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四非古城墙空荡荡的,只有一些流浪汉和做不正经营生的男女在夜色的保护下游荡着。城墙和护城河之间是宽阔的临江路,此时更是人烟稀少,而两个人影却沿着道路飞快地奔跑着。
这正是刚刚逃出险境的空青和铁赤,还有铁赤背上的铁佩兰。他们从“地狱垃圾场”逃出来后,一刻也不敢停留,忍着身体的疲惫和疼痛,沿着城墙往北疾驰。
空青之前感觉到的刺痛感正是来源于陆天阳,他只知道陆天阳遭遇了危险,却无法料到是被谁威胁和下手的。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先把铁佩兰安置并想办法疗伤,再来考虑陆天阳的事情了。
“青哥,前面就是了。”铁赤小声地说着。
前面还是一片望不到头的城墙,哪儿有住人居所的影子?
“铁赤,你确定?”空青反问一句。
铁赤点了点头,跑到城墙边上,指了指脚下的一块井盖。
“我和家姐回到城里后,就想着找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寻了半天,终于让我们找到这儿了。”铁赤放下铁佩兰,搬开井盖,很快偌大的身躯就没入了洞内。
空青把铁佩兰慢慢往井下送去,铁赤轻手轻脚接过姐姐,此时铁佩兰虽然出血被止住了,但是刀口很深,对身体依然是很大的负担,昏迷不醒。
三人下井后,空青才发现井下别有洞天,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阴暗肮脏,这里已经被姐弟俩打整得干干净净,一切和正常人家里无疑,只是空间小了许多,只有一内一外两个小房间,还有一些简单的生活用具。
“你们这地方,不赖。”空青很难得赞扬别人。
铁赤忙着安置姐姐,回头冲空青笑着说:“哪儿有,这地方我们找到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好像是有人故意用下水道口来隐藏这个房间似的,不过我们到的时候,这里废弃了很久了,还是家姐勤快,给收拾得能住人。”
“外面是下水道口子,里面是一个地下室?这设计有点意思,”空青一边想着一边打量着这里。“说不定是市政部门修的避难所呢?四非这地方有些古怪的东西也不稀罕了。”
空青没有纠结这个奇怪的下水道地下室,他身上还有很重的内伤,找了个地方坐下,凝神屏气,几番吐纳后,淤血慢慢从口鼻排出,空青这才感觉轻松一些,不过剩下的伤势必须要吃药静养,再怎么也得个把星期才能痊愈。
铁赤的伤势要稍好一点,都是一些皮外伤,本来就体格强壮,再擦擦药已无大碍。
“那光头好生厉害,能赤手空拳把行军兵匣里的铁家伙都打飞,他是钢打的吗?”铁赤向空青说着。
“我也没见过那人,不过金氏集团最不缺的就是钱,有钱能使鬼推磨,养了几个能人也是很简单的。麻烦的是那个丁劫。”空青回答道。
“丁劫?能拿出文包丁的肯定就是肉行的人,可是大家都是同门,怎么他下得了杀手?”
空青长叹道:“300年了,什么变不了呢。还是看看你姐姐吧。”
此时铁佩兰伏在床上,脸色苍白,呼吸极弱,身后的刀伤虽不长,但刀口很深,差几公分就能劈上骨头了。
“青哥,刚才我就觉得奇怪,我们的药粉是专门为外伤所配,止血效果几乎是一沾即止,但是家姐伤口上都倒了半瓶药粉了,怎么感觉止不住血?”铁赤急得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你是铁器行的人,应该知道文包丁是个什么东西吧?”空青回答说。
“当然,文包丁是第三代祖师爷应肉行要求,要打造一把专门用于切割的利器。要求不沾铁器味儿,同时能保持食材的鲜嫩,祖师爷寻了多年,在北部极地找到了一块陨铁,天然散发出极寒气息,经久不衰,便带回来以血喂兵,反复炼制,最后才打造出这把切割时被割之物细胞保持活化的奇兵出来,可惜祖师爷打完这把刀就失血过多挂了,”铁赤似乎有点开窍了。“不过这和姐姐的伤口有什么关系?”
空青双手捂脸,他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有愚钝到这种地步的人,把答案都说出来了,自己却浑然不知。
“你刚才说这把刀可以作甚?”
铁赤抠抠脑袋:“就是可以让细胞保持活化啊,被文包丁切过的肉,细胞会一直很活跃,这样卖出去……哎呀,我这个脑子!”他赶紧跑到铁佩兰身边,仔细观察伤口。
“果然是传说中的奇兵,效果一点都不假。”铁赤发出啧啧之声。
“被文包丁切过的东西,只要是活物,伤口永远都没法愈合,伤口附近,不,是整个身体的各种细胞都非常活跃,完全停不下来,这股力量用在切肉上,可以保持肉质鲜嫩,但是用在人身上,最后只能是慢慢流光血液,坐着等死,什么都做不了。”
“妈的XX!”铁赤一拍桌子,怒骂一声。他虽然愚钝,但文包丁这种冷血兵刃居然是自家打造,而且用在了自己亲人身上,这种巨大的讽刺让他怒不可遏。
空青拍拍铁赤,让他不要动怒,毕竟现在动怒也治不好铁佩兰的伤势。
“铁姑娘这伤,也不是没办法,只不过……”空青欲言又止。
铁赤抓着空青,猛摇到问:“青哥,说,什么办法?什么办法?”
空青本来伤势不轻,加上铁赤大力一摇,整个人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晕过去,铁赤见状急忙把他扶到凳子上坐着。
“我说,有点儿礼貌好不?”空青连说话都觉得费力气。
铁赤呆坐在那儿,两眼无神,刚才空青一番话让他觉得姐姐可能是救不回来了。一根筋的人,想问题都是单线的,不是最好就是最坏,他们那里没有还好还行的字眼。
“如果能找到药行的人,铁姑娘的伤口就有得治了。”空青说。
铁赤猛地站起来,朝井口走去:“你给我说他们在哪儿,我去把他们抓回来!”
空青叹了口气,和铁家的人打交道真不容易,一不小心就会触到他们的兴奋点,以后还要和这对姐弟合作的话,这脾气要坏事的。
“问题就是,我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我只知道他们肯定在城里。”
铁赤愣了一下,然后又垂头丧气的坐在了地上,没过一会儿,竟然哭起来了,像个小孩子一样。
“姐姐救不了,我也不活了,姐姐最疼我了,我却什么也帮不上他。”
这一幕空青看在眼里,也觉得有点心酸,铁赤虽然脑袋不好用,但绝对是一个有情有义的汉子,难得自己遇到这样没心机的同门,帮他们就是帮自己。
“要给我点时间,我会尽快问到的,这期间,我会用法式暂时稳住你姐姐的伤势,应该能撑到药行的同门来。”
说完,空青走进铁佩兰的房间,手掌隔空放在她的伤口上。
“静忍。”
一股淡淡的蓝色起劲从空青手掌中缓缓散开,笼罩在铁佩兰的伤口上,伤口两侧开始慢慢的收拢,但是快要闭合时,伤口中间似乎有一股其他的力量组织伤口的合拢,僵持片刻后,两股力量势均力敌,伤口也稳定在微微裂开的的状态不动了。
“文包丁的力量真是可怕,我勉强遏制住了伤口的恶化。”空青擦了擦汗,刚才又耗费了他所剩不多的精力。
“能用这法子,你们这群神棍还是有两下子的。”
声音极为熟悉,空青和铁赤急忙转身,发现不大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丁劫白皙的皮肤,在昏暗的灯光下,和一头恶鬼没什么区别。
“找到你们可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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