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生活充满了以前另外一种可能性的话,那么在这场已经为期一年的旷日持久的情场大战中,谁先挑明和对林菲雪的态度,都有可能产生和现在完全不同的局面。
这就好比有人在转盘里撒下一大把钢珠,在转盘没有停下来之前,谁都不知道最后的赢家会是谁。
夏洋市的天气,似乎永远就像个不要脸的婊,子一样,说变脸就变脸,因此人们给它命名为天气婊。而远方厚厚的云层和逐渐增强的风力,却是丝毫没有给这些已经癫狂的学生降低一丝一毫的热情。
当众人换上各自的演出服时,钟应天终于知道为什么当初自己曾经一再追问范晓莉的时候,对方给出的回答始终是“时间到了你们自会知晓”。
不得不说,现在的钟应天有一种流鼻血的冲动,尽管他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
男生倒是没什么,一件卫衣而已。不过至于女生嘛......
其他女生反正钟应天也懒得看,只有林菲雪......和其他女生一样,她也换上了一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紧身牛仔短裤,露出的修长美腿被一层薄薄的黑色丝袜所覆盖,如牛奶般白皙的肤色在黑色丝袜的掩盖下若隐若现。这对于还是个纯情的小处男的钟应天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视觉冲击。
感受到钟应天那极具侵略性的目光的林菲雪,满脸羞红地躲到了傅小聪和董昕身后。不过,她心中却又是有一种淡淡的喜悦,因为这起码证明自己对钟应天的诱惑还是很大的!
“我靠!老子受不了了!”李晓锋已经捂着鼻子朝最近的厕所飞奔而去,而紧跟着的还有陈烩等人,估计显然是受不了这群女生穿黑丝的诱惑了。
只有两个人是例外---本着非礼勿视原则的钟应天和久经沙场的徐舜捷。
看着这群没出息的家伙,两个人相识苦笑了一下。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这种女生穿黑丝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徐舜捷开口调笑道,指的自然就是林菲雪。
钟应天不得不承认,只能点了点头。
“所以,我就更想把她弄到手。”徐舜捷淡淡地说道,有神的目光紧盯着钟应天的双眼。而意识到对方这句话中蕴藏着的语气的钟应天,自然不甘示弱,两个人就像王八对绿豆一样瞪着对方。
钟应天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那些话说出口。
“从这一刻起,你就注定会输。你心中所秉持着的原则不过是因为对方竟然没有答应你这个情场老手,甚至在某些时候把菲雪当做了一样很想得到的东西一样去看待。为的,只是你那可怜的自尊心和无聊的新鲜感以及**。”
山雨欲来风满楼,这句话似乎很适合各种场景的描写,包括现在篝火晚会前的这一刻。随着急剧下降的气温和逐渐变得刺骨起来的风力,篝火晚会也总算是开始了。
而作为压轴出场的节目,钟应天等人的表演也是堪称完美。撩人到无懈可击的**动作,各种高难度的耍酷,甚以及舞蹈到一半时李晓锋那段神一样的双截棍表演,给人一种迷之带感的爽快感。
表演结束后,看着从观众席上照射而来的各种晃眼的激光,钟应天若有所思。这些激光笔的射程和强度还真是可以啊!尤其是那道红色的激光......
红色的激光......真不错......
表演结束后,钟应天赶紧回到观众席上接着玩自己的手机。只是看着周围略显几分空荡的座位,他心中不由得多了几分狐疑。
“我靠,不会全流鼻血了吧?!”
正犹豫间,秦元兴气喘吁吁地朝钟应天一路飞奔而来。看到钟应天还在自顾自地玩手机,秦元兴气急败坏地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大声呵斥,“喂!你有么有良心啊!林菲雪出事了。”
林菲雪出事了。
“我去,就一个表演还能出什么事?”嘴上倔强着的钟应天,行动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撒开腿向大家最后集合的后台夺路狂奔。不知道为什么,钟应天总觉得心中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却又难以言表。
来到后台,终于见到了原本该回归座位的大家,连曹翼暗也在。钟应天皱了皱眉,上前走去,却被董昕伸手拦下。
“你知道你唯一的缺点在哪吗?”董昕愤愤然地问道。
“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钟应天看着董昕那奇怪的眼神,疑惑不解地问道。扫视一圈,他这才发现几乎所有女生都在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
嗯???什么情况???
范晓莉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很好奇,你怎么就会这么胆怯?因为自卑吗?林菲雪的男友标准,根本就没有你不符合的那一选项。你这又是在害怕什么呢?”
钟应天完全不知所云,也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女生会用一种惋惜,怜悯,同情的眼光看着自己。
范晓莉看着一脸错愕的钟应天,也没再多说什么责备的话,只是把手指指向某处,淡淡地说道,“自己看吧。”
顺着对方手指的方向看去,钟应天终于找到了那个让自己魂牵梦萦的熟悉身影。
只是,并不止一个。
由于自己本身体质就不好的关系,林菲雪根本就经不起天气婊的来袭。从下午最后几次排练开始,她就已经有了感冒的前兆。而在这种十几度的天气下,还要穿那种超短裤加黑丝,凉飕飕的冷风就像一个贪婪的吸血鬼一样啃食着林菲雪瑟瑟发抖的身体。
而现在的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结束了刚才的表演,现在已经撑不住快要倒下了。
徐舜捷和林菲雪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来。周围的草地在夜晚里散着浓郁的氧气和草香。周围连绵不断的蟋蟀和蝉鸣,把月色衬托得一片静谧。
徐舜捷脱下了他的外套,给林菲雪披上:“披一下吧,现在很冷。”
林菲雪倔强地摇了摇头:“不用。”
徐舜捷根本就没有听林菲雪的,伸过他长长的胳膊将他的校服披在了林菲雪的肩膀上。
林菲雪伸出手用尽力气推了一下,声音也提高了几分:“我说了不用。”
徐舜捷的手僵硬地停在林菲雪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也没说什么,还是把衣服给林菲雪披上了。而此时早就开始发高烧的林菲雪,再也没有力气去推开那件外套,只能委屈地任由那件校服留在了自己的肩上。
钟应天......你在哪啊......如果你真的有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在意我的话,为什么现在你没有出现呢?
林菲雪心中涌起了一阵淡淡的忧伤,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感。她甚至在想,如果现在钟应天在看着自己的话,是不是就会彻底让他失望?
那样的话,每天早上就不会再有那瓶雀巢咖啡,上课时不会再有钟应天突然扔过来的一个小纸条,不会再有人在自己心情沮丧的时候用各种千奇百怪的方法让自己对他生气然后发笑,手机里不会再有那几天就会达到上百条的短信,甚至连每天晚上的一句晚安,都将成为泡影。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知不觉过去了一年了,林菲雪也在钟应天那黏稠得像是岩浆般的爱意中,享受着钟应天给自己带来的一切。习惯了和他争吵到不死不休,习惯在语文课他睡着的时候踢他椅子,也习惯了在英语课上钟应天竖起身子帮她挡住了老师的视线并且帮她做题。
而此刻,早就察觉到了林菲雪的无力的徐舜捷,霸道地搂着林菲雪的肩膀,就像是在挑衅身处某处的钟应天一样。
林菲雪根本就没力气去推开徐舜捷。虽然她相信徐舜捷不会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但她的脑海里却一直重现着钟应天和叶文浩那次见面的场景。
当时,还不过是个误会而已,林菲雪就已经能够清晰地洞察到钟应天眼神中写满绝望的泪滴。如果自己被徐舜捷搂在怀里被钟应天看到,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会失去他?
当世界只剩下一片黑暗,是不是还有你陪伴?笑容渐渐,穿着旧白色衬衫,犹如,曾经,少年。
钟应天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心里已经麻木了。他不想面对,也不愿意面对。
难以置信,自从下决心追林菲雪以来,除了成绩方面经常被徐舜捷打压,其他任何方面他都是一路高歌猛进,被几乎整个班级的人所看好。而林菲雪对于徐舜捷,似乎也不过是局限于辅导学习这一方面而已。尽管有时候徐舜捷也会像自己一样让林菲雪气到发笑,但是根本就比不上他。
所谓伊人,在人之怀,钟应天却什么也没法做。整整一年,他甚至连林菲雪的手都没有牵一下。而现在,徐舜捷居然能把林菲雪搂在怀里。不管怎么说,这就是钟应天的败笔,这辈子第一次的失败。
“你是煞笔吗?!还不赶紧去把徐舜捷拉开!”曹翼暗看到眼前颓废的钟应天,怒声说道,“别让我看不起你,懦夫!你想被戴绿帽子的话,就别管!”
钟应天没有回话,只是凄惨地向曹翼暗笑了一笑。
如果说生活是一部电影,或是一部**迭起的电视剧,那么在这样的时刻,一定会会有非常伤感的背景音乐,缓缓从外面浮现出来。
那些伤感的钢琴曲,或是悲怆的大提琴琴音,把钟应天此刻的悲伤和难过,渲染放大,直到撑满一整个天地。
他想,这就是我的爱。
冷静地朝远处走去,渐渐离开了那片草地。
他张开嘴大哭,冷风像是水银一样,倒灌进温热的胸膛里,一瞬间攥紧心脏。
这,才是悲剧的最强音节---弥漫在整个空旷天地间的,低沉提琴的,巨大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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