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国湘东王府,静思苑。
王巧珍与徐悦嫤坐在院中的软椅上,得意洋洋的看着面前的手下败将——院子的主人——废妃徐悦曦。
说的好听是主人,说白了就守在院中的囚犯,过的日子连下人也不如。没有王爷的准许不得走出这所院子。
院子小得可怜,三间破旧的子,一株老得弯了腰的桂花树,站在院中可将所有物件尽收眼底。
两位贵人掩着帕子不住的发笑。徐悦曦也有今天啊,呵呵呵,看她以前趾高气扬的教训她们,现在落到这种地步,真是大快人心。想将王爷独自霸占?她是不是脑中进水了?也敢肖想!
院中本来没有软椅,只剩下些断了腿的跛脚凳子。看守园子的管事嬷嬷为了讨好王爷面前的两位盛宠侧妃,特意从别的院里借了来。
王巧珍梳着时下贵妇们最流行的发髻,插着五色飞凤金钗,让她本不太出彩的脸颊顿时艳丽了几分,一身翠色的宫装让她更显端庄华丽。
“姐姐,好久不见,妹妹在这里给姐姐请安了,望姐姐长命百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最好一直活下去,活到我当上王妃当上皇后为止,活到王爷的休扔给你为止。
王巧珍笑得嫣然。
“王妃啊,你看,还是我们姐妹俩最关心你,今日是你的生辰日,我们怕你寂寞特意来看你。祝王妃娘娘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徐悦嫤也笑着附和。
最后一字的尾音拖得很长,显见说话人的用心。
岁岁有今朝?岁岁让徐妃关在破烂的子里闭门思过!
她们身后的几个丫头婆子也跟着捂嘴笑起来,且互相看着对方笑得越来越开心。
丫头婆子们聪明,凡是取笑过废妃的,回去之后主子娘娘必定有赏,嘲笑得越多赏得越多。
徐悦曦的眼皮只略略瞟去一眼,又开始专心的用一块小石头磨指甲。没有修甲刀,石头磨得非常不顺手,但已经磨了十年了,不顺手也习惯了。
王巧珍与徐悦嫤恨不得掐死这个贱人,呆在废园里也自持清脯用石头当磨甲刀,亏她想得出来。
长得美又怎么样?王爷还不是不待见她。这不,让她在这破院子里一住便是十年,呵呵呵,真是大快人心啊!
但,两人虽然这样想着,却又不得不在心中赞叹徐悦曦的美。
她不愧为大梁第一美女,三十好几岁的人了,又在破院子中缺衣少吃,夏热冬冻受尽折磨,居然还是那么清脯一身老妈子的衣衫竟丝毫没让她脸上的美艳减分。
有什么可高傲的!
徐悦嫤恨恨的绞着手中的帕子,眼色扫向王巧珍。
王巧珍点了点头,手一挥,身后的一个嬷嬷端上一壶酒来。
她展眉笑道,“姐姐,今日是你三十五岁的寿辰,庆生辰怎能没有酒呢?这可是皇上赏下的御酒哦,王爷都不轻意拿出来呢。”
死贱人,送来那么多毒酒毒饭菜,她居然还活着,一活还活了十年。人虽瘦了点,但却多了几分仙姿。难怪时下流行瘦腰,原来是受了她的影响。
今日不将她弄死,这王妃之位自己还要等到几时?眼看着王爷的权势日渐扩大,皇上已有传位的意思。王爷即位,这后位难道还让徐妃占去不成?王巧珍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徐悦曦眉眼如丝,唇角微微勾出一丝笑来,又来玩这招了吗?想她死吗?好得很,只怕谁倒霉还不一定!
她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脚的!
徐悦曦伸手将酒壶拿过来,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姿态依旧如贵妇般闲适高贵,手指晶莹细长,与碧色酒杯相映成趣。
王巧珍与徐悦嫤看了只觉得眼睛疼。
十年的寒院劳作竟没让她丑上一分,该死!不过,过了今日,她就得瑟不起来了。
王巧珍与徐悦嫤又互看了一眼,两人都按耐不住窃喜,今日让她不得好死!那里面可装了大剂量的媚药。
王爷早对她失了耐心,徐悦曦的外祖父为了徐悦曦的儿子在皇上面前数落了王爷。
王爷的脾气一向不好,这次见了徐妃又在胡来,是不是会彻底来个干净?杀了徐悦曦?
就算王爷再能忍,下个月就要登基为帝了还能忍得下去吗?恐怕没有哪个皇帝能容忍自己有个给他戴绿帽子的妃子,何况是结发妻子吧。王巧珍想到这里心情大好。叫过一个侍女去通知王爷快来。
徐悦嫤舒心一笑,斗了半辈子,呵呵呵,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她的长长的黑发散在身后,如一匹上好的墨玉锦缎。一只金灿灿的蝴蝶发钗在发髻上颤晃晃的,摇曳了他的心。
这竟然还是两人初次相见时的模样,忽闪着大眼睛好奇但不胆怯的看着他,桃花般妖娆的粉唇微微勾起,浅浅的笑暖到他的心里面。
他初次见她时,她那年多大?十二岁?还是十三岁?他第一次拉她的手时,她咯咯的取笑了他的脸红,他气得吻了她的唇。
“阿绎。”她的声音仍如风从紫竹间穿过般悦耳。他的曦儿——
萧绎的心砰然一跳,手指不由得起来。
“曦儿——”
她着一件胭脂红的阔袖长裙,裙裾曳地,裙摆绣着数只翩飞的蝴蝶。
盈盈一握的腰身上缀着一件新月的玉饰。玉般的容颜未施半点脂粉。
她看着他温柔的笑着。窗外的风吹进内,她的衣裙与长发向后扬起,飘飘似仙。
萧绎有些恍惚。
他有多久没有看到她笑了?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前?好像是王侧妃的妹妹死了之后吧。
她害死了王良娣骂她几句她还来气了,她居然不对他笑了!跑到娘家去吵着要和离,还闹得满城皆知。该死的嫉妇!
萧绎的脸色顿时阴冷,语气生硬的说道,“你来前院干什么?梳妆的这么漂亮是不是又想去魅惑哪个男人?哈哈,本王最不喜你这样的女人,你身上带着别的男人的味道,本王闻了恶心。”
“恶心?呵呵——”徐悦曦笑得身子起来,她抹掉笑出的泪水,用梁国最美艳的眸子看着萧绎,“可你的身上也沾了其他女人的味道,本妃也觉得恶心呢!”
妃?
“你不配为本王的妃!本王要休了你!休了你这个嫉妇!”
她居然同他比?他是男人,她不过是个女人!他是梁国最炙手可热的王!是梁国将来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理应享有!徐悦曦算什么?敢指责他?
“来人!来人!”
“王爷,有什么吩咐?”
春江推门进来。王爷的脾气是越来越大了,常常莫名其妙的发怒。以前还有王妃管着,自从王妃被关在静思苑后,他们这些下人们都成了王爷的出气筒。
刚才,静思苑那边来报,说王妃跳井自杀了,这事可怎么开口好?
王妃虽然不得宠了,但十年过去了王爷竟然没有休掉她。也不准旁人非议王妃,上一个说王妃是淫妇的已被王爷跺碎了喂了狗。
春江小心谨慎的走到萧绎的跟前。
“将这个女人给本王赶出去!本王要休妻!休妻!”萧绎暴跳的拍着桌子。
女人?在哪呢?他怎么没看见?又是哪个不长眼的骂了王妃了?
“王爷,您要休了谁?”
“徐悦曦!本王要休了这个嫉妇!把她赶出去,赶到她娘家去!”让她娘家教育好了,他再去娶。
她竟敢同他比,他纳妾,她纳男人!反了!
“王……王爷……”春江毛骨悚然的看了看四周,王妃的魂魄是不是来找王爷了?娘娘啊,奴才可从没说过您一句坏话啊,你走了就走了吧,别回来了啊。
“将她赶出去!”萧绎仍然暴怒的拍着桌子,他发了这么大的火,徐悦曦竟然还在对他笑!
以前,他是多么她的笑容,她对别的男人笑时他嫉妒得发疯。
还好,她成了他的女人。谁想到,他宠着她,她竟敢胡来去找男人。
“王爷……”春江扑通一声跪下来,“王妃她殁了啊!”
“你说什么?”萧绎一惊,转身再看桌案前,哪有徐悦曦的影子。刚才的是——
他瘫软在椅内,目光涣散的望着她刚才站的地方。她殁了?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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