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仁杰走到榻前,弯腰向榻下望去,只见榻下放着两只大陶罐。
狄仁杰对身后的捕快道:“将这两只陶罐抬出来。”
捕快答应着,将陶罐从床榻下抬了出来,文清曾泰也凑了过来。
狄仁杰伸手将封口打开,向罐内望去。
众人一看,都张大了嘴巴,显然是吃惊不小。
罐内是白花花的食盐。
狄仁杰文清和曾泰的目光几乎同时望向了孙喜望和阎氏。
孙喜望满面羞惭,阎氏却镇定自若。
狄仁杰笑了笑,道:“盱眙食盐如此匮乏,想不到你家中倒是富余得很。连丫鬟手中都藏有价值千钱的食盐。”
阎氏赶忙道:“大人有所不知,这个梅香平日极不安分,在外面勾三搭四,很有些相好的。备不住其中哪个就是盐贩子,这盐肯定是别人送给她的,与我们夫妻无关呀!”
狄仁杰点了点头:“是这样。”
又缓缓走到桌旁的小柜前,道:“这小柜的钥匙在二位手中吗?”
孙喜望刚想说话,阎氏抢先答道:“没有,没有。这是梅香的柜子,我们这么会有钥匙?不瞒大人说,就是这间屋子平常我们也很少进来。”
狄仁杰点了点头,对文清使了个眼色。
文清对衙役道:“将柜子撬开。”
衙役答应着跑了过来,用钢刀插进柜门,狠狠一别,啪的一声,柜门大开,众人齐刷刷向里面望去。
只见小柜中房中很多金银首饰,其中竟还有六七个十两重的元宝,二三百贯铜钱。
众人不禁啧啧称奇。
就连孙喜望的眼睛都直了,一旁的阎氏却悄悄低下了头。
狄仁杰道:“好家伙!不算金银首饰和这几百贯铜钱,仅这几只元宝,怕就有七八十两吧?”
文清拿起一只元宝放在手里掂了掂,道:“这元宝是二十两一只的,这六七只该有百两之多。”
狄仁杰对孙喜望道:“一个小小的丫鬟,竟攒有价值数百两的金银器物,这不会是从你家中偷来的吧?”
孙喜望苦笑道:“回大人,就是小人家中,也没有这么多金银财物呀!”
阎氏抬起头来,狠狠瞪了孙喜望一眼。
这一切都被狄仁杰看在了眼里,他笑了笑,道:“哦,这就更奇怪了。主人还没有下人富裕,那么她为什么要在这里伺候你们呢?”
孙喜望张口结舌的道:“这……”
狄仁杰道:“这有点儿说不过去吧?”
阎氏赶忙抢上一步,道:“哎呀,大人!这些钱确实不是我们给的。您想想,我们小本儿经营哪来这许多银两啊,还不知道梅香从哪里弄来的呢?以妾身看,绝不是好来路。”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看来,这个梅香还真是神通广大,财路众多,有人送盐,有人送钱,还有人送金银,真说得上是财源滚滚了,啊?”
文清和曾泰附和着笑了出来。
阎氏自觉尴尬又退回了孙喜望身边,低头不语了。
狄仁杰冲文清使了个眼色。
文清对衙役们道:“好了,将证物收起,回衙。”
众衙役齐声答是。
文清对狄仁杰曾泰道:“我们走吧!”
众人离开房间,阎氏暗暗长出了口气,又急忙跟出,岁孙死亡一起送狄仁杰等人来到店门前,两人双膝跪地,叩下头去:“恭送各位达人。”
狄仁杰转过身来微笑道:“孙老板,这些日子你可要好自为之呀。”
说着,冲孙喜望使了个眼色。
孙喜望心领神会道:“是,请大人放心。”
狄仁杰点了点头,与文清等人向街口走去。
孙喜望长出了一口气,与阎氏站起身来。
阎氏恨恨的道:“这个梅香,真是祸根!当时我就说不要让她进门,可你就是不听。怎么样?惹出祸来了吧!”
孙喜望重重的哼了一声:“上梁不正下梁歪。”
阎氏怒道:“你说什么?”
孙喜望冷笑一声:“你以为人家衙门真的相信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阎氏愣住了:“什么意思?”
孙喜望四下看了看,低声道:“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那把钥匙吗?”
阎氏浑身一颤:“怎么样?”
孙喜望道:“衙门怀疑那把钥匙是你的。而梅香正是从你手中偷走了钥匙。”
阎氏一声惊叫,连退两步。
孙喜望冷冷的道:“所以,我告诉你,别以为你干的那些丑事,别人不知道!”
说完,转身走进店内,将目瞪口呆的阎氏留在了大门前。
……
卧虎镇位于洪泽湖区,毗邻乱云山,虽地处偏僻,却也十分热闹。
一座临街的客栈位于街道中央,幌子上书:洪泽客栈。
客房内,彭春躺在榻上气息奄奄,一位郎中坐在身旁为他把脉。
李元芳和小清站在一旁,关切的注视着。
良久,郎中长叹一声,摇了摇头。
小清忙问道:“怎么样,先生,还有救吗?”
郎中摇了摇头:“你们这位朋友身上的刀上甚重,又被毒火攻心,我看是不行了。”
小清着急的道:“先生,无论如何您想想办法,花多少钱都行!”
说着,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递了过去。
郎中一见银子,神色立变,赶忙接过道:“既蒙客官厚赐,我虽不敢说肯定能救活他,但开几副药,保他几天性命,倒还可以做到。不过要真的想救他的命,二位就只能到县城了。”
小清问道:“县城,你是说盱眙?”
郎中点了点头。
小清和李元芳对视一眼,道:“好吧,那你就赶快开方子吧!”
郎中点了点头,从医箱中拿出文房四宝,刷刷点点,写了一张药方,递过来道:“照方子抓药,煎后服下,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
李元芳接过药方,对小清道:“你照顾他,我去抓药。”
小清点了点头。
李元芳起身出门,在街上四处看看,见不远处便有个药铺的幌子,他赶忙走了过去。
在路过一座小差坊门前时,茶坊内一个熟悉的身影一掠而过。
李元芳赶忙停住脚步,侧身让到一旁,双目向内望去。
只见邓通坐在一张桌前,与茶坊的小二说这是什么,小二指指点点,邓通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他将一贯钱递到小二手中,快步向外走来。
李元芳赶忙背转身,伸手抓起茶坊门前小摊上的斗笠扣在头上。
邓通并未注意他,出门后快步离去。
李元芳转过身望着他的背影,伸手摘下斗笠,进了茶坊。
小二赶忙迎上前来:“这位爷,您几位?”
李元芳劈头问道:“刚刚走的是卧虎庄的邓通邓六爷吧?”
小二道:“正是。”
李元芳道:“他问你什么?”
小二愣了:“这……”
李元芳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二手中。
小二立刻眉开眼笑:“刚刚六爷问我,这两天有没有看到一群人押着很多大车向盱眙方向而去。”
“哦?”
“小的告诉他老人家,前天傍晚,有几十号人押着很多大车往北去了,具体是不是到盱眙就不知道了。他又问,领头的人长什么样儿,小的告诉他,领头的长着串脸胡,样子挺凶,嗓门儿也特别大。”
李元芳道:“还有呢?”
小二道:“别的就没有了。”
李元芳点了点头,转身向药房走去。
回到客店,小清正在房内照顾彭春。
小清问道:“药呢?”
李元芳道:“让店家去煎了。”
小清点了点头,长叹一声:“真想不到,我爹又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李元芳道:“刚刚在镇上看到了邓通,他向茶坊的店小二打听,是否看到很多人押着大车向盱眙去。”
小清惊道:“哦,这是什么意思?”
李元芳道:“邓通似乎知道些什么。”
小清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李元芳道:“好了,不管这些。店小二说,曾经看到几十人押着大车向北去。领头的是个大胡子,听他的形容很像是庞四。”
小清眉头一挑:“真的?”
李元芳点头道:“向北就是朝盱眙县城方向而去。”
小清道:“那我们怎么办?”
李元芳沉吟片刻,道:“去盱眙。一来为彭春治伤,二来查找庞四的下落。”
小清道:“他们先行,咱能追的上吗?”
李元芳道:“庞四率领盐枭取陆路,又有大车随行,一定不会走得太快。我们立刻动身,走水路抄近道,赶在他们前面到达。”
小街上一片寂静,远处的梆铃敲打着初更。
孙记绸布店大门紧紧关闭。
孙喜望躺在榻上沉沉睡去,鼾声如雷。
阎氏则心神不宁的在屋中徘徊,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她沉吟片刻,来到榻前,轻轻叫道:“喜望喜望。”
孙喜望哼哼了两声,翻过身去。
阎氏一咬牙,快步走到桌前,吹熄了风灯。
而后轻轻打开房门,闪身离去。
榻上的孙喜望猛地睁开眼睛,翻身下地,尾随阎氏而去。
阎氏并没有察觉有人跟踪,她悄悄来到后门,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张望了一下。
见四周无人,便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回手关闭院门,冲过街口向另一条街道奔去。
房屋拐角的阴影处,狄春张环和捕快吴头儿走了出来。
此时,后面产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孙喜望跑了过来,一见三人,赶忙奔上前来轻声道:“她肯定是到常妈妈家中,走!”
狄春点了点头,四人蹑足尾随阎氏而去。
街道上灯火昏暗。
阎氏跑到一户门前,急急拍响门板。
不一会儿,门开了一道缝。
不远处,狄春四人以尾随而至,藏身在一栋房舍后面,探出头来,向街里望去。
只见阎氏神色焦急的对门里的人说着什么。
孙喜望轻声道:“这就是常妈妈家。我早就怀疑是这个老虔婆为奸夫****搭的桥。”
狄春沉吟片刻,道:“你马上回去,不要让阎氏发现。以后家里的事你想我们报告,外面监视就由我们负责。否则,一旦打草惊蛇,反为不美。”
孙喜望点了点头。
狄春道:“快去吧!”
孙喜望转身悄悄离去,狄春几人继续监视着街里的动静。
只见户门关闭,阎氏向着三人藏身之处而来。跟踪监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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