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战龙会在家呆到6月29号才再次进京。呆在家这十几天他也闲不住,首先他老爸老妈和妹妹周英娜为了表示庆贺给他开了个家庭聚会,亲戚爸妈的同事朋友周战龙的同学等等,来了一大堆人,因为周永年本人也是很喜欢交往的人,家里又开着一家不大不小的电子工厂,人缘儿自然是有一些的,而小一辈的这兄妹俩也都是性格开朗活泼的孩子,学校里朋友一大堆。所以聚会的话,还真是好好热闹了一番。
聚会完之后,一家四口人又去晓光农场到姑妈他们的坟上去烧了纸,上了香烛,告诉他们战龙考上军校了,和曾和平一样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了。战龙和英娜从小没少在姑妈跟前撒娇,所以他们一到坟前都哭的跟泪人似得。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真是未到伤心处啊。
之后,战龙去学校将各个活动小组的事儿都交待给学弟学妹们。他们也快放假了,趁着他们都在学校说起事情来方便,前一段时间光忙活着考试面试的了,好多事儿没来得及说。然后,去教过自己的老师那里道个别。他这个班长,少不了会多得到一些老师的帮助和关爱,现在要去外地了,怎么也要去告个别。有的老师很替他惋惜,说凭他的成绩该上个北大清华什么的,现在却去了军校,以后要当兵打仗,是浪费人才啊。现在国家和平日久,国运昌隆,当兵当军官并不是特别诱人的前程。的成绩优异者都以当科学家和企业家为目标。也难怪老师为他可惜啊,这是社会上人们普遍的观念,老师也不能免俗啊。不过他的班主任还是很支持的,三年的时间班主任老师拿他当自己孩子看待,像所有溺爱孩子的家长那样,只要孩子选择的,什么都是对的好的。
总之,这十几天,都是人情世故,家庭琐事,儿女情长的事情。倒是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于是,在周战龙这个大忙人告别了一大圈儿之后,带着家人师长亲戚同学的深情厚谊踏上了北上的道路。谁也没想他一踏上北去的火车,一次离别,时间竟然会那么长,长到几乎是一辈子。“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当多年以后,周战龙吟诵着贺知章这几句诗,重新回到生他养他的这片热土的时候,他的泪眼前仿佛依稀还有那样一副父母小妹挥手送别的景象。人世沧桑亦不过于此吧。
记挂着父母在风中凌乱的已经花白的头发,想着这些年他们为自己的付出,念着比自己小两岁的小妹哭红的眼睛,周战龙在高铁的车厢里没有上次那么活跃。这次同来的也没有那么多同学,只有十几个人被北京的大学录取了。或者是学经济,或者是学科技,或者是学表演,学军事的只有周战龙自己。这也正常,今天我们欢聚一堂,明天桃李满天下,学生们就是学校这棵大树的种子,社会的风潮会将他们带到世界的各处。或高山或大海,或庙堂或江湖,再欢愉的相聚终会以分手为结局。虽然不免伤感,可是为了实现自己人生的理想,那也没法子的事情啊。
感伤之后,是对生活目标的坚定。北京,近在咫尺了。看到手机上表哥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在人流推动下走向出站口的周战龙一下子绝对自己成熟了许多,是啊,再怎么不舍自己终归要同过去告别,迎接自己的表哥,就是迎接自己崭新生活的带路人。北京,我来了。军队,我来了。祖国,我来了。
周战龙没有带多少行李,几件换洗的衣服和一些家乡的荔枝而已,因为军校的学员就是军人,什么都是供给制,学费也不用考虑,根本不用交钱,反而每个月还会有津贴发给他们,其实这几件衣服也是妈妈硬给他带的,其实根本用不到。军校会发军装给他。荔枝是农场里产的,带给曾和平的。其实荔枝现在也被改造的黄淮以南地区都可以种植了,不是“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里讲到的稀罕物了。不过,有家乡的味道哦。所以他还是乐意给表哥带来的。
曾和平此刻嘴巴里就正吃着甜甜的荔枝开着车,不用着急回家,直接去长城。老人家说,不到长城非好汉,在入学之前让周战龙当一回好汉。开车还是很快的,一个小时就到了。因为是暑假还没有开始,学生旅游的高峰还没到来,而且八达岭长城开发了那么多年,来看过的人很多了,所以现在倒是没有人山人海的景象了。停好车,先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开始爬长城。长城一定要用爬的,因为台阶多啊。这段明长城曾经见过多少人世的烽火,时代的硝烟,见证了朝代兴衰,饱经了民族的荣辱。军人最应该到这个地方来看看,这是中国的脊梁,而军人就应该和这长城一样,面对敌人,面对外侮,面对鲜血和战火,岿然不动,屹立不倒。站在长城的高处,远眺群山,满眼苍翠,长城如蜿蜒的巨龙盘亘在这山峦上。长城上则满眼都是熙熙攘攘的撑着各色遮阳伞的游人。曾和平对周战龙说:“战龙,看看这长城,看看这兴高采烈的登临的人们,你说这和平的时光多好啊,我们一定要倾尽所有去守护这一切。”
“嗯,哥,我懂。我准备好了。一定会不负军人的荣誉的。”战龙和表哥相处的这几天更加深入地了解了当前的国际局势。知道战争也许就隐藏在和平的阳光下哪一抹不为人知的阴影里,正在伺机而动,只要和平的守卫者们稍稍一松懈,它就会如洪水猛兽般窜出来吞噬掉人们的幸福。当一个军官或许很威风,但的是责任,是捍卫和平的不可推卸的责任。明白了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已经真正准备好要成为一名职业军人了。并且要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这守卫和平的事业。
“很好,你知道就好。军人可是一个危险的职业,我是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的。不过,我也相信你,你一直都是咱们家族的骄傲,相信你到了军队,也一样会取得优异的成绩的。像你说的,会成为一名将军。我,明天就要出差了,后天你自己去报到。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早把路记熟了。怎么,哥,又有任务了。去哪儿啊?”
“怎么,忘了。不该问的别问,不该说的别说。你马上就成为军人了,一定要记住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句话不只是说说的,还有军人的嘴巴一定要严。明白吗?就算是至亲骨肉,在纪律面前也是一样。”
“是。曾和平同志。”周战龙打了个立正,行了个军礼。
“哈,别人可都看着你呢。别犯二了。景儿,也看得差不多了。咱们回家吧。路上,你需要什么,我们再买点儿。”
“哥,没有什么要买的了吧。你也知道,乱七八糟的东西军校里也不许有啊。”
“那好吧,咱们去喝点酒吧。就当你给哥壮行。同时也是哥给你‘践行’。以后你就搬到学校宿舍住了。哥也送送你。”
“什么啊,哥,你是不是正盼着我走呢。哈哈。”弟兄俩一边斗着嘴,一边走下长城。
回城,在路上订好了酒菜。他们刚到家,酒菜就送到了。一瓶红酒,一箱啤酒,一瓶北京二锅头。饭店的外卖,北京烤鸭两只。当晚,他俩在家喝的酩酊大醉。酒全部干了了,能不醉吗?他们都是那种能吃能喝的人。那也是很自然了,要不身体怎么会那么棒呢。
第二天,周战龙醒来的时候,曾和平已经走了。任务是几天不一定,因为这种事情会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说是三天也可能会用一星期。不过一切顺利的话,也是不会浪费国家的公帑的。再说,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待的时间越长越容易暴露,非必要的情况下,他们这些行动组的成员是不会在那里多呆的。所谓的行动组,就是执行掩护人员撤退保护目标人物,甚至完成抓捕暗杀之类的任务的小组。他们不同于那种仅仅搜集情报的人员,他们是一般是采取军事手段来完成任务。还真有点儿“007”的味道。
周战龙在家度过了极其无聊的一天,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又和林沐风打了个电话,问问他有没有来报到。林沐风也回广宁去了,这十几天他们通了两次电话。现在到了北京,还是第一次打电话。林沐风今天才到,他坐的夜间的高铁,因为白天没有直达的。现在正在他老哥的宿舍里。前几天,他哥哥被国家陨石研究所暂时借调到北京来了,给他分配了一处大学里的宿舍。不过不是几个人一间的那种,而是单人间。好歹他哥也是科学家,这点儿待遇还是有的。
两人只是通话,没有一块儿出去。林沐风刚来,还是要休息一下的。而且还要和他哥哥到他们在北京的亲戚做客。反正周战龙是无聊极了。不过他也闲不住,就上网去看军校的资料。提前先了解一下也是好的嘛。军校在香山附近,占地八千余亩,总建筑面积150万多平方米,十余处训练场馆,另外还设有十余处专门训练场。拥有八百多人的教师队伍。有10个博士后科研流动站,24个博士点,56个硕士点。在校生达一万三千余人。等等。大体上的浏览了一番,还有军校的历史,2051年建校,是国家为了培养适应高科技战争的陆军指挥管理和军事技术人才专门设立的综合性军事大学。设有8个专业。学校学员军事训练和专业学习由学校统一安排。而学员的文体生活和学生事务则由各系部的学生会自治。既保证了军队的纪律性,又考虑了学生的特点。后面还有一些领导对军校的关怀和希望,一些名人都军校访问演讲之类的内容。周战龙也一一看了看。一看之下,学校还是很牛的嘛,看得周战龙不禁有些期待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战龙就爬起来了。吃过早饭,就背着自己的小包去学校报到了。学校门口电子屏上滚动播出着“欢迎2161年新学员”的字幕。校门上换了整饬一新的名匾,上面某位前国家领导手书的“北京陆军综合大学”几个大字苍劲有力。大门全开,进门后两边分别立着可移动电子屏,一块屏幕上是学校平面图,另一块屏幕上则播出着学校的影像资料。两块屏幕前都站满了新学员。手机上传来提示音,是学校发来了校区的导航图。
由大门往前走,是一个小广场,广场里摆满了鲜花,因为是节日,鲜花摆出庆祝节日的文字造型,再往前走就是学校的主楼。楼并很高,也就有三十多层的样子,因为是百年前的建筑,显得很有历史感。这是学校的办公机构所在地,新生报名处就在这里。大楼门前有新生报名处的导引牌,两名身穿军装的英姿飒爽的学姐并排站在门的右侧,她们是学生会的干部,专门来给新同学做导引,以及答疑解惑。学姐告诉周战龙,新生报名处就在一楼的学员事务管理部。进门厅后右转就可以了。门厅里也有导引牌,管理部的门口有牌,为了照顾路痴的同学,当你走进门厅,新生的手机信号会被管理部的电脑从数据库里提取出来,一直提醒你是前进还是倒退,还是转弯。周战龙想,学校真是好玩儿,要是这么多措施都找不到报名处,那得多路痴啊。不过,想来往年可能真遇到那样的奇葩,才会做这么多导引的工作吧。
报名很简单,学员管理部使用了5台信息采集机。当你走到采集机前,把手放到采集机的一个齐腰高的平台上,自动采集各个手指的指纹。然后,一道光束扫过面部完成面部信息采集。主要采集你的虹膜信息,扫描你的容貌然后成像,制成你的学员证并自动编码。学员证是一张电子卡,和现在的身份证有点像。同时向你的手机里发认证码,在你输入认证码后你的手机会自动连接到学校保密处,保密处会将保密权限码发到你的手机上,有了这个权限码你就可以凭手机去学校虚拟图书馆看书,凭此密码还可以使用学校的军事器材。另外,你还可以将你的手机和学员证绑定,以后出入学校校门宿舍去食堂吃饭去供给处领东西等只需扫一下手机就可以了。
在采集机的出卡口拿了学员证之后。报到的第一步就算完成了。接下来,去宿舍楼领宿舍。按导引指示,出了学校主楼后沿着周楼前道路走三百米右转,再走五百米左转,就是男学员宿舍,宿舍门口有宿舍管理处,将学生卡在密码制作机上扫一下,你的宿舍编号和宿舍电子锁的密码就发到你的手机上了。周战龙在706号房间,7楼6号房间。宿舍一人一间,二十多平方。这比军队的情况好多了。军队营区通常都是一个班一间宿舍,野战在外宿营时则是一个排甚至一个连的人一个宿舍。学员毕竟是准军官,待遇还是要体现的。
宿舍里有独立的小卫生间,卫生用品已经给摆放好了。床是硬板床,这个是必须的,因为军人还是要有军人的样子的。特别是睡硬板床有利用保持身子挺拔,对站军姿有帮助。领到宿舍是第二步,第三步就是去供给处去领东西。来到供给处,供给处就是个大仓库。学员证扫过之后,领到了自己的东西,包括军装床上被褥餐具暖壶等,最让周战龙感兴趣的是这些东西里为什么还要有暖壶?宿舍里不是冷热水都有吗?而且现在的饮用水都是经过净化的,纳米技术的水质净化机净化之后,自来水都已经达到直接饮用标准。还有就是学校会为每位学员更换手机。这是保密手机,完全国产技术,无论硬件还是软件,而且是军队定制。保证手机没有安全漏洞。过程也很简单,直接将手机上的信息全部复制到新手机上就好了。
领完这一切东西,周战龙回到宿舍。林沐风电话打过来,他在807号,问周战龙报到完成了吗?周战龙说东西领完了,只是新生报到还有第四步是学习整理内务,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两人正在疑惑,手机传来信息提示,让3分钟内到一楼大厅集合。
周战龙和林沐风到了一楼大厅,大厅里有一百多人了。大家正在搞不清到大厅来干什么,一个略微沙哑的男子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学员们,请大家安静,按照高矮个儿排成四列纵队。”大家中学都有过军训,很快排好了队伍,有几个比比个头儿的还特意换了换。
“很好,排的不错”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下面,请大家以十人一组到一楼的100到109房间,由高年级学长教会大家如何整理内务,时间十分钟。为了照顾比较笨的学员,会发一个整理内务的小视频到大家的手机上。然后大家回宿舍,十五分钟后会有教官去检查,如果不能整理的和视频中一样的,哪儿样不好将直接把该物品清除出你的宿舍,并全校通报批评。明白吗?”
“明白”,学员们齐声回答。
“好,现在计时开始。快,动作要快。”
学员们赶紧各找房间,房间里有一名只穿短裤站的笔直的学长大声喊道:“大家看好,我只做一遍”。说着以极快的速度,穿上短袖和裤子,登上皮鞋,扎好腰带,打好领带,带上帽子,对着穿衣镜从上到下快速整理整齐。帽子,领带,腰带扣在中线对齐,上衣和裤子侧缝一条线。然后将餐具暖壶放在房间的小桌上,铺好褥子,被单,被子叠成豆腐块儿。卫生间里洗漱用品各归其位。五分钟都不到。“好吧,各自回宿舍。按我演示的做一遍,记住这屋子里所有东西物品的摆放位置。二十分钟后会有人检查。解散。”
学员们扫了一眼屋子里的东西,快速的赶回宿舍。当然电梯速度是恒定的,楼层高的在时间上就吃点儿亏了。周战龙和林沐风也来不及说话,赶紧回宿舍。整理内务这事儿看着简单,那是因为人家老学员已经练了不知多少遍了,早已驾轻就熟了。自己亲自去做,衣服穿得那么整齐都不那么容易,别说叠豆腐块儿似得被子了。被子在人家手里就像钢材做的,想怎么有型就怎么有型,到了自己手里就像软面团儿做的,不是捏面人儿的高手你怎么捏都捏不出型来。结果可想而知,教官检查完之后,宿舍里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亮了起来,东西被扔了一地。
中学时军训可没这么严啊,结果被扔了被褥的同学今晚只好睡硬床板了。没有了餐具的同学只好用食堂里的临时餐具了,不过在食堂里用不一样的餐具很扎眼,因为无论打饭,吃饭大家都是排成一条线,你想一片绿色中出现不一样颜色的餐具会是什么效果,大家所有的目光都会盯着自己看,尤其是老学员还会讽刺挖苦的笑。饶是再没脸没皮的人也会感到害臊啊。其实,有饭吃,就不错了。在军队的新兵直接就没饭吃了。
军队都会来给新兵立规矩,来个下马威。目的是让大家懂得,这里是军队,是个讲纪律,讲规矩,讲统一的地方。动静如一的军队才能军令畅通,各自为政的军队还谈什么打仗。周战龙和林沐风都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尽管他们睡了一夜的床板儿,心里却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
新生的报到就这么结束了,真是印象深刻的一天。
;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