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转眼而逝,白色依然是屋内的主调。一个娇小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色护士服趴在床边熟睡,长长的睫毛下泪痕依旧,柔顺的长发遮住脸庞,柔弱的模样让人不知觉中心疼。
她枕着右臂,左手紧紧握住舒宁的左手,仿佛松开了他就会消失般。左手手腕缠绕的五排手链珠子显然与舒宁左手腕那四排是一样的品种,只是她的上面刻满了“宁”字,而舒宁的刻满了“慧”,明显的纯手工打造。
她紧紧皱着眉头,小巧的鼻子一抽一抽的,似乎在梦中也不是那么的安宁。
“舒宁!”忽然,她惊然坐起。定了定神,舒宁依然趴在这儿。她的眼睛逐渐变的哀伤起来,泪水自然而然的流下。三天了,离舒宁出事已经整整三天了,舒宁依然未醒,难道真的醒不过来了吗?
她晃了晃脑袋,松开了舒宁的左手,扶起自己被压得没有知觉的右手放到了舒宁的左手旁,把他的左手放到自己右手手心,再用左手覆盖而上。泪似乎永远都无法停歇。女人,果然是水做的。
或许人在无助时就会胡思乱想,她想起了很多的事,想起小时候舒宁带她爬树,掏鸟蛋,想起了舒宁带着她爬墙去看别的小孩上课的情景,想起了舒宁手把手的教她写自己的名字......
她的一切都是舒宁教的,对于她来说,他是她的榜样,是动力。那时的她刚弄懂“嫁”的含义,便开口对舒宁说:我要嫁给你。虽然长大了,懂事了,但她依然没有改变过自己心中的想法。
想到此,她不禁笑了,泪却流的更快了。
“慧...”沙哑无力的声音响起。她一愣,仿佛一瞬,又仿若一个世纪般的思维凝固。她木然的转了转头,一卡一卡的仿佛脖子都变成了生锈的机械。终于她对上了那双几天没见的眼睛,不禁捂嘴恸哭了起来。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匆忙转首站起,胡乱慌张的檫了檫眼泪。转回身,笑容满面的对舒宁说道:“舒宁,你醒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又找了一份工作,就在这家医院当护士。是我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小玲帮我找的。”刚认识没几天的好朋友,她在心中偷偷的说道。
舒宁平静的看着她忽闪的眼睛,是掩饰事情还是在撒谎?他太了解她了。
“你别这样看着我啦,是真的,工资老高了,有两千多了,以后说不定还会涨。你安心养伤,等你好点了我们就结婚好吗?”她的声音由开始的稳定变的发颤,泪水最终还是控制不住的滑落。她还是依然的善良可爱。
舒宁平静的对她淡淡的笑着,“说吧...我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他吃力的说着,每说一个字都是那样的痛苦。
慧仿佛一下子崩溃般的捂嘴恸哭出声来,她缓缓蹲下。过了很久,才维持住自己的颤抖,轻声说道:“医生说,是高温金属残片从你的右肩划到了左背,划断了脊椎...”她不想相信李靖的话,然而从医生口中说出的依然如此。
舒宁闭上了双眼,慧的声音似乎离他越来越远。万籁俱寂,似乎有种心如死灰的感觉浮现心头。黑暗包围着四周,世界都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他一个人停留在黑暗的中心。
“舒宁...舒宁...”仿佛天边的声音传来,又逐渐清晰。他眼珠挪动,很不想睁开,但却又不得不睁开,因为那是慧,他深爱的女孩。他曾经希望能让她永远的幸福。他想起了曾经在孤儿院的时光,想起了她说要嫁给他的画面。他一直都是她的榜样,曾经是,长大后依然是。但他已经无法再教她什么了。
或许还能教她一次。舒宁静静的看着她,梦想与现实总是那样的残酷。
慧紧紧抓住舒宁的左手。“舒宁...舒宁。你别胡思乱想。你一定会好的,这家不行,我们就换一家。我们可以去北京,去美国。那儿的医疗技术都很好,一定能够治好你的。别担心好吗?你安心养伤,一切有我,别多想。”
能治好吗?即使能治好,我们有那个资金吗?傻姑娘!舒宁想了想,眼中透漏出一丝挣扎。
“慧...”
“舒宁!”
“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对你说,却...一直...没...没敢...开口。”舒宁闭上了眼睛,疼痛使他有些难以呼吸,而心痛仿佛滴血般让他感觉自己仿佛下一刻就要死去。“其实...我...爱上了....另...另一个...女孩。”
“不可能。”慧惊然站起,“你是想让我离开你,对不对?别想骗我。”慧柔弱的眼神让舒宁感觉自己在犯罪般。
看着她那再说就哭给你看的表情,舒宁不禁咬了咬牙。“她...你认识...是靖...”
仿佛玻璃破碎般的声音从两个人的心底响起,慧的头脑一片轰鸣。“不可能...不可能。”仿佛喃喃自语般。“不可能...不可能...我不相信。”声音渐响,最后化为一声哀吼,她抹着眼泪冲出了房间。
不相信嘛?可惜你内心已经相信了。舒宁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一片死寂过后,他抬起自己颤抖的左手,向旁边的床头桌上摸去。桌上放着一些水果和他的物品,好吧,他穷的也就剩下一把钥匙,三份简历与一个老古董手机了。他艰难的拿起手机,带动的一份简历与其上的钥匙都掉到了地上。他颤抖着拨通了李靖的电话。
二十分钟不到,李靖便出现在他的面前。齐肩短发有一些凌乱,冷艳的面孔中带着一丝喜与愁。“你终于醒了。”她说道,通红的脸庞破坏了她冷艳的整体形象。“你再不醒,慧就要哭死了。慧去哪了?”她扫了一眼四周,却没有看见慧的身影,疑惑的问道。
“靖...帮我...一个忙...好吗?”掩饰着痛苦,舒宁闭上眼睛缓缓说道。
“什么事?”
“刚刚...我把...慧...气...气走了...我对...她说...我...爱上...你了。”
“什么?”李靖似乎非常吃惊。“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多少年了,她对你怎么样你会不知道?”
“听我说...呃...”舒宁吃力的喊道,脊椎尖锐的疼痛让他双眼有些发黑,一阵眩晕传来,他不禁重新闭上了眼睛。“我一直...想给予...她...幸福...我爱她...但...那又...怎样......我...已经...这样了...我不想...拖累她...”
“你这样很自私。”李靖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过她的想法吗?你考虑过她的选择吗?没有!你没有!对她来说,你就是她的全部,她的一切。她已经不再是你的木偶,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感受,不需要你再为她安排人生。”她怒视着舒宁,如果可以的话,她会像以前一样抬起他的胳膊咬上一口。然而没有如果,她喜欢舒宁,甚至慧也知道她喜欢着舒宁。然而没有人愿意伤害慧,舒宁不会,因为他爱慧。她也不会,因为她知道舒宁只爱慧。
舒宁缓缓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皱了皱眉头又缓缓松开。该死,怎么看不见了?眼前一片漆黑。他似乎可以感觉到后背血管的跳动。他偷偷的缩回左手,藏进被子中,悄悄的小心翼翼的向后背摸去,却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潮湿,平静的脸色闪过一丝惊诧。Fuck!他不禁又皱起了眉头,沉默了良久,似乎想通了什么,眉头解开,换上了笑容。头开始有些发晕,再加上耳鸣的出现让他更加的难受。他听不见靖在说什么,但他依然用他那没有焦距的双眼对着李靖的方位,微笑着说道:“拜托...你了...”一下子的放松让他的意识沉寂,久久没有声息。
李靖一下子睁大了双眼,在她的视线下,舒宁那没有焦距的双眼逐渐暗淡,眼帘缓缓闭合。她感觉大脑中似乎有雷声在响动。“医生...医生...”她慌忙冲出了病房。
好累的感觉,眼前一片黑暗。而在舒宁的大脑中,一些信息在流动着。
“数据接收完毕”
“当前时间为2015年9月20日14点38分5秒。”
“穿越时间出错。规定时间为末世前十到二十年,即2113年到2123年。”
“开启穿越模式。”
“数据出错,发现绑定者。”
“宿主意识流消散中。开启保护模式。意识流储存中......”
......
“储存完毕。”
“是否开启穿越模式?10...9...8...7...6...5...4...3...2...1...0”
“宿主默认开启。开启穿越模式。系统脱离本体中...”
小球收缩八条枝节,钻入一根血管中,顺流而下,再从口鼻之间的人中中钻出。
小球躺在人中的凹槽,八条枝节尖端交汇与一点,似乎有电流从八条枝节急速传输到尖端。上半球身开始由慢到快的旋转,越来越快,舒宁人中的绒毛对它来说仿佛是大树一般,却被它拦腰绞断。
似乎旋转到了极致。八条枝节缓缓开始张开,划出一片紫色圆形平面。随着圆形平面的变大,在其圆心处出现了一个黑点,黑点的出现似乎也带来了一股吸力。枝节依然在扩张,黑点越来越大,小球缓缓升起,逐步没入其中,直到完全的消失。枝节迅速收回,紫芒缓缓消散,顺带着黑点也闭合了。
病房一片沉寂,只剩下监护仪的滴滴声,显然舒宁的心脏还在跳动着,然而一连串的滴滴声就有些不正常了。如果有医生在,就会发现舒宁的心脏不单在跳,还有越跳越快的趋势,这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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