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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八章 江心杵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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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逼仄而昏暗的房间里,两个男人坐在一张沙发上,冷风从破旧的窗子外,肆无忌惮地吹进来。

    “大哥,我们真的要这么做吗?”

    李金学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面色凝重地望着旁边的孙耀威。

    “怎么,你小子怕了啊?”

    孙耀威躺在沙发上,仰起头吐了一口烟雾,缓缓地说。

    “怕的是孙子,跟你出生入死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

    李金学一脸的激动,几乎要从沙发上跳起来。

    “只是——”李金学犹豫着,该不该说下去。

    “只是什么?”孙耀威道。

    “嫂子现在都要跟别人结婚了,大哥还为她这么做,到底值得吗?”李金学一脸的不解。

    “没有什么值不值得,金学,你不明白的。”孙耀威的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丝悲伤。

    “我的确不明白!”李金学高声道:“大哥为嫂子做了那么多,既不想她知道,又不图她回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好了,金学,我们不谈这个。”孙耀威摆了摆手,眼底的哀伤愈加浓郁。

    “唉……大哥,这些年你的日子过得太苦了,现在嫂子已经找到自己的幸福,都要结婚了,你也该放下了。”李金学叹了口气,一脸的动情和怜悯。

    “金学,不要再说了!”孙耀威紧锁眉头,冷厉的声音中压抑着巨大的痛苦。

    “好!大哥,都怪我多嘴,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李金学突然举起巴掌,狠狠地扇起自己的耳光,两行热泪也跟着涌了下来。

    “金学,你干什么!”孙耀威一把扯住李金学的巴掌,心痛地呵斥道。

    “都怪我多嘴……又让大哥想起了伤心往事……以后……只要是大哥要做的事……我绝不多问一个字……”李金学断断续续地呜咽道。

    “金学,都是大哥的不对,这些年让你吃苦了,做完这票,我就把小娜给完全忘掉!”孙耀威的眼睛里也泛出了泪花。

    “真的吗,大哥?”李金学的眸底突然充满了喜悦的光芒,穿破了重重的泪光封锁。

    孙耀威没有说话,绷紧嘴唇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停留在未知的远方。

    凌晨两点。青华路与西武路交叉口,24小时自助银行门口。

    孙耀威带着从ATM里取出的五万元现金,刚走出门口,就被外面的寒风激了个冷颤,不由地朝手心呵了两口气,又用力地搓了两把,然后向旁边一条小巷走去。

    一个身材高大,头戴帽子的男人,东张西望地走到路口,上了一辆载人摩托车,缓缓地朝着孙耀威的方向跟去。

    小巷内没有路灯,只有几盏遥远的灯光,隐隐地投射过来一些稀薄的光晕。

    孙耀威走进了小巷,摩托车上的两人对视一眼,目露凶光,加快速度冲进小巷。

    “孜——”的一声刹车,摩托车稳稳地拦在孙耀威面前。

    “你们要干什么?”孙耀威紧张地望着黑暗中突然出现的两个大汉。

    “哈哈,兄弟,识时务的就留下钱来!”坐在后排的大汉,从袖口里抽出一柄一尺来长的砍刀,一脸狰狞的笑容。

    “那……怎么行……”孙耀威被眼前的景象吓坏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可是给我老婆看病的钱!”

    “少废话,要钱还是要命!”驾驶摩托的人不耐烦地吼道。

    “当然是要命了,不过这钱……”孙耀威道。

    “再啰嗦,就让你死在这里!”后排大汉挥了挥砍刀,威胁道,“我们已经有命案在身,也不怕多你这一条,快点把包扔过来!”

    “好……好……两位大汉,请你们手下留情!”孙耀威哆哆嗦嗦地将包扔了过去。

    后排大汉慌慌张张地打开提包,满意地看了一眼,前排大汉突然将油门加到底,摩托车高高地昂起头,咆哮着扑向孙耀威,后排大汉也用力地挥起了砍刀。

    “你们——”孙耀威惊呆在原地,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死亡吓到了。

    然而,孙耀威并没有死,后悔到死的是那两个抢劫杀人的通缉犯。

    就在摩托车扑面而来,砍刀落下的一瞬间,孙耀威突然拔地而起,高高地跳起,躲过了锋利的刀锋,然后快速出脚,一记扫腿重重地击打在后排大汉脸上。

    与此同时,小巷的高墙上,突然跃下一人,凌厉的重脚夹杂着风声,劈面而来,前排大汉直到失去意识,还未看清对方究竟是谁。

    S市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这次你俩可真是立了大功,这两个抢劫杀人犯真没我们没少费心!”蒋云星一脸的笑容,满意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年轻人。

    “蒋局长,这也算不得什么,再说,我们只是为了赏金而来!”孙耀威笑道。

    “不管你俩是为了什么,只要能将罪犯绳之于法,都是人民的功臣,正所谓不论白猫黑猫,只要抓得到老鼠都是好猫嘛!”蒋云星义正言辞地说。

    “蒋局长言重了,我俩就一俗人,功臣什么的怎么担当得起!”孙耀威道。

    “对了,耀威啊,上次我给你说的事,你还是考虑下吧!”蒋云星拍了拍孙耀威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这个……不太好吧,蒋局长,你的好意我哥俩心领了,只是我俩自由惯了,再说警察也不是随便就能当的,怎么好意思让您老麻烦!”孙耀威推辞道。

    “好吧,既然你们不愿意进,我就先不勉强了。”蒋云星一脸的惋惜,“不过,只要你们想通了,我随时都可以为你们安排!”

    “好的,多谢蒋局长的厚爱!”孙耀威拱手作谢道。

    “跟我客气什么,再说,要谢也是我谢你们才对,帮我们为民除害!”蒋云星笑道。

    “蒋局长说笑了,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们就先告辞了啊!”孙耀威站起身辞别。

    “好的,好的,赏金随后会到你们账户里,合作愉快!”蒋云星伸出右手,笑道。

    “合作愉快,蒋局长!”孙耀威握了握蒋云星的手,走出了局长办公室。

    华灯初上,波涛滚滚的西江水,倒映着城市的霓虹,浩浩荡荡地向东流去。

    高大雄伟的西江大桥上,孙耀威和李金学站在人行道上,凭栏远眺。

    一艘巨大的豪华游轮正从西边驶来,张灯结彩,人群涌动,隐约地可以看到甲板正中的婚礼舞台。

    “大哥,我们其实可以不用来的。”李金学道。

    “那怎么行,我要亲眼看到她的幸福,当初答应过给她这样一场婚礼的。”孙耀威道。

    “可是这对你太残忍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和别人结婚。”李金学叹了一口气,“并且整个婚礼还是完全出自自己之手。”

    “有什么残忍的,我欠小娜太多,这辈子也还不清。”孙耀威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

    “大哥,那都是多少前的事了,你已经为她做了这么多,优秀的男人,豪华的婚礼,衣食无忧的未来,也该放下了。”看着孙耀威悲伤难过的样子,李金学一阵揪心的疼痛。

    “有些帐是永远也还不清的。”孙耀威望着远处的游轮,想在人群中找到新娘的影子,但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只能看到一张张模糊的脸,甚至连婚纱的影子也遍寻不到。

    “大哥……”李金学欲言又止,同情地看着这个铮铮铁骨的汉子,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在他铁打的躯体之下,藏着的究竟是一颗怎样多情的心。

    在敌人面前,他永远是一堵无法攻破的城墙,在朋友面前,他永远是一个豪气冲天,肝胆相照的纯爷们。

    “金学,你说我们要不要找条船,到跟前看一看。”孙耀威陷入回忆中,没有听到李金学的话,突然若有所思地说。

    “到跟前看?”李金学一脸的吃惊。

    “是啊,站在这里太远了,我怕等一下,就算船经过桥下,也看不到小娜。”孙耀威道。

    “现在去哪找船,就算有船,江风那么大,我们也不可能靠的太近。”李金学顿了一下道:“如果靠的太近,会被嫂子发现的。”

    “那怎么办?”孙耀威满脸的紧张。

    “唉,我就知道大哥一定要看到嫂子才行!”李金学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伸缩望远镜。

    “你小子也太机灵了,竟然还瞒着我!”孙耀威拍了一下李金学的头,笑道。

    “付完嫂子这场婚礼的花销,这个望远镜就是咱俩最贵的家当了,大哥你可得小心点,别把它掉到江里去了!”李金学顽皮地笑道。

    “你小子真是杞人忧天,钱是王八蛋,花了再赚,多抓几个通缉犯,就够你娶媳妇的钱了!”孙耀威道。

    “我才不要娶媳妇,女人太恐怖了!”李金学摇了摇头,一脸的认真。

    “不娶媳妇怎么行,你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怎么就知道女人恐怖了。”孙耀威道。

    “虽然没牵过女人的手,但我看到大哥对嫂子做的,还是觉得一个人无拘无束的好。”李金学道。

    “金学啊,我跟小娜的事,太复杂了,你现在不会明白的,你要多看看大街上甜蜜的小情侣们,那才是美好的爱情。”孙耀威语重心长地说。

    “大哥,你不要说了,游轮要过来了。”李金学道。

    “你个臭小子!”孙耀威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望远镜向游轮的甲班上看去。

    终于,他看到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看到了在他睡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婚礼现场。

    他不顾生命安危,赚取各种穷凶极恶的歹徒的赏金,就是为了给她一场,在年少时许诺给她的豪华婚礼,只是,新郎已不是他。

    华丽而高贵的婚纱,犹如天空中最洁白的云朵,长长地拖拽在身后,惊艳了全场,更惊艳桥上的孙耀威。

    眼泪无声地滑落,孙耀威拿着望远镜的手剧烈地颤抖着。

    而婚礼现场的武娜,直到此刻,依然觉得是沉浸在一场华丽的,尚未醒来的梦境里。

    她从未奢望过如此豪华的婚礼,却在婚礼前一个星期收到了一份意外惊喜。

    之前拍摄婚纱照的影楼,突然打来了电话,告诉她,她们小两口是那里的第99999对拍照情侣,将会收到一份超值豪华大礼。

    刚开始,武娜还以为那只是影楼的推销而已,并未放在心上。

    但是,在接下来的一周里,S市最高端大气的尊皇婚庆竟真的找上门来,为他们策划起了隆重而梦幻的豪华游艇婚礼。

    武娜一直觉得这是一场梦,自从尊皇婚庆光临家门后,一直都有种头轻脚重的恍惚感。

    二百万啊,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华婚礼,竟然平白无故地落在自己头上,而且真的是分文未收。

    孙耀威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武娜,即便是在最绚烂的睡梦中,也未曾目睹过她如此惊艳而窒息的美。

    他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紧接着便是一阵抽搐,突如其来的难过让他呼吸困难。

    “大哥,你怎么了?”李金学看到孙耀威苍白的脸和豆大的汗珠,紧张地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胃痉挛吧。”孙耀威道。

    “要不,我们回去吧!”李金学提议道。

    “一会儿就好了,小娜的婚礼我不能错过!”孙耀威摇了摇手,坚持到。

    孙耀威的话音刚落,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失去了重心,越过栏杆,向着浩浩荡荡的西江落下。

    “大哥,你怎么了!”李金学惊叫道,他还是晚了一步,抓住孙耀威后背的手终于还是空荡荡地,光滑的羽绒服就像滑手的泥鳅一样挣脱了。

    看着孙耀威在昏迷中急速下坠的身体,李金学一股热血冲到头顶,正准备不顾一切地跳下去,却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震慑在了原地。

    “看,流星唉!”游轮上熙熙攘攘的宾客,有几个看到了前方突然划过的光芒,惊奇地叫道。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天空中迅驰电掣地坠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孙耀威身上,瞬间消失不见。

    孙耀威的身体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刹那间变成透明的金黄色,下坠之势也陡然消失,悬浮在空气中一动不动。

    李金学瞠目结舌地愣在那里,游轮上也有一些目睹到怪象的宾客也惊呆在那里,而的游客,则是心潮澎湃地感受着美轮美奂的婚礼现场。

    孙耀威的身体在空气中静止了十秒左右,然后开始快速旋转起来,无数道金光自他的身体**出,一个巨大的,光怪陆离的,像肥皂泡一样的金色气泡浮现在他的周围。

    此时,游轮上的宾客,以及那对美丽的新人,都看到了这诡异而绝美的一幕,张口结舌地愣在哪里,忘记了时间的存在。

    巨大的气泡缓缓地沉入西江,波涛汹涌的江水纷纷避开气泡,然而,被气泡分成两股的江水并未加急,绕过气泡后又工整地汇合在一起。

    动力澎湃的游轮也产生了一丝奇妙的变化,竟然静止在江心,稳如泰山。

    巨大的气泡终于消失在波涛滚滚的江面,但是,整个江水却变成了淡淡的金色,一望无际的西江,顿时变成了一条金碧辉煌的金江。

    然而,金江的奇景并未持续太久,众人刚从最初的惊愕中缓过神,准备赞叹下这壮美之极的盛景时,那碧波万顷的金色却突然消失了。

    随着金色的消失,西江深处却传来了巨大的,似乎来自地狱深处的的隆隆声。

    游艇上的宾客都被这恐怖的声音吓坏了,争先恐后地离开甲板上的婚礼现场,涌进四面钢铁防护的大厅,甚至有一些来不及涌进大厅,自觉水性不错的宾客,竟然跃向了冰冷彻骨的西江,准备游到岸边。

    李金学也被这振聋发聩的声音弄的六神无主,但是他不能离开大桥,他要静观其变,绝不能抛下孙耀威而逃。

    隆隆声越来越大,巨大的石块渐渐地露出水面。

    那些跳江的人,就在撞到石头的瞬间,身子突然悬在了空气中,毫发无损地落下。

    隆隆声逐渐远去,最后只剩下滚滚东逝的江水声。

    一个峰峦起伏的小岛出现在西江中央,张灯结彩,满身喜气的游轮被搁浅在突然出现的小岛边,而从李金学所站的桥顶向下望去,整个小岛就像一个两端粗,中间细的杵。

    过了许久,作为星杵岛的第一批游客,直到确定世界重新归于宁静后,才忐忑不安地从游轮上走出,惊奇地打量着这个由栉次鳞比的巨石构成的小岛。

    而此时,沉睡在巨石间的孙耀威,突然睁开了双目,像所有第一批光临星杵岛的游客一样,好奇地打量着身边的一切,对刚才发生的一切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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