虺和皋已经从当初惊得快摘掉下巴的状态中恢复得差不多了（如果它们还有下巴的话）。
它们设想过千种可能，在黄鸿锐并未成长到足以自保的程度时有可能遇到的麻烦问题：被吃掉的蝠人的复仇来自国度守护者的追捕它们老对头的传承者血脉反噬血藏爆发等等。
这一切发生的概率并不低下，它们料想着现在宿主黄鸿锐已经多少可以混迹在人群中，慢慢的适应这一切，也差不多能完成它们的意图。
但是它们几乎是忽略了最不值得一提的小事，半螭血和它们的改造，的确是让黄鸿锐强于常人，可消耗的能量也同样超于常人。
这还是改造的初级阶段。
“我也没法子啊，现在一天我至少得吃3公斤的牛羊肉，各种禽蛋奶制品蔬菜什么的。”黄鸿锐做了个摊手的动作，他看起来已经气得生“烟”了。
被打扰了安睡的虺从他的鼻孔里钻出来，使黄鸿锐看起来像个资深的烟鬼。
“本岛牛羊饲养本来就少，现在牛肉的市价大约在45元一斤吧，就算这个不算其他，1天至少就要270元上下，其他的就算少点，1天的消耗最低也要有350元啊。”黄鸿锐把手指吮吸了几次，舌尖轻轻的刮出了指甲缝隙里的残余肉脂，“我的月薪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税后3000，一个月仅休4天。也就是说。”
“见鬼，你最少每个月要获得8100元的收入，才能勉强维持住你现在这个身体。的正常运转。”虺很快得出了数字，这是个简单的算法，它看起来并不像外型那么。鲁莽。
“你现在的存款还够你维持几天？不能断，你如果不能快速成长，你以为只有我们就要陷入沉睡吗？烧起来的血脉会把你蒸干的！要么你会被‘隐脉’直接控制，成为没有神智只有本能的怪物！”皋双臂交叉在胸口，措辞严肃。
“大概15天？如果10天后薪水能正常发放的话。”黄鸿锐歪着头颅，认真的说到。他听到“蒸干”那个词语的时候，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下，口角滴落的涎水把衣裤给打湿了。
“不行那就去抢！你只要渡过这个阶段，能感应‘血藏’之源，汲取能量的方式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虺扬起了尾巴和尖爪，提出了直接的建议。
“这也是个方法，我观察过这个时代的人类，他们成长的比我和虺的时代的更加健康强壮。且‘营养丰富’。”皋的语调忽然变得冷酷，“而且数量极多，每几天少那么几个，也不会太容易引来注意。当你渡过现在的阶段后，就算这国度的守护者出现追剿，你隐藏和自保的能力也有了。”
黄鸿锐叹了口气，虺和皋的建议，他也想过了。他的内心的深处却有那么一个声音一直在遏制着他，有些坚持着不能改变的东西。
“我们能不能，先不提你们蛮荒的那一套规矩？”黄鸿锐试着说出自己的建议：“如果只是为了填饱肚子，我们改变下菜单你们看怎么样？”
和预计中差不多，虺和皋同时摇头，皋说：“那样不过是慢性自杀，延缓死亡的到来。”
“那么能不能把我身体的消耗降低？那样我也能吃得少一些了？”黄鸿锐挠了挠头发，没有头屑，坚硬粗糙。
“那样不光是我和皋，你也会因为‘血脉’的不定期被激发而抽空你的身体。说不定走着走着就会摔倒，然后也是死亡。”虺没再坚持自己开始的意见，开始了难得思考。
“你能不能和你的亲人或者朋友暂借一些，按你们的时间计算，大约一千个日夜交替过去，你就可以具备了初步与‘血藏’连通的条件了。”皋也曾经是人类，他想出了一个还说得过去的办法。
“三年多的时间啊，我估计是不行了。前面几个月或许还能糊弄过去，但是当欠款一直还不上，不光是再借困难，也会有人找上门问原因了。”黄鸿锐想了想，也没完全否决这个方法，“或许可以做紧急备选。”
“偷点东西总可以了吧？不过以你现在的技巧。可能一动手就会被发现，然后被关押。不光马上丢掉你现在的工作，还可能连续几天没法正常进食。”虺才提出一个建议，就自己将它否决掉了。
“至少你们还没提盗尸和掘墓。”黄鸿锐的声音变得有些细小了，将死和食人的恐惧开始在他内心里滋生，他的眼眸血光开始氤氲，无数阴魂的哀嚎从他颅骨里吹响，虺和皋都听到了。
皋迅捷无比的在空气中勾勒出三个不知名的符文，它身上的血色又减轻一分，符文闪耀出泛白的光色，悬浮了几秒，然后冲入了黄鸿锐的身体，驱散了刚刚凝结起的恶情“怖”。
黄鸿锐已不像最初那样懵懂了，他略带歉意的看了眼皋，还未说什么便被皋挥手止住：“无需道歉，如果你仍未有好的选择，我开始时的建议希望你能作为优先考虑的抉择。”皋的人形开始淡薄，最后一丝声音进入黄鸿锐耳中时，它也散去了身体，“当你变成怪物时，它就不会再有你现在的顾忌，你的亲人，将是它的第一‘食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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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鸿锐步行前往单位，这整条路上他渐渐熟悉了“本能”是怎样卓越的一种东西。他的意识不再控制他的身体，念头稍转，身体就知道怎么行进。
比步行稍微快捷的脚步，避开迎面而来的行人，闪掉无声靠近的电动车。经过人行道栽种的榕树底下，风轻摇过，熟透了的榕树果实雨点似的下落着，他的身体左侧右闪，从容避过。
就连脚底下已经稀烂成泥的果实，他鞋底也沾不到分毫。
他的听力变得灵敏，二十米直径内的汽车发动机声响小鸟的叽喳声行人的私语，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佛家说的禅定，“心性超脱”，恐怕就是差不多的状态吧。然则他的意识没有什么需要思考的东西，虺和皋也陷入了沉睡。
黄鸿锐越来越喜欢这个身体了，他开始想象着阶段提升后的各种可能，如果能等到那一天的话。
如果有人这时候仔细观察黄鸿锐的眼眸，就会发觉到他的眼珠子只有黑白二色，黑色的眸子极其缓慢的转动着，左眼呈顺时针方向，右眼逆时针。中间比针尖还要细小的一点漆黑小孔，吸吮着所有靠近它的光芒。
比公交车慢上15分余的速度，黄鸿锐已经赶到了单位。他部门的负责人王主任，一脸傲慢的迎面走来，老员工们都知道，如果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项的话，这个油光满面的寸头胖子又会在某个茶艺馆泡上大半天。然后在快下班的时候赶回，拖拉拖拉大家的正常下班进度。显示下自我权威后才消失。
黄鸿锐的意识正在思考未来的生存大计，给身体下的命令也是“到单位后再说”。于是很自然的，没有任何表情也没任何温度的面孔甚至转向头儿的功夫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问候或者强行挤出的笑容了。
王主任原本已经习惯了下属们的问候，哪怕是不诚心的，他都能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当作没看见似的走过。现在黄鸿锐就这么在他的面前径直走过，他心头火起，感觉权威受到了挑战。
“哎？小黄？给我站住！你怎么一下班就关机呢？你下班前来我办公室！”王主任气嘘嘘的从牙缝里挤出几句，碍于周围还有其它部门的同事，他不敢拿捏太重。
黄鸿锐并没有听见他的声音，潜意识把他划入了“无害的犬吠”类别。
看黄鸿锐丝毫没有回应，就要走入大厅电梯了，王主任这下挂不住了。他一下发狠，夹起公文包，缩了下已经凸出弹跳着的肚腩，踩着外八字的步伐冲向了黄鸿锐跟前。
“小黄？你怎么这么没礼貌没素质？我和你说话呢？你听没听清？你这状态还能好好工作吗？”王主任肥胖短小的五指抓住了黄鸿锐的右臂，用力的上下晃动起来，就这么几步的距离，他的脸上居然沁出了豆大的汗珠，说话之间黄褐色的牙齿上下磕碰，多年的老烟枪养成的臭口气喷了小半米。旁边有路过的小姑娘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厌恶，捂着嘴鼻上了楼梯，连多几秒的电梯都不再等待了。
这让王主任更加尴尬了，他觉得自己的尊严也因为这个工作没多久的小伙子给挫伤了。
“小黄。”王主任还没说完他的下半句话，黄鸿锐的身体已经转了过来，他第一眼就看清了那一对绝非人类的眸子，漆黑深邃，冰冷无比。
“本能”的控制交还于黄鸿锐的意识，但是身体并没有完全适应过来，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话语，电梯抵达的铃声已经响起了。
在王主任看来，那就是一个僵硬的嘲笑。但是他被黄鸿锐的笑容给震慑住了，任由他轻缓的步入了电梯。
黄鸿锐离开了近5分钟后，王主任他才从刚才的震慑之中恢复过来，旁边早走过了不少人，由于他的差劲人缘，竟没有一人过来关心他的。
“这王八崽子。我肯定要他好看！”王主任一身已被冷汗浸透了，他的情绪大起大落，从开始时的愤怒再到恐惧，再回到后悔夹杂的愤怒。在他无意识间，已经被一些很细微的，从黄鸿锐身躯里散溢出的“恶情”所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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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工位上，黄鸿锐丝毫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微笑的和杨晓梅打起了招呼，她今天扎着精神的单马尾，因为天气和工作的缘故，她的鬓角有点散乱，汗液津湿了那里，透着皮肤略略发红的颜色，反而给人一种健康的美感。
“诶？黄鸿锐你来了？早点接班吧，我正好能和朋友去逛逛街。”杨晓梅不管对谁都是那么热情，她的鼻头也是汗珠密布。
“嗯，好的。”黄鸿锐下意识的抽出了桌上的面巾纸，轻轻的擦掉了杨晓梅的汗水。这动作发生得太快，杨晓梅在瞬间就僵在了那儿。
而黄鸿锐仿佛没事儿人一样开始了工作，接着就是一句没心没肺，不着边际的话语：“今天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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