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洞穴,碎石遍地,积水坑坑洼洼,萧南一路行走,约有半个时辰。路途中隐约可以看出曾经有人经过的痕迹,一些难走的细窄洞口被人以不知名的手段拓宽。萧南推测应该是长生剑的主人。
荧光草光线微微转暗,萧南却踌躇的发现来到一处三叉路口。左右各有一条黝黑的洞窟,加上萧南行走的正好三条路,汇聚在此处。交叉处长有郁郁葱葱的黑色根茎藤蔓,数量极多,遍布三个洞口。
萧南缓缓靠近,忽然见到右侧光线靠近,视野开阔,贴近石壁之处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一圈黑色藤蔓将其简单围住。萧南定睛一看,不由愣住。
一个白衣人影,双腿盘起,头上挽起发髻,一身素白衣衫,面容模糊,面朝萧南,正静静坐在地上。一双眼睛似乎炯炯有神,瞪着萧南。萧南立即停止全身动作,汗毛炸起,右手轻轻搭上剑柄。
“晚辈南离部落萧南,误进贵地,望前辈海涵,不知前辈尊姓大名?”萧南仔细观察不远处的白衣人,有些紧张的问道。
白衣人静静端坐,对萧南的问话不理不睬,一双慧眼依然看着萧南。萧南按捺住冲动,轻轻开口,又问道:“晚辈南离部落萧南,若有冒犯之处,请前辈见谅,不知此处可是前辈洞府?”
白衣人依然故我,黑色的藤蔓下,周身泛着死气沉沉的光芒。萧南若有所觉,小心上前几步,见白衣人丝毫没有反应,伸出手指放在白衣人面前,轻轻试探鼻息,呼吸全无。
“原来这人已经死去不知多少岁月,尸体竟然没有腐烂,真是奇怪。”萧南松下心,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人面容清秀,肤色仍然洁白如玉,仿佛真人在世。“莫非此人就是那位幽州的长生剑主人?”
萧南凑近查看白衣人身上是否有身份标识,呼吸之气吹到白衣人身上,一身白衣似乎动了一下。萧南伸手想要查看白衣人腰间布袋,忽然白衣人整个身体裂出一道道细细的缝隙,就连白色衣衫也仿佛一个整体,一道道裂纹就像皲裂的墙壁。萧南一惊,回退一步,白衣人一下子化为丝丝碎末,碎末继续崩碎,细如尘埃,转眼灰飞烟灭。刚才栩栩如生的景象,就好像回光返照一样。
“叮”,一枚天青色戒指跌落在地上。一道长藤突然伸出,一下缠向萧南。青黑色的藤叶狰狞炸开,仿佛妖兽的鳞甲,随着长藤环绕,狠狠扎往萧南周身。
“呔!”萧南危急之下,一声轻喝,右手瞬间出剑,快如闪电。黝黑的二品戮荒剑交织成一道剑幕,剑身的褐色纹路泛出寒冷的杀戮之气,一下斩断即将及身的黑色藤蔓。藤蔓断裂处,喷射出黑色的妖异液体,仿佛血液一般。
一道道破空声响起,一连十条藤蔓腾空而起,迅速扎向萧南,劲气穿空,宛如全力刺出的长枪。其中几条藤蔓尤为凶猛,足有成人胳膊粗细,这一击怕有炼巫期的威力。萧南脸色一变,急忙后退,意图避过这次袭击。
藤蔓紧随追击,一圈圈拉长,也不知这藤蔓有多长。眼见藤蔓扑面而至,手中铁剑再次挥出,此次的藤蔓硬如玄铁,碰碰几声脆响,萧南被一股巨力摔出。后面几道藤蔓没有刺中,变化方向抽打在萧南身上。
萧南面色一白,“哇”的吐出两口鲜血。抬眼看去,后面的藤蔓并没有追击,萧南略微松一口气,才要转身远离。忽然腰间一紧,一圈圈藤蔓缠住腰身,紧紧勒住萧南,一个侧拉,便把萧南拉往三叉洞口,藤蔓最密集的地方。
“没想到我萧南竟要殒命于此。”一股苍凉涌上心头,萧南惨然苦笑,“能与长生剑的主人同死一处,也算不枉了。只可惜竟要被妖藤吸食而死……”
黑色藤蔓将萧南拉到近前,却没有立即加害。一道道黑色藤蔓在萧南面前交叉缠绕,如同编织,眨眼叠加起来,像是人一般,人立而起。萧南一时不死,嘴角留着鲜血,好奇的看去。
“小……子!见到……我黑……蔓大人……还不……跪……跪下……”一道阴森的声音忽然在萧南心中响起,萧南四下一看,周遭空无一人,毛骨悚然,大声喝道:“谁!是什么人装神弄鬼!出来!”
“嘿……嘿……小子……黑……蔓大人……就在……你面前……你竟……不识……可笑……”阴森的声音再次想起,萧南仔细分辨,竟然真的直接在自己心里想起,顿时骇然色变。听得阴森声音内容,萧南猛然抬头向前面看去,却见犹如人形的黑色藤蔓摇摇晃晃,仿佛在冷笑一般。
“你!你……你会说话?”萧南瞪着身前的黑色藤蔓惊呼。
黑色藤蔓伸出两只粗藤,像是手臂一般轻轻挥舞,“正……是……你黑蔓……大人……无所……不能……”
早就听说妖兽吞食日月精华,日久生灵,可以听懂人言,化为人形,以前只当是传说,萧南今日才发现所言不虚。眼前这黑藤分明属于植物,竟然也能诞生灵智,模仿人形,通晓人言。
心下却对自己处境深深担忧,只怕这黑藤是吃人的妖物。萧南略微恭敬道:“黑蔓大人,萧南无意得罪,只是偶然进入此处洞窟,途经贵地,正打算离开。不知您大人有大量,能否放过在下?”
黑色藤蔓闻言,忽然甩出一条长藤,“啪”的一声抽在萧南脸上。萧南只觉一道黑影闪过,面颊上火辣辣的疼,一道血痕顿时出现,溢出鲜血顺颊滑落。萧南心知妖物邪恶,只怕凶多吉少。
“小……子……你毁我……恩人仙……躯……万死……莫辞……”黑色妖藤恶狠狠的挥出长藤,“啪”的一声在萧南脸上再开一道血痕。
萧南痛得直通心底,喝道:“妖藤!你要杀便杀!要剐便剐!我萧南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你枉通人性,不通人理,即便存活千载,又有何意义!”
妖藤黑蔓大怒,苦于语言能力较差,挣扎半天没有挤出话语,藤蔓编织成的人形身躯一阵错乱,只好挥出黑藤再次抽向萧南。萧南吃痛,冷哼一声,“妖藤!欺人太甚!有种别让我萧南逃脱!”
妖藤黑蔓枝叶乱颤,猛地收紧藤蔓,将萧南吊到空中,勒得萧南血脉暴胀,呼吸困难。黑藤形成的人形藤蔓凑到萧南身前,伸出手臂般的粗藤缠绕住萧南脖颈,姿势凶狠。
“小子……我黑蔓……大人是……妖……与你讲……什么……人理……我现在……就杀了……你……吸食……全身血……液……你能奈……我……何……哈……哈……”
萧南被勒得头昏脑胀,不能言语,下意识一声冷哼,嘴角溢出鲜血。妖藤散出几根粗藤,“呼”的一声扬起藤尖刺向萧南,显然下了杀念。
萧南拼命挣扎起来,眼见藤尖利如刀枪,瞬息便至,心下一暗,闭目待死。周身藤蔓同时收紧,背后箭筒箭支尽数绞碎,唯有两把剑紧贴身体勒进肉里。
暗银色的长生剑被黑藤勒得一歪,滑到一边,恰好剑锋对外,锋利的剑刃到处,黑藤应声而断,萧南身上一空便摔落在地。长生剑和二品铁剑一起摔落在身侧,二品铁剑滑到满地碎藤里,长生剑锋利异常,穿透石质地面,斜插在地上。
“啊!……”妖藤黑蔓一声惨叫,阴森凄惨的声音在萧南心中向起。萧南忍住全身痛楚,一把拔起长生剑,冲到妖藤面前,顾不得招式,挥剑来回劈斩。趁你病要你命,长生剑瞬间劈过十个来回,人形藤蔓被削断成无数小截,呼啦啦一片摔落地面。
萧南不敢怠慢,知道这不是妖藤的本体,拄着长生剑就往外跑。后面妖藤暴怒之下,数十道长藤破空刺向萧南,地上未断的藤蔓直往萧南腿上缠去。双拳不敌群藤,萧南兼顾不及,转身挥剑斩断刺来的数十道黑藤,枝叶碎落满地。萧南双脚却被长藤一下缠紧,黑藤猛地一拉,拖着萧南就要回走。危急之下萧南侧剑斩在拖拉的几根粗藤身上,长生剑无往不利,砍藤如切菜,两剑过后,地上藤蔓断了七七八八,拖拉之力立即变弱。
萧南顺势一个翻滚,剑锋划过一圈,斩去剩余藤蔓,趁妖藤反应不及,起身继续往外冲。萧南前突两步,一抬头,却见前方密布青黑色妖藤,交织重叠,如同层层蜘蛛网。原来妖藤一番动作损失惨重,但的藤蔓趁着萧南缠斗之际,已经团团将洞窟四周围死。萧南知道无法冲出,后退一步,立在原地,持剑警惕的看着四周黑藤。
妖藤见萧南手中长剑锋利,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人一藤在洞中对峙起来。散落各处的荧光草散发出道道光芒,三条叉洞黑漆漆一片,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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