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第一声鸡鸣后,处于寒冬的朔州,依旧是笼罩在一片漆黑中,蜷缩在柴堆上那寒冷地破棉絮里的小孩,有些发抖,身子在睡梦中团的越发紧。
随后隔壁卧房内女人裹着棉衣起了床,柴房的破门被她一脚踹地哐当直响,惊得睡梦中小孩立刻醒了过来。
女人指着她不耐的呼喝起来:“贱丫头,鸡叫了,别给我偷懒睡觉,赶紧起来!把外面的柴火砍了,水缸里没水了,给我赶紧添满了!不然别想老娘给你吃的!”
小孩有些迷蒙混沌的眸子瞬间清明,黑亮澄澈的眼里又是一层漠然,哆嗦着起了身。
女人朝黑暗中那瘦弱的小黑影狠狠瞪了一眼,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被窝,继续躲避这清晨的寒气。
小孩走出柴门,浑身因为寒冷有些发抖,她抬头看着隐在东方的启明星,小小的眉眼间流露出与这个年纪不符的神色,随后拿起对她而言还有些沉重的柴刀,将那些冷硬的柴火,一根根砍断,整齐堆在屋外。
在清晨微光在东方泛起时,她呵着气努力恢搓冻得红肿,复又提着小桶从井中打水,费劲地拎到厨房内的水缸里。
她那瘦小的身子,根本不比水桶高多少,因此格外吃力,当太阳完全升起,那女人和孩子都起来时,水缸也仅仅装了一小半。
女人起来看了看水缸,怒目圆睁,双眉倒竖,伸手死劲拧了几下小孩的胳膊:“让你又偷懒,我把你养了这般大,又给你寻了这么好的人家,你个贱丫头,不多给我干点活,你对的起我么?”
正在打骂间,男人赶过来说:“陈员外家的夫人来了,说是……”
他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冷漠不语的小孩,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说是来看看,生的怎么样,是不是机灵。”
苏流觞听地分明,此时又有些好奇,于是赶紧走了过去,苏晏连忙护着她挤了进去。
却见一个高壮男人仍在踢打躺在地上那个瘦弱的小影子,旁边人犹犹豫豫不敢出手,那孩子都已经快没声了,苏晏顿时怒从心起。
苏流觞最见不得有人有人欺负小孩,顿时清喝道:“住手!”
苏晏踏步过去,直接一脚撞上了男人踢出的脚上,运了内劲的他直接将男人弹出去跌了个跟头。
“一个大男人,当街毒打一个小孩,你当真是好意思!”
苏流觞忙凑过去,将蜷在一起的小孩扶起来,看着那有些青紫的脸,顿时愣住了:“怎么是你?他为何打你!”
那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苏流觞,顿时慌张的不行,拔腿就撞开人群跑。
听到熟悉童音的小孩心里一喜,赶紧吃力摊开紧握的手心,将那块血红的玉递到苏流觞面前,弱声道:“他……”
苏流觞顿时反应过来,心里怒火中烧,稚嫩的嗓音中透着一股威严:“苏晏,把人抓回来!”
苏晏听了顿时越过人群,一个破空就落在那男人面前,直将人绞住,扔了过来。
苏流觞小脸一片冷怒,走过去狠狠踩了男人几脚:“你个混蛋,谁许你打她的,还偷我的玉!”
因为太使劲,脚有些疼,她皱着眉,喝道:“苏晏,你替我踢他!”
苏晏有些好笑,却还是沉了眼一脚踹在男人腿上,周边人清晰听地一声“咔嚓”,男人惨嚎一声,抱着腿连连求饶。
苏流觞看着有些站不住的小孩,忙扶住她,急声道:“苏晏,把他交给官府。还有带她看大夫,我们回去。”
苏晏点了点头,给了身边两个男人一些银子:“劳烦将人送官,就说是当街寻衅挑事,偷了苏府小主子的传家玉佩。”
几人一听真是苏府的,忙应了将人拖过去了。
苏晏走过去,准备抱小孩。小孩身子打着颤,有些瑟缩,躲了一下,紧紧拽着苏流觞的衣袖。
苏流觞忙哄她:“别怕,他不是坏人,你受伤了,让他抱你,我带你去瞧大夫,你乖些。”
苏晏看她那小小的模样,也就比这小孩高一个头,这说出来的话就同夫人哄她一般,差点笑了出来,却是及时憋住了。
不过小孩显然很信任她,也听话的紧,乖乖任苏晏抱了起来。
小孩被苏晏抱着,神色有些萎靡,显然被打地不轻,却是撑着眼睛,扭过头一直看着走在身边的苏流觞,眼里溢满水雾,却是敛着欢喜。
而苏流觞以为她疼得紧,一副小大人模样,不断安抚哄她。
大街上,一大两小的三人,竟是形成一幅难以言喻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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