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动机爆轰鸣,车速直线飙升,风在耳边狂吼,鸟儿的头发不时拂过我的面颊。我们彼此无话,短暂的冲突深深伤害了对方。路况不熟,车速达到八十码便定速巡航,离这车的最高时速差了五分之一。发动机输出的能量连绵不绝,眼前的路狭窄崎岖,我深刻体会到了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悲催。气氛很压抑,我忍不住问鸟儿:“最高跑过多少?”
“250码。”我倒吸了一口凉气,鸟儿淡漠地道,“午夜,我嗑药之后狂飙,结果被罚了五千元。爸爸狠狠修理了我一顿,把钥匙给缴了。”
我道:“你疯了吗?真不怕死。”
鸟儿惨笑道:“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你不也是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吗?还记得那个雨夜,你带我去飙车吗?
“那天的雨很大。”我回味似的道。
“一路上狂风呼啸,大雨滂沱。我紧紧抱着你,生怕松手就死了。风将骨头揉碎,心里却暖和。那时候死了也很幸福,至少你陪着我,我不再那样的孤单。”鸟儿星眸深邃,流露出无限的向往。
“后来,湖边,水漫过公路,我只得减速。你从摩托上跳下来,大叫你看到一座宫殿,不要命冲向湖里。我丢下摩托追你,生怕你犯傻。你就是不回来,还不停打我。宫殿沉沉没,你哭成了泪人。”记忆大门打开,熟悉的场景铺张开来。鸟儿望着远方,一脸甜蜜,轻声道:“其实,我心里很快活。”
那夜,那雨,那情,历历在目,刻骨铭心。进了高速公路,我深踏油门,时速很快超过120公里,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只能保持这个速度。
我感叹道:“车是好车,可惜无用武之地。一是路况太差,二是到处限速。要是在德国就好了,可以尽情奔驰。”
鸟儿道:“在这片伟大的土地上,英雄无用武的地方多了去了,何必大惊小怪的。人才是用来浪费的,税收是用来挥霍的,人民是用来忽悠的。鬼,我们都是工具,并无本质的区别,唯有高低贵贱之分。”
“看透了,为何不去澳大利亚?”我道。
鸟儿目光凝滞,喃喃说道:“去是要去的,只是现在不是时候。我还有许多事未能了解,了解之后我就启程。至于你是去是留,自己选择吧!我不强求。”
我无言以对,汽车在超车道上飞速而行,转向灯不停地闪烁,不断鸣笛超车。离开平原进入丘陵,车道变窄,路面拥挤。大型载重汽车成堆出现,缓慢的就像一只只蜗牛。安全起见,我不再与鸟儿交谈专心驾驶。半小时,我们到达了YX市。下了匝道,审视熟悉的城市,恍如隔世。我想月奴和谢雨,她们肯定万分着急,四处寻找我的踪迹。然而,我答应鸟儿关机陪她三天,说到做到,唯能令二女干着急了。靠边停车,我在路边的小超市卖了一包烟,心情郁郁,宛若抽的不是烟,而是苦难。鸟儿听歌喝饮料,音响震耳欲聋,让人难于忍受。香车美女,观众成群。她冷冷望着我道:“回去换我驾驶,你歇着吧!”
调换座位,重回高速公路。鸟儿踩下了油门,嗡的一声,强大的推力将我钉在了座背,汽车好似发疯的野兽,嚎叫着冲向前方。路码表的指针不断蹿高,一百二十,一百三十,一百五十,一百六十……。我想叫鸟儿慢下来,却无法开口。鸟儿目不转睛地盯着公路,娴熟地换挡变换车道,我心道倘若稍有不慎,立马车毁人亡,死无葬身之地。于是,我忍不住提醒,慢点行不行?
鸟儿道:“陪我去死,你不愿意?“
“愿意。”我直接吐血,闭嘴不言。
“真的,”鸟儿确认,又淡漠地道,“死的时候,你会想着某些人,那还不如别死。“
话音未落,发动机兀地尖声嘶叫,车速很快接近两百。我抓住扶手,在肚中骂道:“臭丫头,不把我玩死不罢休。罢了罢了,死就死,谁怕谁?”
越过山坡,前方突然出现了两辆并列而行的重型载重汽车。我浑身哆嗦,默默祈祷,神哪!救救我吧。这回死定了。鸟儿表情淡然,向右轻打方向,车冲入辅路擦着大车飘飞而去,掀起的气浪声势浩大,砸得路边的花草东倒西歪。死而复生,我浑身冷汗森森,挪动僵硬的身体,指着不远处的水库道:“鸟儿,你只需猛踩油门,冲出栏杆,我们连车带人沉入水中,很快身形俱灭,共赴天国。”
鸟儿减速,似嗔似怨地道:“你还没娶我,我怎会遂了你的心愿?放心,我暂时不会让你死的。以后,估计没准。”
我打着哈欠,腹诽道,这日子没法过来。鸟儿却道:“晕了,就躺下打盹,你这身子大不如从前,女人害的吧!哈哈哈。”她笑得很是凄厉,恶鬼似地飚车。
我索性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清脆的金属声涌入耳膜,仿佛置身于巨大的工厂里,人成了流水线上的螺丝钉。到了收费站,车辆排成长龙,缓缓移动。鸟儿哼唱着《我用所用的爱报答你》,嘴里叼着烟。清新的空气灌入车内,心清爽了不少。鸟儿将口里的烟放入我的嘴里,问道:“梦见了谁?”
“你,”我道。
“是么,你这该死的猪。”鸟儿啐啐念叨。
我喷口烟道:“我是猪,你岂不成了老母猪,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鸟儿道:“女人生了孩子,就是老母猪,我也不例外。”
我道:“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的宝贝。”
“甜言蜜语,其心可诛,”鸟儿冷冷地道,收费员是个年轻的小伙子,鸟儿递给他计费卡,他呆呆地看着鸟儿忘了刷卡。鸟儿笑着提醒,他慌忙刷卡,语音提示过路费三十元钱。鸟儿递给他一百,笑语盈盈地道:“小弟弟不用找了,剩下的钱留着买冰激凌给女朋友吃,拜拜。”
小伙子欲要还钱,车已飞出收费站。鸟儿啐道:“没出息的东西,见了美女就失魂落魄。男人,就是这般不堪。”
这明显指桑骂槐,我默默接招,淡淡地道:“你常说男人好色实乃天性作祟。”
鸟儿道:“是啊!但别他娘的太贱。”
我不想跟她夹缠不清,问道:“接下来去哪儿?“
“回家,睡觉。”鸟儿恨道,“好好利用这三天,狠狠折磨你这混蛋。”
我道,“无聊。”
鸟儿道:“和别人在一起就不无聊了,对不?”
我冷冷地道:“冷嘲热讽,百般刁难,有意思么。”
“有意思,至少我很爽。”
我冷哼一声闭嘴,鸟儿眸子雪白,不再多言,彼此缄默着回到了月亮山。鸟儿缠着我背她上楼,我哪敢拒绝。她在我背上扭动身体,搞得我左右摇摆难于平衡,鸟儿道:“你是我的坐骑,必须听话,不然我用鞭子狠抽你。”
我奋力上楼,放下鸟儿便仰躺在床上喘气。鸟儿咯咯娇笑,骂道:“真不中用。”
我大怒之极,按住鸟儿动作粗鲁,心生掐死她的想法。鸟人脸色赤红,妙目直勾勾凝视着我,叫道:“再粗鲁些才好。”
我骂道:“下贱。”
鸟儿道:“我在贱,也没那两个狐狸精下贱。”
我怔住了,她醋劲儿忒大了。鸟儿扇了我一耳光,大骂道:“混蛋,继续,愣着干吗?”
互相折磨,我们成了敌人,而非爱人,直至精疲力竭,大睡过去。醒来,沐浴更衣,下楼用餐。叶大伟和廖云坐在客厅品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在一旁摆弄飞机模型,他应该就是叶俊伟,鸟儿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一见鸟儿便放下手中的模型,扑上来抱住鸟儿,喊道:“姐姐,我好想你。”
鸟儿难得温柔地扶弄叶俊伟的小脑袋,笑道:“小伟,你长大了。要听爸爸妈妈的话,不然我打你屁股。
“我当然听话。”叶俊伟眼珠骨碌碌的转,说道,“姐姐,你是我的偶像,会隐形,爸爸怎么找也找不到你,气得吹胡子干瞪眼。”
“是吗!”鸟儿笑道,“想学,我教你。”
叶俊伟的小鸡啄米是地点头,一脸期待地道:“好啊好啊!可我怕妈妈修理我。”
鸟儿嘴凑在叶俊伟的耳边低语,叶俊伟眉飞色舞,小拳头攥得紧紧的。叶大伟道:“鸟儿,你别乱教他。”
鸟儿道:“不会的,放心。”
叶大伟望着廖云耸耸肩头,廖云爱惜似的望着叶俊伟,目光一片温柔。鸟儿与廖云的关系不见得多好,但两人对叶俊伟的感情却是真诚的。叶俊伟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仔细打量,然后问鸟儿道:“姐姐,这大叔是谁?”
鸟儿扑哧笑了,我满头黑线,自己很像大叔吗?鸟儿道:“他是你姐夫。”
我问叶俊伟:“你今年几岁了。”
“我不告诉你。”叶俊伟冷哼一声,脖子伸的老长,突然恍然大悟似地道,“我明白了,原来我姐是被你给拐走的,你这个坏蛋。”
他们哈哈大笑,我尴尬无比。鸟儿一把抱住叶俊伟,笑得花枝招展,说道:“弟弟,你说到姐姐心坎上去了,我真是被这位大叔给拐走的。他,他还欺负我。”
“什么?”叶俊伟看我的眼神充满了仇恨,杀气腾腾地道,“姐姐,我跟你报仇雪恨。”说完,扑来打我。
“小伟住手。”廖云吆喝,叶俊伟站着不敢动,小脸涨得通红。廖云道:“傻孩子,姐姐跟你开玩笑,你还当真了。”
鸟儿对我挤眉弄眼,可怜兮兮的对廖云道:“妈,他真欺负我了。”
“喔,”廖云望着了我,叶大伟的目光也停留在我身上。我满怀怨恨的望着鸟儿,暗道,“这可是你逼我的。”我捋开了衬衫,露出伤痕累累的肩头,古铜色的肌肤上全是鸟儿留下的创伤,触目惊心,异常峥嵘。
廖云毫无瑕疵的玉脸骤然通红,叶大伟面露惊悸,鸟儿气得直跺脚。我对叶俊伟道:“小伟,我没欺负你姐姐。她反而天天欺负我,这些伤口都是她留下的。”
“哇!”叶俊伟道:“好壮观耶!”我欲哭无泪,他接着没心没肝地道:“姐姐,你好厉害。”我听了直接吐血。
鸟儿对我扬起拳头,冷冷地道:“任鬼,算你恨,我和你没玩。”我整理好衣服,无所谓地偷笑,反正都一样。叶大伟和廖云相视而笑,一脸同情地望着我,却不打算相救。尼玛,这不做人实在太差了。鸟儿更是得意,秒目眯成一线,深处可爱的舌头舔舔嘴唇,一副吃人的模样。我顷刻石化,等待鸟儿疾风暴雨般的报复爸!
叶俊伟亦是同情地望着我,搔搔小脑袋,对我道:“叔叔,你好可怜,我原谅你了。你们这些大人真叫人不省心,整天爱来爱去的,多无聊啊!还不如偷菜,多快乐。”
鸟儿和廖云笑了,叶大伟摇摇头,无奈地道:“网络真是太强悍了,现在的孩子接受的信息量是当年我们的几千万倍。这是时代的标志,谁也无法阻止?我常想与其被动接受,不如主动面对,教小伟正确了解网络的功能。做人做事,顺应时代而生,逆时代而毁灭。我们做企业,不仅要有敏锐的嗅觉,更需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我点头称是,叶俊伟央求鸟儿带他去偷菜,鸟儿答应了。廖云也说要去,三个人上了楼,客厅只剩下我和叶大伟。与他独处,我一时半会儿无法适应。他叫我坐,我便坐下。叶大伟斟茶给我,茶汤色似碧玉,清透明亮,香气扑鼻。我轻轻喝一口,香气沁人心肺,回甘淡雅绵长,忍不住赞道:“极品的竹叶青。”
叶大伟望着我道:“你很懂茶。”
“不是太懂,只是喝过这茶罢了,”我老实地回答。
叶大伟眯眼道:“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过分拘束。咱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坦坦荡荡做人,光明正大为商,这是我为人做事的宗旨。话虽如此,但你也知道生存环境的恶劣,想坦坦荡荡做人做事实在艰难。为了企业的发展,有时候必须昧着良心,向固有的潜规则妥协低头。但是,人要秉承自己的本心断不可沦为他人的工具。”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对叶大伟的话深以为然。叶大伟笑而不语,品茶后道:“对于茶道,你有何看法。”
他是在考我,我便道:“茶本无道,心有道,茶亦有道。品茶不在茶的好坏之分,而在人的心境。心若静,茶有味;心如乱,茶无味。”
“很好很好,”叶大伟微微颌首,赞道,“年轻人能有此眼界实属不易。你记住,对于一个人来说,眼界为首要因素,能力为次。眼界高了,能力自然提升。若眼界低了,能力在高也是枉然。丫头眼力不错,没带个歪瓜裂枣回来。”
我诚惶诚恐,羞惭地道:“伯父,您过誉了。与您相比,我还嫩了许多。”
叶大伟道:“百炼成钢,你总会长大的。”
我脸上**辣的,望着叶大伟道:“伯父,鸟儿带我参观了您的书房,叫人叹为观止,自叹弗如。特别是那套梁启超所著的《李鸿章传》,应该是1901年初版,稀世珍宝。
面对我的恭维,叶大伟责备道:“小子,你拐骗我女儿,生米做成熟饭,称呼也该改了吧!”
我别扭地叫道:“爸爸,你的学问见识,高不可测。”
叶大伟微微而笑,说道:“你别一味奉承与我。书,精神粮食,多读终会有所感悟,但离高深莫测还差十万八千里。”
我很是羞愧,叶大伟继而道:“你的眼光不错,这本《李鸿章传》确实1901年的初版。说来机缘凑巧,有次我去日本旅游,在拍卖公司看见便买了回来。一则是不想此书流亡海外,二则因为李鸿章是我的偶像。李鸿章,一个被后世所歪曲的历史伟人,晚清若没有他与曾国藩的支撑,或许提起半个世纪便覆灭了。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变革时代,曾国藩是中国古代文人士大夫的最后代表,他秉承儒家“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台下”的人生信仰,成为古代中国文人最后的绝唱。长江后浪推前浪,身为学生的李鸿章却远胜于他。李鸿章不仅继承了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相怀天下的操守,且身具放眼看世界的睿智与胸襟。十八世纪的中国,垂垂老矣,步入膏肓。生死存亡之际,李鸿章力挽狂澜,开启了中国的现代化进程。他与恭亲王开展洋务运动,令古老的中国从昏睡中醒来。然而,可悲的是封建集权专治根深蒂固,李鸿章虽终其一生,以身许国,鞠躬尽瘁,最后却落得给千古骂名的下场,悲凉啊!梁启超评价得好,吾敬李鸿章之才,吾惜李鸿章之识,吾悲李鸿章之遇。以我的理解,真正的文人士大夫绝非躲在书斋中感怀伤物,自恋命运的不公,他们知其不可为而为之,以家国天下为己任,解民于倒悬,开创伟大时代之人。学识,品格,能力诸般因素结合,方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当然,在中国的历史上,这样的人并非凤毛麟角,每个时代都有这样的孤独者,以个人之力成就一段传奇。要做这样的人很难,正因为难,才值得我们去追寻其脚步。倘若人人皆有这样的认识,面对社会的不公,大家采用合理的途径去陈诉,去抗争,去改变,这个国家才能真正的复兴起来。可惜的是这样的人太少,没品的人实在太多。”
“现代化以来,历经内战,异族入侵,革命洗礼,中国文人的脊梁早已断了。传统崩坏,信仰沦丧,残酷的生存环境令知识份子彻底丧失了尊严,卑躬屈膝,奴颜媚笑,沦陷为制度的工具。而一个国家,失去这样一群清醒的叛逆者,何谈早日进入现代化。”我深感此理,连连点头,鼓足勇气说出了自己的简洁。
叶大伟喟然而叹,愣愣失神。少顷,他点燃一支烟,说道:“国家多灾多难,**远大于天灾,幸而你我生活的时代政治清廉,制度完备,虽有欠缺,亦可容忍。一朝觉悟,三十年进取,换来了今日的繁荣昌盛的世道,不易啊!如今,我们身处十字路口,希望这次不要重蹈覆辙,决策者作出正确的选择,否则又将陷入历史的漩涡,乱得一塌糊涂。”
我问道:“爸,你爱国吗?”
叶大伟奇怪看着我,笑道:“废话,谁不爱自己的祖国。听你的口气,难道你不爱国。”
“又爱又恨。”我真诚地道。
叶大伟若有所思,默想道:“愿闻一说。”
“爱,因为我生于斯长于斯;不爱,是因为它千年一统,难于寸进。始皇神降,开天辟地,创封建制度,中华名族旋即强势崛起。然三千年墨守成规,未曾一进。反观西方,文艺复习运动始起,开启思想领域变革的时代潮流,以科学精神奠定了人类发展的方向,进而催生了工业革命,人类迅速进入工业时代。反观我们,固步自封,仍以老大帝国自居,直至今日亦是如此。须知任何文明,不历经阵痛似的变革,总会被历史所抛弃。我们的变革,仅限于改朝换代,思想领域不曾改变,这叫人如何爱得起来。”
叶大伟甚是欣慰地望着我,少顷告诫道:“孩子,你所言一针见血,但这个领域的问题并非你我所能解决的。记住,实业兴邦,少说妄语。”
我失望之极,又不敢表现出来,一时间找不到话题,房间寂静的让人难熬。总不能这样枯坐下去,我没事找事地道:“爸爸,股市最近疯长,突破五千五百点大关仅是时间问题,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叶大伟听了明显来了兴致,问道:“什么不好的预感?”
“上证指数从年初的两千多点,飞涨到现在的五千多点,且还在高歌猛进,但我觉得以全国的实业能力,根本无法支撑股市的繁荣。就在几天前,国内一家有名的私募基金宣布退出中国股市,发报告指出资本市场已失去投资价值,坚决退出之。我非常认同他的观点,你看老百姓疯了似地进入资本市场,人人好似专家一般,开口闭口遑论股市,让我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俗话说得好,别人疯狂的时候冷静,别人冷静的时候疯狂。故而,我选择了平仓。喧嚣过后,往往是哀鸿遍野。”
面对我的长篇大论,叶大伟不置可否,陷入沉思。一杯茶的功夫,他对我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我们的资本市场是全球最不靠谱的市场之一,一个纯粹的融资平台罢了。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旗下两家分公司得于上市,再也毋须为资金缺少而发愁,公司规模日渐壮大,资本市场居功至伟。但对于个人投资者而言,你的话那就是黄吕大钟,振聋发聩。受你启迪,我打算把你提出的问题抛给公司高管商榷,拿出应对的方案,毕竟资金安全,乃是企业生存下去的生命线,马虎不得。孩子,我正缺一个得力的助手,要不你来帮我?”
吹牛吹高了,把自己绕了进入,帮叶大伟做事毫无自由可言,做人有何乐趣可言,得找个合理的借口推脱过去,否则后患无穷。我故作谦逊地道:“爸,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现在暂时无法脱身。我的事业在孤岛区,我想在那边发展比较好。历练几年,再过来也不迟。”
说完,我不无担心地看着叶大伟。他并未生气,风轻云淡地道:“人不在社会这个大染缸里历练,难成大器。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记住一条,无论你在何处发展,我都是你坚强的后盾。鸟儿可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焉能坐视不管,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我早深切感受到了,并如履薄冰,如走钢丝,痛苦之极。
“践行承诺,我看着。”叶大伟笑笑,喝茶。
此时门铃响了,我便主动去开门。外面站着三男一女,着装统一,面带微笑。他们看见我稍微一愣,之后肆无忌惮地大量起来,随后无所谓的耸耸笑笑。我请他们进门,付俊站在门口。我请他进来,他微笑着摇手拒绝。站岗放哨,职责所在,我也不强求。
回到客厅,叶大伟向四人介绍了我,继而介绍四人。高个精瘦的为泛海控股集团的首席执行官李维,微微发胖的为泛海集团旗下子公司天南矿业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张耀,儒雅帅气的为泛海集团旗下子公司泛海建设的首席执行官王一凡,美丽性感的为泛海集团上市公司泛海控股投资公司的首席执行官蒋涵。我和他们一一握手问好,随后大家围坐聊天。三个男人的年龄都在四十岁左右,充满了成熟男人的魅力,唯一的女性蒋涵的岁数最为年轻,仅有二十七八岁左右。她的眼睛特别明亮,语调婉转清脆,好不迷人。在交谈中得知,三个男人都是跟随叶大伟打天下的公司元老,蒋涵则是后来者,全权负责公司的资本运作。鸟儿曾跟我谈起过这个女人,她本来是香港一家投资公司的高管,被叶大伟重金聘请过来负责上市公司的运营。初次见面,我充当倾听者的角色,听他们向叶大伟汇报公司的业务。十多分钟,鸟儿和廖云从楼上下来。于是乎,鸟儿自然成了主角,跟他们谈论起最近几年的生活。从他们的语气中流落出关切之色,这可以理解,他们毕竟是看着鸟儿长大的长辈。在他们的心中,鸟儿早已成了他们的亲人。交谈热烈而持久,鸟儿讲到精彩处,爽朗的笑声不时想起。我和蒋涵被晾在了一旁,成为可有可无的听众。我们的目光偶尔交汇,她报之矜持的一笑,我也报之礼节性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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