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收住脚步：“如果我现在杀了你，那是名不正言不顺。可如果我将你押解回京，皇上定会将你千刀万剐，让你受尽折磨。你助纣为虐，公然与朝廷作对，虽罪该万死，但其青可悯。你……走吧。”
虎敬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大人说什么？”
李元芳愕然：“大人，这这怎么行？”
狄仁杰笑了笑：“今天，我之所以没招卫士前来，就是留下了一个退路。但是，敬晖，还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虎敬晖此时心中的惊讶已难以用言语表达：“什什么事？”
狄仁杰道：“你走后，绝不能再协助歹徒，兴风作浪，更不可滥杀无辜，祸害百姓。”
虎敬晖低下了头，轻声道：“我答应。”
狄仁杰点点头：“就冲这三个字，我放你走。我知道，你是条血性汉子，希望你惜言如金。”
虎敬晖抬起头：“您真的要放我走？”
狄仁杰长叹一声：“你我共事一场，我没有什么可送给你的。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世上有很多比报仇更值得做的事情。你去吧！”
泪水滚过胡静的面颊，他强忍着疼痛，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大人，您……珍重。”
说着，他站起身来，满是惆怅的走出门去。
狄仁杰长叹一声，徐徐的在凳子上坐下。
李元芳还没回过神来：“大大人，就这么放他走了？”
狄仁杰抬起头来：“杀了他有用吗？”
李元芳愣住了。
狄仁杰道：“一定要学会尊重你的对手，这是最重要的。”
李元芳点了点头：“也许，您说的对。但愿，他能够体谅您的一番苦心，今后好好做人。”
狄仁杰笑了笑，问道：“李二呢？”
李元芳道：“其实，他早就醒了，一句话都不说，好像对我们颇有些戒惧。”
狄仁杰沉吟着：“这个李二究竟是什么人呢？”
夜，城外古刹，一个人在雾气中慢慢的走出来，他的身体晃动着，‘扑通’一声摔倒在门前。
阴影中迅速窜出几个黑衣人，其中一人惊叫道：“是‘蝮蛇’！快去告诉主人！”
说着，七手八脚的把他抬到大殿。
于风等人赶快围上来。
金木兰紧张地问：“怎么了？”
于风道：“‘蝮蛇’受伤了。”
金木兰蹲下身轻轻晃了晃虎敬晖：“醒醒，醒醒啊！”
虎敬晖慢慢睁开眼睛。
金木兰急促的问道：“怎么样？李二死了吗？”
虎敬晖虚弱道：“我是受了，狄公把我放了回来。”
金木兰猛吃一惊，腾的一下站起来，厉声道：“你怎么能回到这儿来？他们万一跟踪你怎么办？”
虎敬晖笑了笑，闭上双眼。
金木兰紧张的喝道：“快，在周围查看一下，有没有尾巴！”
于风冲身旁的人一挥手，众人冲了出去。
殿里只剩下金木兰和胡景湖。
金木兰蹲下身：“到底是怎么回事？”
虎敬晖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不是狄仁杰的对手，放弃吧！”
金木兰惊呆了：“你狄仁杰给你喝了什么**汤了，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放弃？你忘了家仇了？你忘了是谁杀死你的父母？你你简直是疯了！”
虎敬晖冷笑道：“你所做的一切，并不是想替我报仇，也不是想恢复李唐的天下。你要做第二个武则天！木兰，我们陷得太深了，不择手段，不问是非，祸害百姓出卖国家，会会遭人唾骂的！”
他说的很慢，一字一顿。
金木兰一伸手，狠狠的给了他一个耳光：“你这个没骨头的东西！今天这番话，你早就想说了吧？哼，我就知道你是个靠不住的男人。算我看错了你！你让我放弃。休想！我绝不会看着多年的努力付之东流！”
“你知道吗，我已经用那份名单联络了几十家通道，大家答应一同举事，现在就等突厥那边的外援一到，我就要举起义旗。到那时，这幽云十六州就是我的了！”
虎敬晖平静的笑了笑：“阿兰，狄公这一关，你就过不去！”
金木兰霍的站起来：“你以为我真的怕他吗？你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他吗？把我逼得走投无路，我会杀死狄仁杰，提前举事，攻陷幽州，等待外援到来！”
她已近乎疯狂，不能自制：“我不会让任何人坏了我的大事！谁也不行！”
虎敬晖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金木兰突然跪在地上，一把抓住虎敬晖的手：“啊晖，啊晖。我在世上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别抛弃我，好吧？别抛弃我，求求你，待在我身边。答应我，我需要你！”
虎敬晖缓缓睁开眼睛，他望着金木兰，泪水湿润了眼眶，眼睛也红了起来。
金木兰的头轻轻靠在虎敬晖的胸膛上，轻声道：“答应我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依靠，没有你，我什么也做不成！”
虎敬晖轻轻叹了一声：“我会留在你身边，可在不替你做事。”
金木兰笑了：“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就成。”
白天，都督府后堂外，卫队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后堂团团包围，连房顶上也布置了岗哨。
李二躺在后堂的床上，静静的望着桌前的风灯出神。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狄仁杰和李元芳走了进来。
李二看了二人一眼，马上合上双眼。
狄仁杰走到他身旁徐徐坐下：“和你说话很不容易，因为，虽然我三次救了你的命，可到现在为止，我还不知道你是谁。”
李二慢慢睁开眼睛。
狄仁杰道：“听这里的刺史方谦说，你杀官越狱，这时怎么回事？”
李二望着狄仁杰，还是一声不吭，眼神中充满着戒备之色。
狄仁杰笑了笑：“你不要害怕，我只是想帮助你，因此，必须要搞清你的身份。”
李二还是缄口不答。
李元芳不耐烦了，大声喝道：“你这个人真是不知好歹，狄大人几次救了你的性命，你竟然如此托大！知道不知道，要是没有狄大人，你早在小莲子村的时候就已经见阎王了！”
李二吃了一惊，身体微微向后缩了缩，似乎是被李元芳的呵斥声和脸上的怒气所震慑。
狄仁杰连忙制止：“元芳！”
李元芳哼了一声，背转身去。
狄仁杰无可奈何的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说，我也不勉强，等你想说了，让人来告诉我。”
李二睁大了双眼，眼中精光闪过，身体却纹丝不动。
狄仁杰站起身来对李元芳道：“咱们走吧。”
说着，二人便走出门去。
待得狄仁杰和李元芳走了之后，李二才常常的出了口气。
李元芳出门后气愤的说道：“这个李二，真真是不知好歹！早知如此，我们何必为他如此卖命！”
狄仁杰抬起头来，看着李元芳，道：“元芳，你感觉到没有，他好像听不大懂我们说话。”
李元芳一愣：“啊？这怎么可能，他既不是南蛮，也不是北狄，怎么会听不懂我们说话。我看，这厮一定是方谦的同党，惧怕大人审讯，因此装聋作哑。”
狄仁杰笑了，问道：“既然如此，方谦和‘蝮蛇’为什么要追杀他？”
李元芳道：“定是利益冲突致使他们反目为敌。”
狄仁杰闻言，却摇了摇头：“没那么简单。方谦‘蝮蛇’都是使团被杀案的重要案犯，而两条线同时指到李二身上，就说明此人在本案中的位置举足轻重。”
李元芳点了点头：“有道理。”
狄仁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着急，你没有发现，案情已经逐渐清晰了吗？”
李元芳一愣，继而沉思起来，良久，点了点头：“您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的。当刘金暴露以后，我认为他就是使团遇害案的元凶巨恶。可刘金被杀，‘蝮蛇’出现，这就证明他们的背后还有一只黑手。”
狄仁杰点点头道：“说的不错。来，坐一会儿。”
说着，他坐在了一块假山石上，李元芳在他旁边坐下。
狄仁杰道：“元芳啊，‘蝮蛇’的暴露，已经令我们里真相很近了。我现在可以这样断言，使团遇害案，是有一个庞大的组织在暗中操控的。而假方谦，刘金‘蝮蛇’则是这个组织中的重要人物，这个组织利用幽州作为基地，暗行谋反之举。”
“这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财力的支持，而方谦等人所做的，就是向这个组织输送钱粮，利用此时的位置提供一切便利条件。这也就解释了这些人贪污慰抚款，偷运府库官银等一系列行为。”
李元芳一拍大腿：“对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层！”
狄仁杰道：“所以，当务之急，就是摸清李二的身份，和他在本案中所担当的角色。这一点，是至关重要的。”
李元芳点点头。
第二天。
都督府正堂上，狄仁杰召集幽州长史，别驾典史和一种军官分坐两排议事，狄仁杰据案而坐：“今天，请中卫大人来，是要询问一件事情。”
长史道：“大人请讲，卑职等一定知无不言。”
狄仁杰点点头：“李二这个人，诸位听说过吗？”
众官一愣，面面相觑，一个个摇摇头。
狄仁杰道：“此人曾被关押在大牢之中，后杀官越狱，逃亡江湖。”
下坐的典史一拍额头：“哦，大人说的是那个奸细？”
狄仁杰愣住了：“奸细？”
典史道：“正是。此人化装成生意人潜进城来，守城官军盘查询问，他却装聋作哑，连比带划，守城军士觉得可疑，便将他扣了下来，交与卑职。卑职令人严刑讯问，此人竟一声不出。然而，在他的行囊中，卑职却发现了一些写着突厥文字的羊皮书信。因此，卑职怀疑他是突厥派来的奸细，于是上报了刺史大人，刺史大人下令将他押入大牢。”
狄仁杰和身旁的李元芳交换了一个颜色，说道：“那些书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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