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自两汉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所,地貌秀奇,山道峥嵘,坊间更有妖兽仙山之闻,后代有诗曰道:“八月秋高客蜀中,刀笔修成夜未央,追花逐燕春去也,魂牵故园半生忙,药囊做枕梦桃李,家书久断扰常刚,鑫临来舞正三更,狂歌一曲竟雄强,一别烟雨寒江夜,车过巴州秋夜长,五鼓鸡声催客道,命促瘦马吊朋亡,是非总随暮云翻,谷雨晨钟过寺墙。”可见其中。
耀阳天辉之下,重峦叠嶂之后,却洒出来一道甘霖,泉水清冽,一布衣老者盘于溪泮,支起一架长竿,仿佛百载顽石,风吹叶响,他却岿然不动。
猛然,老者双目一亮,喜上眉梢,将杆头挑起来,一尾红鲤龙跃而起,那红鲤摆头弄尾,极是喜人。老者伸手将鱼扣在手里,却见杆头竟没有鱼线,那鲤鱼左右扭动却又挣脱不开,怪异之极。
那老者心神爽朗,放声歌曰:“一槁一橹一孤舟,一个鱼翁一钓钩,一拍一呼又一笑,一尾红鲤一壶酒。”说罢他忽然眉头一皱,连连摇头,自言道:“不通不通,狗屁不通。”
原来老者身旁,只放着一尊鱼篓,半壶酒也没有,老者愈想愈急,抓耳挠腮,连连道:“没有酒,待要如何?”
忽然身后传来清朗的笑声道:“你这老头,又作这种不通歪诗。”
老者回首,见是一大一小二人,冷哼一声:“兔崽子,你来我处,连壶好酒也不给我带,我这诗自然就歪了!”
这一大一小正是沈清流父子,只见沈清流满脸笑意道:“糟老头,你这诗偏偏就需这个酒字么?”
老者被戳到痛处,呲牙咧嘴道:“兔崽子,有能耐你给我周正末后一联!”
沈清流仍是笑道:“这与我又有什么好处!”
老者白眉竖挑,冷哼道:“你这小子,又来这招,我教你的散清袖和流云步,在这乱世之中已可保命,老子可没什么能教你啦。”
沈清流嘿嘿笑道:“好啦好啦,你年纪不小却又吝啬,怪不得吟不出好诗来。”
老者闻言大怒,几乎要跳将起来,沈清流连忙摆手道:“老头,你听好我这句。”
老者神色一弛,满目愤怒竟然又化作一脸期待,着实好笑,只听沈清流接言道:“一人独占一江秋。如何?”
老者闻言大喜,喃喃道:“一人独占一江秋,妙极妙极,果然好诗。”
老者欢喜半晌,忽然瞥见沈清流身后的沈归雁,顿时又喜笑颜开:“雁儿也来啦,正巧,老头我这几日技痒,咱爷孙俩杀几局。”
沈归雁还未开口,那沈清流抢道:“雁儿棋艺不佳,前几日对弈已经输过一阵,我看还是算了吧!”
老者怪眼乱翻,道:“老子武功虽不敢说是天下第一,但若论棋道,放眼九州更不做二人想,雁儿的棋是老子教的,棋力已世间少有,你这兔崽子,竟学会调侃老子了!”
沈归雁连忙道:“师公,爹爹可没有骗你。”
老者目光一聚,看向沈清流道:“赢雁儿的这人是谁?”
沈归雁正视老者,一字一顿道:“‘无失计!’”
老者蔑然笑道:“谷家老二么,哼,要说这武功自然是稀松平常,也就那点心眼子还算看得过去,可要说这棋艺,雁儿认真下来,也未必对不过他。雁儿,你将棋局给我背一遍。
沈归雁依言背诵,老者闭目凝听,猛然,他怒目圆睁,冷道:“雁儿,你这是故意输给他的。”
沈清流连忙道:“老头息怒,雁儿也是迫不得已。”
老者冷哼道:“迫不得已?老子这一生,只有两件事做的还算过得去,一个是茶道,一个便是这棋道,雁儿对弈,是我亲自传授,竟然下不过一个‘内外侯官’谷老二,实在是笑掉大牙......”说到这,他猛然一停,自言道:“传闻这谷氏兄弟在隋亡之时,投靠李唐,被李世民编入不良人,难不成......”
沈清流忽然双膝跪地,俯首道:“老头,请千万要救一救雁儿。”
老者闻言,知道自己所料不差,叹道:“雁儿身世败露,你却不该来找我。”
沈清流闻言一振,又听老者道:“雁儿对弈之时锋芒太露,谷老二又太精明,微微佐证,便能想到老子头上。此刻,他们也该赶来了。”
沈清流跪在地上,心头大震,他父子二人逃出生天,慌不择路,唯一想到的就是这老者,谷地笙步步先机,这点道道自然想得明白。
他正暗自后悔,忽然身后林中发出傑傑笑声,寒意破天,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冷道:“不如本座也给那诗补上一联,叫做‘一老一少一人头’怎样?”
老者闻言,连连摇头:“狗屁狗屁,春秋大屁。”
众人回头,却见林中缓缓步来一人,一身黑色长衫,面如白卷,双目泛出精光,此人上下打量沈归雁一番,淡淡道:“本座一介武夫,诗词对唱之道原也肤浅,倒是让公良疏前辈笑话了。”
老者皱眉,面如清水,道:“素问不良人精于刺杀算计,隐匿身形,如今一见,名不虚传。”
黑衣人拱手道:“本座不良帅,见过公良前辈。”
公良疏一愣道:“竟是不良帅亲驾,看来不良人这次势在必得啦!”
不良帅点头道:“正是此意!”
公良疏平生极为自负,武道博通,也当真没有几个对手,他听不良帅言中已有不敬之意,心中暗自恼怒,又道:“我这徒孙,虽说是前朝遗子,却未有翻天只能,何必苦逼?”
不良帅冷哼一声,并未答话,却听沈归雁揪了揪父亲衣角,道:“爹爹,这便是要杀我的大恶人么?”
沈清流满是慈爱,轻抚儿子头心道:“雁儿不要惊慌,为父就是拼了老命不要,也定护你周全。”
不良帅闻言,冷冷笑道:“我听说‘清秀流云’已得乃师真传,很好很好。”
沈清流一呆,不知道不良帅言中很好是何意思,忽然耳畔疾风陡起,原来是公良疏突起发难,动若白狐,闪似脱兔,几番腾挪,五指遥遥抓向不良帅咽喉。
不良帅反应也是极快,挥手拆招,笑道:“公良前辈,也端的没有大家风范啦!”他虽言手却不停,双臂乱翻,迅捷无比。
顷刻之间,双方已换数招,公良疏愈战愈惊,他势在速斗,是以每招都不留余力,快攻之下,却都被不良帅一一化解,不由心急,朗道:“兔崽子,你还不带我徒孙速走,不良帅既来,那‘天地君亲师’恐怕也不远了。”
不良帅嘿嘿一笑,也不接话,他手法极是怪异,公良疏乱斗之下,竟不落下风。
沈清流闻言心头一凛,猛地心生异样,苦笑道:“你这糟老头,简直就是乌鸦嘴。”
林中疾闪出五人身形,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无失计”与“乾坤动”也在其中,这五人正是“天地君亲师”,他五人知道公良疏耳力通玄,不敢靠的太近,远远瞅见二人缠斗,这才赶了过来。
谷地笙踏前一步,拱手道:“沈大侠,禹州一别,心中挂念,今日一见,聊以心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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