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院是文院,浩然府是浩然府,虽同修文道,又岂是等同。
————古州文院
“云想宗?”苏宸一愣,看向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在下苏无名,见过兄台。不知兄台找我何事?”
这少年脸色苍白,透着病态的晕红,稍稍咳嗽几声,而后道:“兄台此行若是去文武院报名参加考核的话,我劝兄台还是别去的好,这文武院内最重家世背景,其内山头林立,派系分明,并不好混啊。不若加入我云想宗,我宗宗主乃是青府修士,在古州也颇有名声,你看,意下如何?”
苏宸闻此哭笑不得,不禁摇头道:“恕我孤陋寡闻,云想宗之名确实未曾听过,我并无加入贵宗之意,告辞。”
说罢转头便走,毫不留恋。
杨萧直直地望着他的背影,不禁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气得直跺脚道:“可恶,我云想宗纵是小门小派,那也是和那些有紫府修士坐镇的大宗相比,你一个未拜入宗门的小子,居然就这样拒绝本小姐。真是岂有此理!不让你出一番丑,我杨潇的名字倒着写。”
原来这娇弱少年竟是女扮男装,真是奇也怪哉。
而此际,苏宸边走边四处打听,得知离文武院考核时间还有一个时辰,便上了一座酒楼,找了个靠窗的雅座,坐了下来。
叫壶好茶,上些精致小菜,夏风拂面,看楼下来客过往,倒也悠然自得。
“小二,来壶茶。”此时,一声熟悉的叫唤响起。
正在欣赏风景的苏宸听到这声音先是眉头一拧,斜着眼瞥过去,果然,又是那个云想宗的杨萧。
只见他不时地咳嗽一声,坐在苏宸斜对角的左侧桌子旁,见苏宸望过来,还朝后者笑了笑。
什么意思,黏上我了?苏宸心中疑惑,想着且看看再说,有了计较,当下便不再理会他,继续欣赏窗外景色,不时地品一口香茗。
“这小子,居然装作不认识我!”杨潇做出一副笑脸却送给了背影,暗恼不已,心中更是坚定了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颜色瞧瞧的念头。
而此时,楼上雅座的客人落座的越来越多,也渐渐喧闹起来。
其中就有从各方闻讯而来的少年,有些服装华美,贵气非常,也有衣着朴素,行头简陋的,还有许多年纪稍大些的修士,但大都是一个面貌,虽不甚老,却满是沧桑。
半晌,只听“哐当”一声,靠东角的桌子旁凳子翻倒,微晃着站起一个醉醺醺的修士,他颤悠悠地拿着一只碗,碗里酒水已洒了好些,对着一旁的中年修士说道:“二哥,你说我们散修怎么那么命苦,辛苦不知多少年才过了破浊,洗脉,凝气三境,又花大半身家买了开府灵丹,本以为今后能走上一条康庄大道。结果却是要功法没功法,要师傅没师傅,灵丹妙药,宝物神珍更是想也别想。我们二人全凭自己摸索,到如今也不过开府二重,这还修什么仙,成什么道。依我看,不如趁早回家,老老实实当个凡人算了,也好过四处游荡,看人脸色。”
那中年修士沉默不语,蓦地闷了一碗酒,长叹道:“哎,三弟,能府开玄关,成为修士,数量之于凡人已然十中无一,知足吧。这世间修士多为我等散修,而后小宗小派次之,诸天宗门又次之,仙朝嫡属修士最少。然而修士资源却十中有九掌握在后两者手中,那仅剩的一却被前两者争斗的你死我活。那些大宗修士,高阀弟子个个眼高于界,又岂能理解我们的苦楚。”
此话一出,引起在座不少倾听二人谈话的客人的共鸣,显然落座的修士中有不少是无门无派之身。
“破浊,洗脉,凝气?”苏宸在一旁却听得有些愕然。开府之前不是只需调整体内灵脉平稳就行了么?什么时候还分三境了。
莫非?
他想起当年在大日炼府心经上看到的几句话:体清守一元,污浊消府间,脉通虚流过,此身洗周天,一口紫阳气,长驻于玄关。
莫非?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开府前三境?
苏宸古怪的看了看他们,这三境,自己似乎只用了几天吧?值得多年苦修么。
苏宸这么想自然是想当然了。且不论大日炼府是何等级别的功法,单是苏宸自小服用的各种食材丹药,就都是常人所根本无法想象的。
虽然人人知道十五岁开府是最佳时间,但世间能做到的本来就是少数。哪怕是长生宗招进来的少年,那些三四气资质的弟子,若无背景在身,也要半年至一年的时间,过了三境,才能被赐下开府灵丹。而五气及以上的,直接进入内门的天才弟子,则会有长老亲自施法洗涤全身,不过此过程也需月半功夫。至于苏宸,一来积累雄厚,二来道音灌体,开府通畅,自然无有疑问。
且不提这,却说这坐着的人中有连连称是的,自然也有不屑于此的。
位于中间桌子处的一位世家公子打扮的少年手中折扇一振展开,轻轻扇着,而后起身环顾四周众人,嘲笑着说道:“真是可笑,你等散修乃半路出家,祖上几代只怕都是凡人,资质自然也不会是上乘,要不然早被宗门要走了。既然你们什么条件也没有,想要在修士之道上有所成就本来就是痴心妄想,到如今才悔悟过来已是迟钝,居然还好意思怨天尤人,不觉得过分么。”
“混账,难道散修就不是修士?就合该给世家宗门欺负?”,“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这仙道也是所有修士的仙道,凭什么那些人高高在上,享用着最多的资源,却要我们拼死拼活?”,“世道不公,难不成还不让我们抱怨了?”
那世家公子的一番嘲讽好似刺激到了散修敏感而脆弱的自尊,瞬间在人群中炸开了锅,一时间群情激奋,纷纷拍桌而起,指着前者破口大骂。
那世家公子似也没想到众人反应如此剧烈,初时都有些懵了,手中折扇停止扇动,目瞪口呆地望着一干散修,不知该说些什么。直到一旁同伴使劲地拽了他两把,才反应过来。这一反应后,他登时有些恼羞成怒,怒哼一声,折扇一收,神情倨傲地指着四周之人说道:“怎的,本公子话就放这了,有能耐的就进文院或者来吴府找本公子,看你们都三四十年纪,想来是想考入武院寻求开府功法。你们一面抱怨不公,一面却又舔着脸去求取,不害臊么。”
此言一出,楼上瞬间寂静一片,吴府公子,可不是他们这些没有背景的散修能惹的起的。这古河州郡有四大世家,何,曲,向,吴,放眼整个古州,也是方家之下最顶尖的世家,族内据说都有青府级别的太上长老坐镇,在州城附近就算称不上权势滔天,也是威名赫赫。
那还不是被你们逼的,一帮散修只得腹诽。
不过,散修不敢言语,可不代表其他人也不敢吱声。
苏宸正在细细品味世家公子和散修的对话,判定孰是孰非时,“啪——!”的一声站起一人,他抬头细看,居然是那个云想宗杨萧。
这少年不复先前那弱不禁风的病痨子模样,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他指着那吴家公子说道:“若这些散修大哥有你这等家世,若你身处这些大哥的位置,你又待如何。尔等世家子弟整日只知道横行霸道,全不顾别人疾苦,也好意思教训别人!”
“哼,你又是谁?敢来管闲事?”吴家公子此时已然坐下,见有人出头,只冷冷瞥了他一眼,而后道。
“我?”杨萧挺了挺娇小的身子,似要努力让自己此刻变得高大起来。
“我乃云想宗,杨萧!”他骄傲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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