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芳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理惠,你们是如何被圣上拣选进入使团的?”
有则理惠答道:“圣上召见末将时曾经提到,是国子监祭酒南平郡王武攸德大人举荐的。”
李元芳与曾泰对视一眼:“武攸德!”
有则理惠点点头:“正是。”
李元芳缓缓点了点头:“武攸德是公主之父,前些日子因倒卖军械被大人调查,关键时刻,他献出女儿才保住了自己。据说,他与突厥的关系很深。”
曾泰忧心道:“元芳,我看此人非常可疑。”
李元芳抬起头,注视着他。
“你想想,藤原是日本使节,怎会无缘无故与突厥贵族为伍,这难道不奇怪吗?”
李元芳思忖着缓缓点了点头。
“你再想一想,谁才能够引领藤原结识突厥贵族呢?”
李元芳深吸一口气,道:“当然只有武攸德。有藤原太郎是国子监伺学,而武攸德是国子监祭酒,正是藤原的顶头上司。”
曾泰双掌一击:“英雄所见略同。”
李元芳深深点了点头:“这个情况非常重要,应该尽快让大人知道。”
李元芳深吸口气,起身道:“时不我待呀。曾兄,我们明日一早赶往月氏,查清真相后立刻返回凉州!”
曾泰点了点头。
月氏国街道繁华热闹。
王宫就坐落在主大街的尽头。
只见一扇扇宫门依次打开。
王妃娜鲁飞步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奔去。
门‘砰’的推开了。
一个身穿黑色大食长袍,黑巾蒙面的人转过身来。
娜鲁回手关闭房门,奔到那人跟前,急促的道:“亚喀,刚刚我听到差斥和手下说话,吉利可汗被黄金大盘中的毒箭射死了!”
被称作亚喀的蒙面人一把抓住娜鲁:“真的,你听到了?”
娜鲁点了点头,兴奋的道:“是的。亚喀,我们的计划成功了!”
亚喀将娜鲁搂进怀中:“太好了!我等了十几年,这一天,终于就要到了!”
娜鲁伏在亚喀胸前,问道:“下面你想怎么办?”
亚喀答道:“计划成功,吉利可汗已死。贺鲁答应我的也该兑现了。”
娜鲁偎在他怀里,轻声道:“亚喀,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亚喀点了点头。
“你达到目的后,还会要我吗?”
亚喀嗔怪道:“娜鲁,你胡思乱想什么呀?”
娜鲁娇声道:“我是怕,怕你会……”
亚喀将她搂紧,轻声道:“你是我的爱人,永远的爱人!”
娜鲁幸福的笑了。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声高唱:“国王陛下到!”
亚喀和娜鲁猛吃一惊,娜鲁惊慌的道:“他来了,怎么办?”
亚喀道:“不要慌……”
他四下里看了看,指指窗帘,娜鲁会意,快步奔到窗帘后藏了起来。
房门打开,差斥快步走了进来,他神色非常惊慌,回手关上房门:“亚喀,从突厥传来消息,吉利可汗被暗藏在黄金大盘内的毒箭射中而亡……”
亚喀故作镇静的道:“国王陛下,你惊慌什么,这不正是贺鲁将我留在这里的目的吗?”
差斥道:“问题在于,那个叫李元芳的大周使节没有死!听说他救出公主逃离石国,不知所踪啊!”
亚喀猛吃一惊:“什么,李元芳没死!”
差斥紧张的道:“正是。他早晚会想到吊灯落地那天夜里我们所做的事情。万一他找回这里,那可大事不妙啊!我月氏是个小国,怎么敢得罪堂堂大周?一旦他将此事禀告大周天子,我差斥可就要遭殃了!几十年前,被太宗剿灭的高昌国王鞠文泰就是我的下场!”
亚喀深吸一口气,怨道:“贺鲁的手下真是没用,竟然能让李元芳活着逃出重兵屯驻的石国,简直岂有此理!”
差斥惶惶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要尽快想办法,一旦李元芳问起此事,我该如何回答!”
亚喀看了他一眼:“你说呢?”
差斥狠了狠心,横了他一眼:“大不了我就实话实说,这些都是你和贺鲁逼我做的。”
亚喀一阵冷笑:“你害怕大周皇帝会灭了你,难道就不怕突厥吗?突厥与月氏近在咫尺,而今吉利可汗已死,贺鲁手握重权,只要他的手指轻轻一点,派一个豹师前来,你的月氏就完蛋了!”
差斥倒吸一口凉气,连退两步。
亚喀望着他,一字一句的道:“想好了,千万不要错打了算盘!”
差斥如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此时的他,哪还有一国之王的威严。
正说着,一名卫士飞奔而来,单膝跪地,禀报道:“国王陛下,有汉人在宫门前求见,他们自称是大周的使者!”
差斥惊叫着跳起身,喊道:“李元芳!”
他一把拉住亚喀,惊慌的道:“他们他们果真来了,怎么办,现在怎么办!”
亚喀喝道:“不要惊慌!”
差斥对卫士喊道:“快去,告诉他们,就说就说我不在宫中!”
卫士点点头,向外奔去。
“等等!”亚喀叫住了他。
差斥道:“怎么?”
亚喀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冲差斥招了招手,差斥赶忙凑上前来。
亚喀在他耳畔低语几句。
“什么?”差斥猛地抬起头:“这这能行吗?”
亚喀冷冷地道:“除此以外,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差斥沉吟着点了点头。
“这叫金风未动蝉先觉,暗算无常死不知!国王陛下,无毒不丈夫,你可要想好啊。”
差斥狠狠一咬牙:“好,就这么办!”
说完,转身急匆匆的离去。
亚喀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窗帘后,娜鲁走出来,轻声道:“你要差斥怎么对付那些汉使?”
亚喀没有说话,眼中透出一丝凶光。
娜鲁轻轻叹了口气:“每次看到你这种眼神,我都感到毛骨悚然。你已经不是我熟悉的那个亚喀了……”
亚喀缓缓转身:“如果你经历了我所经历的,就不会说这样的话了。多少年了,我隐姓埋名,背井离乡,逃亡在外,就是要蛰伏待机,将我失去的重新夺回来!为此,我可以牺牲一切!”
娜鲁望着他:“也包括我吗?”
亚喀冷冷地道:“也包括我自己!”
娜鲁长叹一声,缓缓点了点头,伤感的道:“我早该想到了,我的亚喀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亚喀将娜鲁揽在怀中,安抚道:“娜鲁,我们的计划只差最后一步,马上就要成功了,我需要你的帮助。相信我,我绝不会辜负你!”
娜鲁长长的叹息一声,缓缓靠在亚喀胸前。
李元芳曾泰武元敏春红有则理惠张环及几名卫士,身着便服,站在月氏王宫门前等候。
武元敏抬头看了看天色,不满的道:“这个月氏国的破国王甚是无礼,竟然让我们在大门前等了这么长时间!”
李元芳嘘了一声:“小心说话。”
武元敏瞪了他一眼,拍拍胸脯:“胆小鬼,有堂堂****公主在此,你有什么可怕!”
曾泰张环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元芳耐心的道:“越是如此,我们就越发不能失了礼节。****是礼仪之邦,即使是皇帝亲征,吊民伐罪,也要以理当先,更不要说我们只是来询问情况了。”
话音未落,一名卫士飞奔而来,满面赔笑道:“国王陛下有旨,请几位到殿中相见。”
曾泰不满的道:“月氏为****之下邦,今有****公主銮驾在此,难道贵国王不该亲身相迎吗?”
武元敏重重地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卫士尴尬的道:“这这小人就不知道了。”
李元芳解围道:“好了曾兄,不要计较这些了,我们进去吧。”
曾泰点了点头,一行人簇拥着公主向宫内走去。
差斥坐在金交椅中,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手中的小玉件儿。
脚步声响,李元芳一行快步走进殿中。
差斥抬起头,皮笑肉不笑的欠了欠身:“公主殿下,二位尊使,别来无恙啊。”
武元敏和曾泰见他态度傲慢,不禁心头有气,将头扭开,干脆来个不理不睬。
只有李元芳微笑着拱了拱手:“国王陛下。”
差斥振了振喉咙,道:“诸位,怎么不在突厥和亲,又来到我月氏国有何贵干呀?”
武元敏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呀……”
身旁的春红赶忙拉了她一下,武元敏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差斥的脸色阴沉下来:“公主殿下,这是什么意思?”
武元敏刚想说话,被李元芳打断了:“啊,是国王陛下,事情是这样的,我大周天子赠与吉利可汗的定亲之礼——海兽戏波黄金大盘中突然射出毒箭,只是吉利可汗重伤辞世……”
李元芳说话间,目光死死盯着差斥,只见他脸上没有丝毫诧异之色。
李元芳的心中已经明白了**分,冷冷地道:“看起来,国王陛下早就知道此事了。”
差斥一惊,赶忙掩饰道:“啊啊,是呀,听听人说起了。可此时与我月氏有何关联呀?”
李元芳冷笑一声:“这面黄金大盘自出洛阳后便再也没有打开过,只是在你月氏国的宫中展示了一次,而且那天晚上,宫中的吊灯突然坠地,四周一片漆黑。黑暗之中,我的卫士发现黄金大盘不见了,然旋即风灯再次亮起,大盘仍然放在原地,自此以后,黄金大盘中的玛瑙树便成了杀人的毒箭。你说,此事与你有没有关联呀?”
猛地,差斥一阵狂笑,站起身来:“说得一点儿不错,黄金大盘正是被我换掉的!”
李元芳双眉倒竖,厉声喝问:“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差斥奸笑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要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就足够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玉杯狠狠摔在地上。
霎时间,早已隐藏在帐幔后的数十名甲士一拥而出,将李元芳一行围在中央。
曾泰一声大喝:“保护公主!”
有则理惠张环等人拔出钢刀,围在武元敏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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