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道：“是呀。我和武攸德奉旨率内卫追赶你们。这一路上我觉得武攸德总是鬼鬼祟祟，不知为什么，他总能提前知道你们的下落……”
如燕双眉一扬：“哦？”
凤凰点了点头：“到凉州后，我和大将军王孝杰秘密商议，决定派内卫暗中监视武攸德，通过他找到你们的下落。几天前，负责监视的内卫回报，武攸德趁夜离府。我命他们随后跟踪，这才找到了这座客栈。”
如燕定了定神：“是这样。凤凰，事不宜迟，我们立刻赶回凉州，面见大将军王孝杰。我叔父的性命就在我们身上了！”
凤凰吃了一惊：“哦，有人要对狄国老下毒手？”
如燕拉起她：“来不及解释了，我们边走边说。”
凤凰一挥手，厉声喝道：“全队集合，立刻返回凉州！”
……
天气阴晦，乌云密布，石国上空阴霾满天。
街道上空无一人，全副武装的虎师铁甲军严密把守个交通要道。
牙帐门前戒备森严，里面正在召开突厥各部族会盟大会。
贺鲁端坐在吉利可汗的王位上。
下站的突厥各部族的族长啜和俟斤们单膝跪地，右手抚胸，齐声道：“参见大可汗”！
贺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诸位兄弟请起！”
众贵族站起身来。
“诸位兄弟，贺鲁甫任可汗，有几件事要知会大家。首先，大周汉人背信弃义，阴谋杀害伟大的吉利可汗，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贺鲁在此当着突厥各部族兄弟郑重起誓，一定要为吉利可汗报仇！”
众贵族义愤填膺，振臂高呼道：“为吉利可汗报仇！为吉利可汗报仇！”
人群中，拔那汗叹了口气，缓缓摇了摇头。
贺鲁接着道：“众位兄弟，自即日起，立刻废除与大周的和平盟约！准许各部族的军队按照我突厥旧习，攻击大周边境的村镇城乡，夺取粮饷和奴隶！”
下站的咄陆部贵族发出一阵欢呼。
贺鲁挥了挥手，人群安静下来。
“原虎师主将羯列颠手臂伤残，卸甲休养。自即日起，由鹰师统帅齐格兼掌虎师！”
齐格快步走上前来，躬身道：“是！”
“等一等！”
人群中传来一声大喝，众人吃了一惊，转过头去。
拔那汗大步向前，道：“自骨咄陆可汗起，虎师主力便全部由我努矢毕部的子弟组成，其统帅更是要由努矢毕部的贵族担任，这一点你不是不知道。”
贺鲁冷冷地道：“是的，我当然知道。”
拔那汗逼问道：“那你为什么不依先可汗定制，擅自将虎师主将换成咄陆部的齐格？”
贺鲁发出一阵冷笑，站起身道：“因为我不是骨咄陆可汗，也不是吉利可汗，而是贺鲁大可汗！”
拔那汗冷笑道：“那又怎么样，我看不出你有什么特别。”
贺鲁沉声道：“你说得很对，我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却是会盟的首领，所有部族都要听从我的号令！我认命谁是虎师统帅，谁就是！”
拔那汗望着贺鲁，良久，发出一阵大笑，转身冲众贵族道：“众位兄弟，大家都看到了吧，就在刚刚，这位贺鲁大可汗还张嘴伟大的吉利可汗，闭嘴伟大的吉利可汗，可现在呢，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贺鲁的脸色变了变，轻轻咳嗽了一声。
拔那汗哼了一声，怒斥道：“吉利可汗生前致力于两国和平，为此付出了毕生精力。而今，他尸骨未寒，你就忙着撕毁与大周的和平盟约，发动战争，还口口声声要为吉利可汗报仇，这是无耻的背叛！”
贺鲁脸色阴冷，恨恨的道：“吉利可汗死于大周汉人之手，我兴举国之兵为他报仇，难道是背叛？”
拔那汗也不示弱，朗声道：“吉利可汗的死因尚未明朗，你怎么能够断定他是死于大周汉人之手？”
贺鲁冷笑道：“黄金大盘是大周皇帝送给吉利可汗的礼物，致吉利可汗死命的毒箭正是从大盘中射出的，难道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拔那汗步步紧逼，质问道：“是不是问题要等调查结束后才能定论。然而昨天，你却下令停止调查，这是为什么？”
此言一出，努矢毕部贵族登时发出一阵不满的嘘声。
一位贵族高声道：“拔那汗说得有道理！贺鲁可汗，请问你为什么要下令停止调查？”
贺鲁尴尬的咳嗽一声，目光扫向了身旁的布山。
布山上前解围道：“啊，可汗陛下之所以下令停止调查，是因为吉利可汗的死因已昭然若揭，不需要再继续调查。”
拔那汗手指布山，怒喝道：“你这奸诈小人，卖主求荣，助纣为虐！甘当贺鲁的帮凶，将我突厥百姓推入战火之中，你你真是禽兽不如！”
布山吓得连退两步。
贺鲁厉声喝道：“拔那汗，你公然威胁我突厥国的执政，辱骂大可汗，你你是要造反吗！”
拔那汗大步走上台阶，转身面向下站的众贵族，一挺胸膛：“拔那汗在此以我父亲——已故的吉利可汗之神明发誓，自今日起，率领无努矢毕部脱离会盟！”
此言一出，众贵族一片惊呼。
贺鲁阴森森的望着他：“你说什么？”
拔那汗冷冷地道：“我要率努矢毕部脱离你贺鲁的统治！我们需要一位英明仁慈的可汗，不会为暴君卖命！”
贺鲁深吸一口气，双手攥成了拳头。
拔那汗冲努矢毕部的贵族喊道：“兄弟们，我们走！”
人群里走出七八位年轻的努矢毕部贵族，冲众人喊道：“拔那汗说得对，我们率领虎师离开这里！”
其他人却一动不动。
拔那汗诧异的道：“兄弟们，你们你们在做什么，没有听到我说话吗？”
贺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努矢毕部的族长格鲁走出来，道：“拔那汗，我们不能跟你走！”
拔那汗深吸一口气：“为什么？”
格鲁手向上一扬，道：“因为贺鲁殿下才是我们的大可汗。”
拔那汗倒吸一口凉气：“你你也投靠了贺鲁……”
格鲁低垂着头，没有答话。
拔那汗有些伤感的道：“格鲁，我父亲对你恩重如山，想不到，你竟会做出这样的事来，你你……”
猛地，贺鲁一声大喝：“好了！拔那汗，我是看在你是吉利可汗之子的面上才对你如此纵容，再若不知好歹，休怪孤无情！”
拔那汗深吸一口气，猛然间，他仰天大笑，两行泪水滚落下来。
他厉声喊道：“父亲，父亲，你在天有灵，睁开眼睛看看吧！这些就是你曾经待若兄弟的人，看看他们都做了什么呀……你尸骨未寒，他们便投入了贺鲁的麾下，公然背叛于你！天雅，你若有眼，难道不惩罚这些背信弃义的小人吗！”
格鲁等的努矢毕部众贵族，低头不语。
贺鲁怒喝道：“来人，将这个不知好歹，犯上作乱的无知小儿给我拿下！”
齐格大吼一声，帐外奔进几名虎师军士。
齐格一指拔那汗：“将拔那汗拿下！”
军士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齐格怒道：“混蛋，没有听到我的话吗！”
军士们依然不动。
格鲁走上前来，对贺鲁道：“可汗，吉利可汗刚刚去世，拔那汗悲伤过度，致生昏乱，望你看在死去的吉利可汗份上，原谅他吧。”
贺鲁看了看努矢毕部众贵族，目光又望向了布山，布山轻轻点了点头。
贺鲁深吸一口气：“既然格鲁族长求情，也罢，将他拖出帐外！”
格鲁冲虎师军士一摆手，几名军士扶起拔那汗向帐外走去，拔那汗口中兀自大喊大叫。
贺鲁的目光扫视一遍下站突厥贵族，道：“自即日起，突厥国内所有军队，虎师鹰师豹师，统一归大元帅齐格统领！”
众贵族道：“遵命！”
贺鲁道：“齐格！”
齐格上前：“大可汗！”
贺鲁道：“立刻命各军筹措粮饷，准备开战！集结虎师主力，向凉州运动！”
齐格躬身道：“是！”
……
疏勒河纵贯乌什海大戈壁，是附近最大的咸水河。
此时已近黄昏，夕阳倒映在河面上，泛起血一样的光芒。
河畔搭着几座帐篷，骆驼悠闲地漫步，袅袅炊烟从帐篷后缓缓飘起。
李元芳曾泰张环身穿波斯商人的胡服，蹲在石头垒起的灶前煮饭。
曾泰张环加柴，李元芳煽火，锅里咕嘟嘟的冒着热气。
曾泰道：“元芳，明日就到月氏国了，你想怎么办？”
李元芳沉吟片刻，道：“仍以****使节的身份，直接询问差斥。”
曾泰道：“可你想到没有，如果差斥真的参与了阴谋，又怎会实话实说？”
李元芳点头道：“这一节我也考虑到了，本来我想先去找辅政忠节，请他在暗中替我们调查。可转念一想，日前在宫中坠灯之时，忠节也在场。谁能担保他没有参与逆谋呢？”
曾泰长出口气，叹道：“这倒也是。”
李元芳双眸精亮：“想来想去，还是直接面见差斥，来个打草惊蛇，这个法子最简洁也最有效。”
曾泰笑道：“元芳，我发现你说话越来越像恩师了。你说说，怎么个打草惊蛇法？”
李元芳道：“你想一想，杀死吉利可汗的那座海兽戏波黄金大盘是经沙尔汗之手制成的，无独有偶，在月氏国吊灯坠地的那天夜里，我们恰恰又看到了他……”
曾泰点点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从洛阳到石国，从善金局道月氏王宫，围绕着金银发生的桩桩件件蹊跷诡异之事都与沙尔汗有关。”
李元芳点点头：“不错。此人一直如鬼魅般若隐若现，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定有惨剧发生，这会是巧合吗？”
曾泰缓缓点了点头。
“因此，目前有一点可以断定，这座刺杀吉利可汗的黄金大盘定与沙尔汗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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