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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七十五章 虚无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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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两旁的风景一如既往的呆滞,清风习习,心渐渐宁静了。到了无忧地产,我懒得见罗大明,直接打通小黄的手机。

    小黄柔柔地道:“任总,有事吗?”

    “暂时没事,待会儿或许有事。”小黄懵了,缄默不语。我恶作剧似的道,“我有点想你。”

    喔了一声,小黄快断气了。我暗自好笑,亦能想象出她满脸通红,羞愧气急的傻样。耐心等待,依旧是无声无息,办公室的说话声清晰可闻。我被打败了,问道:“小黄,你还活着吗?”

    “活着呢!”小黄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出意外了呢?。”我忍俊不禁,坏坏地笑,小黄又断气了。这个傻妞,真叫人哭笑不得。我道,“干吗?”

    小黄的语调凌乱,战战兢兢地道:“当然……当然是上班。”

    我道:“下来见我,我在路边等你。”

    小黄为难地道:“还没下班的,待会要开会。要不,你等等。”她小心翼翼地询问,既想拒绝,又怕得罪我,内心很是纠结。

    我不容置疑地道:“不行,我现在就要想见到你,赶紧下来。你又不是无忧地产的人,早点下班有何不可。”

    小黄六神无主地道:“但是……我的事还没做完,要不……。”

    我打断她的话,直接命令道:“我等你三分钟,之后后不见你的人,我就打电话给罗大明,说你乃是我的小蜜。我俩闹矛盾了,你不肯下来见我,只好麻烦他老人家送你下来。嘿嘿,到时候……”

    话未说完,小黄急道:“别说了,求你千万别说,我马上下来。”

    啪的一声,电话重重挂断,小黄生气了,后果估计很严重。我不以为意,悠然而坐,饶有兴趣的计时。两分三十秒,小黄高挑的身影出现在无忧地产的大门口,火急火燎地跑来,好比一团飞翔的流云,胸前丰满的山峰波澜起伏,蔚为壮观。驾驶室边,小黄脸若赤血,大口喘息,突然弓腰而蹲。我下车查看,她不停拍打胸口,面色苍白,显得极其痛苦。我有点后悔,弯腰问道:“你怎么了?不行就去医院。”

    小黄摇手,呼吸沉重,捶胸道:“去没……没事,你有没有……打电话给罗总。”

    我满头黑线,她累成这般模样,就怕我打电话给罗大明。我蹲下轻轻拍打她的背,小黄又问一遍。我笑道:“我本就不打算打他的电话。”

    “你……你……你耍我。”小黄哆嗦,咬牙切齿地道:“我……恨死你了。”

    “你恨我。”我笑道,“那可是好事,说明你心里有我。”

    小黄骂道:“无赖。”

    我得意地笑,小黄面色煞白,扭头不理我。我从车内拿出瓶依云矿泉水,拧开递给她。我道:“骂人很伤神,你先养神,然后接着骂。”

    小黄柳眉倒竖,夺过矿泉水咕咚咕咚猛喝,重重还给我。我咕咚喝光剩下的水,她起身啐道:“真恶心。”

    我道:“不恶心,滋味香甜。”

    小黄无限哀怨地道:“我没招你惹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她声音很大,路人好奇瞩目,侧耳倾听,惟恐天下不乱。

    我低语道:“上车,撞见熟人你真完了。”

    小黄没好气地道:“要走你自己走,我,我回家去。”说完,转身欲走。我一把抓住她的手,她挣扎反抗,我小声说道,“听话,别动。否则我就喊你是我老婆,离家出走,夜不归宿,想翻天了不成?你知道我声音大,罗大明听见估计会下来看热闹。”

    小黄倒吸一口冷气,面色由白转青,阴晴变幻,犀利的目光好像要杀死我。她快疯了,眼角溢出水泽,贝齿咬着红唇道:“你……你……混蛋。”

    “你什么你,上车后你尽管骂,我绝不生气。乖乖听话,我知道你最要面子了,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我连篇带拐,小黄转身上车,悄悄抹下眼角。她哭了,我有些内疚,对路人吼道:“看什么看?娘的的,爱热闹回家打自个老婆去。“

    路人见我嚣张跋扈,落荒而逃。登车,赫然见小黄靠在玻璃上无声垂泪,梨花带雨,凄婉哀怨,叫人好不心碎。我凌乱了,急忙解释。她不理不睬,一味哭泣。我束手无策,心想待在这里不是个事,附近熟人很多,被他们瞅见小黄坐在我车里流泪满面,那就是假戏真做,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当机立断。启动引擎急速离去。

    小黄哭成了泪人,我使尽浑身解数终归失败,这丫头果真没有情趣,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她的泪好似汹涌澎湃的大海,差点淹死我。我望着天边的云朵怅然失神,不知不觉来到了郊外。哭声渐渐停歇,小黄从皮包里抽出的纸巾擦拭面颊,忧伤地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道:“不知道。”

    小黄哀求道:“你行行好,送我回家吧!”

    我无语了,感慨万千:“你哭得这样伤心,我于心何忍!对不起,小黄。”

    “你莫名其妙跑来欺辱我,还要我对你笑吗?那跟贱人有何区别。”小黄奋然道。

    “姑奶奶,是我欺辱了你,行了吧!你要怎么处罚我都行,求求你别哭了。唉,人长得美,为何长了个榆木脑袋。”我很是懊恼地道。

    小黄颤声道:“你,你又奚落我。我是长了个榆木脑袋,碍你什么事了。”

    她得理不饶人,我真有点生气了,冷冷地道:“我控制不住自己,非要跑来惹你生气。我犯贱,我爱犯贱,行了吧!”

    小黄冷冷觎我一眼,扭头望着窗外的风景默然良久。汽车沿着山势徐徐上升,苍翠茂密的树木遍布眼球,空气新鲜甘甜,山风凉爽和煦。各色野花竞相开放,构成一副波澜壮阔的画卷。又行一程,目力所及之处是一个巨大的水库,波光粼粼,犹如巨大的天然翡翠。靠边停车,任由清风抚摸肌肤,几个老者孤寂垂钓。天高地广,车少人稀,唯有簌簌的松涛之声不紧不慢灌入耳膜。小黄神情凄切,双眼红肿,茫然无措地望着眼前的美景。我掏烟而吸,白色的烟雾瞬间被山风撕碎,化于无形。

    “云水岸,晓天残月,道不尽几分落寞。”小黄怔了怔,眸子里的寒意慢慢松动。我感叹道:“小黄,我或许会离开公司了。本想与你作别,头脑发热就成了这般观景。放肆一回吧!以后恐怕没机会了。”

    小黄肩头微微松动,保持呆滞木讷的状态,亦如雕塑。我自顾自地道:“人生如梦,眨眼间我们已然老去,当年你初来公司应聘的时候,还是一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你紧张慌乱,一不小心打翻了我的水杯,忙乱中用衣袖擦拭办公桌,不停鞠躬道歉,我便被你纯朴的本性深深吸引。面试的时候,多数应聘者皆夸夸其谈,炫耀自己的能力。唯有你不自吹自擂,回答朴实平淡。若看外表,你就是一个笨拙木讷的人,难堪大用。可惜,他们忘记了,严谨乃是财务工作的重中之重,其他的能力反而是次要的。你就是一块未经打磨的璞玉,只需稍微雕琢,必定会光彩熠熠。故而,我力排众议,把你留了下来。事实证明,我当初的判断很正确,你没让我失望。”

    我的话平淡之极,却在小黄的内心惊起了惊涛骇浪。不过,这话出自本意,她也听出来了。“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小妹妹看待,你成长的越快,我就越觉得欣慰。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离开公司,想见你也难了。”

    口干舌燥,我不停咳嗽。小黄星眸迷离,恨意全无,柔声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我道:“口干而已。”

    “口干?”小黄四处寻找,忧心忡忡地道,“水呢?刚才还在呀!”

    “被我扔。”我笑道,“怎么?不恨我了,肯说话了。”

    小黄倔强地道:“我又不是为你而哭,我哭自己罢了。”

    这丫头脸皮薄,死活不承认。我故作不解地道:“哭自己,你有难言之隐,能告诉我吗?”

    “就不告诉你。”小黄俏脸低垂,问道,“好好的,为何要离开公司。”

    我自嘲地道:“人为何会痛,是因为你无法左右自己的命运。今天,我特意来跟你告别,谁曾想你大哭特哭,我直接无语了。”

    小黄埋怨道:“跟你多年,我不了解你吗?你啊!有时候就是个疯子,其言其行让人匪夷所思,瞠目结舌。”

    “你妹的,我在你心里就这德行。算啰!你说我是什么,我便是什么?乌龟王八也好,神经疯子也罢,流氓混蛋也罢,总比一无是处的好。”我自甘堕落地道,小黄嫣然而笑,颇为得意地望着我,目光里竟有不舍之意。

    “你走了,我如何是好?”她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娇羞不已。

    我道:“你的能力无可挑剔。”

    小黄红唇咬着贝齿,低吟道:“但我想你留下来。”

    “我也想留下来,可惜天不遂人愿。”我悲苦地道,“今天心情郁闷,不想纠缠此事。那天心情好了,再与你细细详说。我离开之后,孟轲会接手我的工作。放心,不管我在与不在,你在公司的地位无人取代。并且,公司打算升你的职。”

    小黄不傻,说道:“谢谢,我记得你的好。”

    “打住,我记得你从未请我吃过饭,这也叫记得我的好吗?”我调侃道。

    小黄急了,嘟囔道:“你我身份不同,贵贱不同,我想请,又怕你看不上眼,所以……,”

    我恨铁不成钢地道:“傻瓜,人生而平等,并无贵贱之分。只要你请,我焉能等闲视之。”

    小黄玉手揉着衣角,羞涩地道:“我请还不行吗?离开公司之后,你有何打算。”

    我认真地道:“做个懒汉,吃你一辈子。”

    “乱说,”小黄啐道:“你有鸟儿,找我干吗?”

    我无比可怜地道:“鸟儿无暇照顾我,我只会另找靠山。而你,是最好人选。鸟儿大方,不会记恨你。我倒担心你家那位太爷,保不准会把我扫地出门,那便不好玩了。”

    “好好问你话,你却颠三倒四地瞎扯,好不讨厌。”小黄生气的样子很美,柳眉倒竖,面红耳赤,仿佛有无尽冤屈无处述说。

    我收起笑容,正正经经地道:“我被人逼上梁山,走投无路,只得远遁官场。心力交瘁,却无人可以言说,便来找你这傻妞倾诉,你说倒霉不倒霉?”

    小黄道:“我傻,我是木头不会说话。你身边有那么多善解人意的美女,大可找她们倾诉,找我作甚?”

    我摇头晃脑地道:“美女无义,木头有情,这荣耀非你莫属。”

    小黄气苦地道:“你也这样挖苦我。”说罢,泫然欲绝,泪光闪闪。糟了,又惹恼了她,这不是没事找抽吗?果不其然,小黄说翻脸就翻脸,骂道,“骗子,你跟我男友有何区别,就会看不起人。”

    “对不起,我真没那意思。”我一把握住她细腻的手,赔罪道:“你可是我心目中的智慧女神,我崇拜的偶像。”小黄遽然而惊,电闪似地缩回了手,啐道:“我没鸟儿美,你别打我的注意。”

    我甜甜嘴唇,贼笑道:“我没打你的注意,只想勾引你。美女,你接受吗?”

    “你,你……。”这简直是裸奔,小黄小嘴成了圆圈,坐立不安,手紧握门把手。我稍有动作,她立即逃走。我许久之后,发觉我无动于衷地欣赏风景,手轻轻放心,问道:“据我了解,你极其痛恨官员,现今却选择自己最为痛恨的职业,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好笑,真的很好笑。生命,仅只是天大的笑话。”小黄回味着我的话,若有所悟地点头。我神经兮兮地道,“生命中,有些事情是你了解的,但你无法知道;有些事情你知道,但你并不了解;有些事情,既不是你了解的,又不是你能过知道。因此,毋须困扰。”

    小黄念叨几遍,浅浅而笑道:“很拗口,很有哲理。”

    我看看时间,小黄道:“你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时间待定。”我道,“不过,暂时不会走。以后,我不再是你的上司,你直呼我的大名,听着亲切点。我还是那句话,遇有事给我电话,随传随到。记住,你欠我一场球和一顿饭。”

    小黄点头,云淡清风地道:“我记性向来很好。”

    “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家。”

    小黄突兀望我,目光闪过难于割舍的情愫,却是惊魂一缕,倏忽而逝。沿路返回,心淡淡忧伤。小黄凝目苍翠,一脸迷醉,不知道想什么?月奴打来,让我别回熙竹园,她在市委等我。摘掉耳机,发觉小黄目光灼灼,盯着我一动不动。我问她怎么了?她摇头缄默。到了小区,下车时她欲语还休,最终没说出口,叹息而去。

    市委大院位于在玉江路的尽头,一幢三十三层的新建大楼,外观简约之极,直梗梗地矗立在城市的中心,和周遭鳞次栉比的大厦相比略显寒蝉。宏伟的门楣上悬挂着庄严的国徽,准确表明这幢建筑物的不同之处,YX市政治经济的中心。到了门口,我的车被武警战士拦来,询问登记后方才放行。内部空旷辽阔,亭台楼阁,奇花异草,俨如公园。月奴一袭白色长裙,伫立在绿荫深处向我招手,端庄优雅,风姿卓越。下车之后,我笑道:“政府大院,三步一岗,十步一哨,好似监狱。”

    月奴眉头微皱,啐道:“监狱有这么好,恕我孤陋寡闻,没见识过。”

    我耸肩道:“当我没说过。”

    月奴娇憨一笑,说道:“走吧!去我家。”

    “你家,”我稍显惊异,问道,“你爸妈都在。”

    “怎么?没胆子去。”月奴笑道。

    “笑话,有何不敢。”我昂首阔步向前。月奴追了上来,笑意嫣然。我伸手欲揽她的纤腰,被一巴掌打开。她低声喝道:“莫闹,别人会说闲话。我可是有夫之妇,你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调戏良家妇女,活腻歪了。”

    “正有此意,”我干笑道,“我一见你便心猿意马,难以自制。”

    月奴骂道:“我身败名裂,你也在劫难逃。”

    “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地痞无赖,讨厌死了。”为了拜托我的纠缠,她步履明显加快。进入电梯,我躲过摄像头的监控,魔手在丰臀揩油。

    月奴瞪着我,气急败坏地道:“再胡闹,我真不理你了。”

    “我是隐形人,你看不见我。”月奴直接无语,远远离开我。我也不敢过分放肆,狗模狗样站着。电梯停在十楼,转过幽深的甬道,在一间没有号牌的单元房前停步。月奴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香味扑面而来。深入内部,发现房子极大,大约三百多平方米的面积,装修和家具简练普通。厨房烟气氤氲,金属的撞击声清晰可闻。一个赋磁性的声音飘来:“月奴,人来了没有?”

    月奴答道:“来了。”

    “你招呼好人家,饭菜马上就好。”

    “知道。”月奴对我蚊语道:“待会,你规矩点,别乱说话。”

    “放心!我可不敢在丈母娘面前造次。”我忐忑地道。

    李秀娥道:“月奴摆好碗筷,准备吃饭。”月奴进了厨房,我也想表现表现,尾随而入。月奴端出碗筷,我依次摆放,进入厨房,见月奴与一个中年女人说话,正从紫砂锅里舀汤。女人驻颜有术,浑身散发着华贵的气息,正是月奴的老娘李秀娥。她细细打量我,我压制内心的不安,甜甜喊道:“伯母,打扰了。”

    李秀娥嫣然一笑,说道:“没关系,常来常往,我才欢喜。”

    我端起已好的菜肴,小心翼翼端去餐桌。返回,月奴正要端砂锅,被我抢了。李秀娥提醒道:“烫,用纱布垫着。”

    我道:“不用,我皮厚肉糙,没事。”

    出门,一阵儿香风飘来,月奴耳语道:“真乖!好好表现。”我得意地笑,继续表现。

    菜齐,主次而坐。李秀娥翩然而至,围腰褪去,风情显露。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减缓了她衰老的速度,头发乌黑油亮,肌肤晶润。身段苗条不显臃肿,可窥年轻时的风流。她主动为我盛汤,我受宠若惊,起身接过连连感谢。

    李秀娥道:“老头子有应酬无法回来,今日就我们三人,家常便饭,不成敬意。”

    我道:“伯母,您太客气了。”

    李秀娥道:“任鬼,就当自己的家,勿要拘束。”她竟知我的姓名,肯定是月奴告诉她的。母女碗里空空如也,我欲给她们舀汤。

    月奴啐道:“多管闲事,这汤我们早就喝腻了。快点喝,少废话。”

    “我喝,我喝。”我喝了一口,烫得龇牙咧嘴。

    李秀娥噗哧笑了,责怪道:“丫头,改改你的脾气。动不动骂人,这可不好。”

    月奴坏笑,露出小女孩的娇憨,却满不在乎地道:“谁叫他多嘴呢?”

    “你啊!李秀娥对我一笑,说道:“她被我从小宠坏了,你跟她相处多担待着点。汤很尝尝我的手艺,冷了便不好喝了。

    我点头答应,端起汤又喝,入口甘润鲜甜。月奴嘀咕道:“都是他在欺负,我哪会欺负他。“李秀娥对月奴使眼色,月奴冷哼一声。我恭维李秀娥道:伯母,这汤鲜美甘甜,令人回味无穷,你的厨艺真厉害。”

    李秀娥道:“好喝便多喝。月奴,坐着干吗?”

    月奴道:“他有手,想喝自己舀。”

    我拿勺舀汤,李秀娥长叹道:“哎!你这丫头,不让人省心。”我便自己动手,月奴笑道:“猪,这锅汤恐怕不够你一个人喝。”

    李秀娥当即责备月奴,让她注意分寸。我浑身通透,热汗津津,好不舒服。李秀娥热情招呼,我逐一尝遍满桌的美味佳肴,不停吹捧她的厨艺。李秀娥笑意盈盈,非常开心。她道:“以后常来,甭客气。外面的饭菜口感是好,材料却是不成,吃多了不好。我附和她,谈论食品安全的糟糕现状。说着说着,话题慢慢落在了我的家庭,我也不藏着掖着,据实回答,毫不隐瞒。一顿饭下来,如坐针毡,暗道事情越来越复杂,这根本不是做客,而是审查未来的女婿。局面超出掌控,我深陷泥沼中进退两难,悔之晚矣。一时的冲动,从此堕入爱的榖中,再无回旋的余地。

    饭后,我前去洗碗,却被李秀娥婉言谢绝,她麻利地收拾碗筷,月奴打下手,我则无所事事。收拾完毕,我们在客厅谈天说地,时间变得异常缓慢。接近两点的时候,我起身告辞,李秀娥让月奴送我。出门我深深吸气,紧张的神经松懈,头像灌了铅块昏昏沉沉的。月奴斜眼看我,不置一词。窗外艳阳高照,天高云淡,让人有种天荒地老般的茫然。一路上遇到了不少人,他们好奇打量着我和月奴,低头匆匆奔向办公大楼。

    到了无人之处,月奴眉头紧蹙,愁容满面,我低语道:“怎么了?”

    月奴道:“鬼,你特恨我,是吧?”

    我奇怪地道:“你这样想。”

    “鬼,我向你保证过不会破坏你和鸟儿的关系,只做那露水夫妻。伤心的是,我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般地步。这样下去,我不知如何收场。我真的好害怕,也很痛苦,就拿今天来说,我妈非要逼我叫你过来吃饭。她的心思我明白,见见你这个人儿。也好心中有数。有时候,我真搞不懂他们的心思,当年处心积虑地拆散了我的婚姻,现在这般关心我,我有种云里雾里的失落。我甚至想,他们难道想通过拉拢的手段,暗中拆散我们。”

    月奴的话让我横生波澜,隐隐担忧,转念一想却又觉得月奴过于敏感。天下没有不爱自己骨肉的父母,当年之所以发生那样的事,也许是因为月奴的父母过于宠爱月奴,硬将自己的人生经验强加在月奴的身上,结果事与愿违。他们选择的道路根本不是月奴需要的,隔阂越来越深,结局就是人心离散,家不成家。此一时彼一时,今月奴父母从上次失败中汲取了教训,再也不敢把自己的理想强施在她的身上。他们老了,就想有个归宿,只好听之任之,由着月奴的性子胡来。这事我深有体会,当年吸毒被捕,父母盛怒之下将我扫地出门,并断绝关系。但是,时间乃是疗伤的圣药,在它无尽的广度之前,任何事皆被消解。现在,老妈整天催我结婚,其心思与月奴的父母同出一辙。苍穹之下,唯有父母的爱无私无求,这便是所谓的血浓于水。年轻的时候,狂躁癫狂的我散失心智,无法体会这种亲情,经过人生磨砺方然醒悟。深陷迷惘的月奴亦如当年的我,如不是身处在这流言漫天的市委大院,我早搂住她轻言细语地安慰之。为了避嫌,硬生生忍住了冲动,笑道:“傻瓜,切莫胡思乱想,庸人自扰。我以人格担保,这次是真的,你的双亲希望你好。”

    月奴道:“我无法确定。”

    “月奴,你多心了,过去的事早已成为历史。我们的父母都老去了,他们只希望我们好好生活。老人,都是如此。我在,你不必为此而烦恼!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信誓旦旦地道。

    月奴悠悠叹道:“我知道你的本事,就是放心不下。”

    我动情地道:“你是天底下最善良的女人,有时我真想娶你为妻,相伴到老。可惜……。”喟然长叹,我眺望着天边的云,心里纠葛不堪。

    月奴道:“别说了,我不会让你陷入无情无义的境地。”

    “明天的事谁又能知道呢?走一步算看一步了。月奴,今天下午我要召开中层干部会议,宣布孟轲的任命。”

    “知道啦!”月奴淡淡地道,“孟轲为了这事,纠缠了我半天。”

    “怎么?她不愿意。”我道。

    月奴笑道:“她什么德行还不知道,嘴上抱怨,心里美着呢!失去爱的女人,唯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变成婊子,要么变成工作狂。

    我饶有兴味地道:“孟轲选那一条。”

    “废话,”月奴道,“当然是第二条。”

    我如有所悟地道:“也是,她本就是个工作狂,女汉子中的战斗机。人人心中都有地狱,关键是自个如何超度。老婆,我走了。”

    月奴有所不舍,却无表示。我坐在车里静静等待,任那树叶落在掌心。此刻,无声胜有声。许久,月奴顾盼流转地道:“路上开车小心。”

    我点点头,说道:“下午参加同学聚会,今晚恐怕没时间陪你了。”

    月奴笑了,啐道:“我又不是小姑娘,岂会黏着你不放。去吧!毋须挂念。

    汽车缓缓而行,月奴微笑挥手,慢慢消失在绿荫深处。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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