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哥哥，不再吃些了么？”
见秦笙独自呆在角落，小女孩抱起两个罐头和一瓶可乐，一路小跑，坐到他旁边。
“我吃饱了。”秦笙伸手摸摸她的头顶，露出一丝微笑：“咱们马上就要出发去军区了……小柳，你知道你外婆或者爷爷家在哪吗？等过段时间稳定了，我就带你去找他们。”
小女孩神色一滞，盯着秦笙小声道：“哥哥，你不打算继续带着小柳了吗？”
望着那双明亮的眼眸，秦笙心里没由来揪了一下，他别过头看向地面，仿佛怕被这双可怜的目光刺痛了眼睛。
“当然不是，我只是觉得，让小柳和亲人呆在一块更好些不是吗？”秦笙笑了笑：“你想想看，外面现在这么乱，你奶奶爷爷该有多担心你。”
“唔，其实呐。”小女孩低下头，揪着衣角，呢喃道：“其实奶奶爷爷并不怎么喜欢小柳的，从我很小的时候，他们就说如果是男孩就好了。我妈妈也很少带我去他们那边，还为此跟爸爸吵过架。”“那那你外婆家呢？”秦笙一愣，虽然以前就听说有许多农村老人重男轻女，但如今小女孩的父母死了，她也只剩下了这些亲人，再谈这种事……还真有些让人心酸。
小女孩摇头，冲秦笙微微一笑：“我爸爸不喜欢外婆，所以也很少去外婆家，小柳基本上一直在家的。”
“是吗。”秦笙沉默了，原本他以为小女孩心里还有个值得寄托的人，就像自己有父母在远方一样。但现在看来，自她父母逝去的那一刻起，她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一大一小，两人静静地坐在角落，秦笙伸手摸摸小女孩的脑袋，他本就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而面对这种复杂的状况，他就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了。
起身，秦笙掏出口袋里许久未动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八点，是时候出发了。”
叫上小女孩，秦笙走进服装店，召集起吃饱喝足正在休息的众人，纷纷聚在了店面的玻璃门前。
“她叫华思静……好了，老刘，你和她把面包车开过来。”
一句话将女子介绍给大家，秦笙便迅速步入正题，对面前的几人道：“咱们要准备去军区了，我也不废话。瘦高个朱大胖胖子，你们几个去把食物搬上车。那边那个女孩，你去里面多挑些厚点的衣服或者毯子，待会儿塞后备箱里备用，我和小女孩负责在旁边给大家警戒。”
明确分工，在场八个人，没一会儿就解决了所有准备工作。老刘和女子也将面包车开了过来，是辆八成新的六人坐面包车，除了侧面沾染血迹的凹陷外，看上去很坚固。
这辆车虽然地方不小，但放食物的大箱子还是太占地方了，后备箱根本放不下全部，秦笙只能把箱子撇掉，将压缩饼干堆在座位底下，这样能稍微节省些地方。
老刘和女子两个驾驶人员坐在前面，憨厚胖子朱大胖两个重量级大胖子，跟部分食物一起占了后面的位置，秦笙小女孩瘦高个和沉默女孩四人则在中间那排。
车厢里除了前面的驾驶座外都很挤，但却没谁去抱怨什么，相反，人越多，大家反倒升起了一丝安心的感觉。
人类，毕竟是群居动物，在越危险的情景，就越是希望跟着群体。
秦笙四人是三排中最拥堵的，两米不到的座位，几乎人挨着人，小女孩倒是没什么，她索性坐在秦笙腿上，这给其他三人留出了空间，座位总算不是太挤了。
秦笙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小柳，如果有危险，记得第一时间提醒我。”
“恩。”小女孩乖巧点头。
“好了，开车吧。”秦笙拍拍驾驶座椅背。
老刘也不含糊，当即扭动钥匙，踩着离合器左手娴熟挂挡，蹬一脚油门，面包车缓缓驶动起来。
车内，寂静无比，只能听见粗重的喘气声，所有人都在紧盯着模糊不清的挡风玻璃，生怕浓雾中会突然蹦出一只致命的红狼。
车小心翼翼的开着，绕过了杂乱的广场，按照瘦高个给他规划的路线，绕了一个大圈子避开学校和危楼的区域，驶上高速公路。
刚上路，首先出现的麻烦，就是这雾气，不过倒不是视野问题，而是一层层黏在玻璃上的水滴，在车子开快后打湿了挡风玻璃，花蒙蒙一片，根本看不清路。
不得已之下，老刘只能让副驾驶的女子打开雨刷，黑色的两个刷子一晃一晃，使本就看不清的路更迷糊了。
“这雾，有点不正常。”
秦笙看着玻璃窗上浓郁的水雾，皱眉道：“水汽太浓了，不像是雾霾，反倒是像……”
“像云是不？”瘦高个微微一笑，接下话茬：“的确不正常，咸阳这地方是内陆城市，哪怕是渭河，也不可能出现这么多水汽……这水雾太浓了，估计很快就得下暴雨。”
“暴雨吗？难道会引发洪水？”秦笙将窗户拉开一条缝，触碰到水珠，心头咯噔一下，莫名想起了六年前网上一个人昙花一现的预言，虽然很多事项都成真不了了，但有一条，却和现在相符。
那就是，2018年，也就是今年会下暴雨，然后很多地方闹洪灾。
“那倒不至于。”瘦高个盯着窗外，神色凝重：“得看降雨量多大了，我猜渭河八成会泛滥成灾，别看那条河平时挺平静的，雨大了就是定时炸弹。”
“管他的呢。”坐在后排的朱大胖，凑上来道：“到时候暴雨了再说暴雨的事呗……更何况，如果真的洪水了，首先头疼的肯定不是咱们，而是军区。”
“天塌下来了有个子高的顶着。”秦笙笑了笑，扭头看向背后的那堆食物，皱眉道：“只不过浓雾可不适合存放粮食呐，看来咱们得在面包和牛肉干受潮前，尽快吃完了，原本我还想着牛肉干存放时间长才带的，结果，没想到水雾这么浓。”
“要不，咱们在进军分区前，先把面包吃完？”开车的老刘，也笑了笑融入话题：“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呢，食物什么的，还是吃到肚子里最保险。”
“恩，说得对。”憨厚胖子愣愣道，吃东西，他最在行了。
不同于前两次的寂静，或许是众人习惯了，又或者是有车子有食物而产生了安全感，总之除了沉默女孩和女子没说话外，大多数人都有说有笑的开起了玩笑。
殊不知，这活跃的气氛下，藏着众人更深刻的紧张与惶恐。
交流，只是用来麻痹紧张感的止痛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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