
朱蝉以为她想家人了,笑笑,也没过问。
两人走出镇子,来到大路。朱蝉展开身法,一只手拉着蝴蝶,脚不沾地般向狮陀岭那面断崖飞去。此地离那片也就二十多里地,没用半个时辰,就到了小山脚下。
因为昨天晚上朱蝉这么一闹,整个狮陀山上乱成了一锅粥。洪和尚派出了各路人马,在各个山头搜索敌人。此时他还以为,那些人一定还藏在山上的某个地方呢。因为,查问过所有的岗哨后,没有一人说见过有人经过。除了山上派出了搜索队,山下加强了戒备。各个岗哨增加了人手,安排了专用的传讯工具。只不过这些手段,用在朱蝉身上,显然毫无用处。
朱蝉观察了一下山脚下巡逻的兵丁,冷笑了一下。虽然没有放在眼里,但在断崖那面,如果使用灯火的话,说不定会被巡逻的人发现,那可就麻烦了。有心把蝴蝶安顿在一个地方,自己只身前去,又怕在洪和尚势力范围内,发生危险。一时间反倒沉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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