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青年对同伴使个眼色,问道:“二位,这几日太辛苦了,可有兴趣消遣一番?”
“但凭分坛主做主!”二贼笑逐颜开。
白衣青年回首道:“小子,山中匪患猖獗,大爷们为了尔等安居乐业,清剿匪类,保境安民,历经风寒十分辛苦,你该倾其所有犒劳大爷一番。”
“大雪封山,山民家无隔夜之粮,如何犒劳?”雷鹏警惕地问。
白衣青年抓起酒壶,将残酒一口吸尽,忽然一指姑娘,淫笑:“就用她!”
“分坛主英明,就用小妞!”二贼挤眉弄眼怪笑不已。
“混账!”雷鹏怒不可遏:“擅闯民宅,欺凌无辜,你们还有王法吗?”
“哈哈哈……”白衣青年狂笑:“小子,在这里,大爷便是王法!”
打个手势,二贼蓦然扑上,扭住了雷鹏双臂。
“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雷鹏奋力挣扎,奈何两双贼手坚愈金铁,难动分毫。
一贼挤眉弄眼,“嘻嘻”淫笑:“小哥儿,算你造化大,我家分坛主要认你做大舅哥呢。”
“畜生!禽兽!光天化日,竟敢欺压良善,你们会遭报应的!小妹,快跑!”
来不及了,白衣青年张开双臂扑向媚娘,有如老鹰扑小鸡。
媚娘惊叫不已,东躲西藏。
白衣青年施展身法,顷刻之间,便将媚娘拦腰抱住。媚娘连撕带咬,奋力挣扎,身单力薄,如何挣扎得开?
“将他带进来!”白衣青年点了媚娘哑穴软麻穴道,将她抱进了里屋。
二贼也将雷鹏拖进了里屋。
“嗤嗤嗤……”一阵裂帛声响,媚娘被剥成了白羊。
“禽兽!禽兽!你们家中也有姐妹,却在外边施暴于良家女子,上天会惩罚你们!将你们的姐妹变成人尽可夫的娼妓!将你们的老娘也变成娼妓!我发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天不报,我报……”雷鹏眼看着媚娘受辱,咆哮如雷,全然不知这会为他带来杀身之祸。
“啪啪啪……”响声震耳,一贼被骂得火起,左右开弓,接连打四记耳光,随手点了他的哑穴,恶狠狠道:“小王八蛋,按江湖规则,劫色不劫命,否则,单凭这几句话,大爷便可取你性命斩草除根!”
贼人不杀他的另一个原因是,二贼一搭手,便知他是个不会武功的村夫莽汉,这种人,对他们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否则,即使他只会几招三脚猫的武功,贼人也会毫不犹豫地取他性命。
雷鹏双眼充血,怒火熊熊,咬碎了钢牙,但却无力挣扎,紧紧闭上了眼睛。
另一贼踹他一脚,恶狠狠叫:“小畜生,不许闭眼,睁开!大爷要你亲眼看着你妹子变成娼妓,供大爷们取乐!”
惨不忍睹,雷鹏拒绝睁开眼睛。
贼人扒开他的眼睛,连点数出穴道,冷笑:“小王八蛋,大爷要你看,你就必须看!”
抓住他的头发,将他推到炕前,强迫他看。
雷鹏目眦尽裂,充血的双目之中,喷射出骇人的光焰,全身在剧烈地颤抖,强烈的仇恨,报复的渴望,如怒海狂涛,如熊熊烈焰,猛烈撞击着他的心扉。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他暗暗发誓,要用最残忍的手段,十倍百倍地加诸于这些丧心病狂的禽兽。
“哇……”一口鲜血喷口而出。他眼前一黑失去了只觉,但双眸中,仍然映现出惨不忍睹的场面。
夜渐深,三贼尽兴而去,桌上油灯如豆。
雷鹏全身一震,猛然甦醒,发现自己倒在地上。
他一跃而起,只见媚娘全身****,双眼发直,横卧与土炕之上。
“媚娘!”他狂叫一声,伸手一探鼻息,气若游丝。
他慌忙拉过棉被,遮住媚娘身体,端来一碗热茶,顾不得男女之嫌,抱起姑娘,将茶水灌进她的口中,而后为她推宫过穴。
一刻之后,媚娘急促地喘息一阵,眸子一动,滚下两行热泪,掩面哭泣不已。
雷鹏默默地望着她。
寒气袭人,他来到外间,关闭柴扉,将火盆抱进里屋,添旺炭火,默默地等待。
久久,媚娘停止了哭泣,陷入沉睡之中。
天将拂晓,她睁开眼睛,轻轻地叫了一声“哥哥”。
“小妹……”他哽声叫。“小妹,都怨我,我若不来,你就不会……”
“哥,莫自责,该来的,躲不过,这是我命中注定,怨不得你……”
事已至此,雷鹏不愿与她争辩,关切地道:“小妹,再喝一碗热茶好吗?”
媚娘点了点头,喝完茶,又闭上了眼睛。雷鹏坐在炕边,无言地望着她。
她忽然睁开眼睛,说:“哥哥,小妹有一事相求。”
“小妹,你说,十件百件,我都答应你。”
媚娘坐起身来,揭起炕角的一块土砖,从中取出一枚墨玉护符与一枚墨玉玦,捧在掌心,道:“哥哥,请拿着它。”
雷鹏依言接过了护符与玉玦。
媚娘郑重地道:“哥哥,此事也许非常重要,因为你是个好人,我才如实相告。它与小妹的身世有关,须得从头说起,很长。哥,你愿意听吗?”
“小妹请讲,愚兄洗耳恭听。”雷鹏诚恳地道。
媚娘倚在墙壁上,闭目静坐片刻,缓缓言道:“十年前,小妹家居许昌,家中有爹娘和一个比我大五岁的哥哥。爹爹会武功,收了十多名徒弟。那年秋天,官府说我爹爹是流贼余孽,发兵来捉拿他。哥哥,你知道什么是流贼余孽吗?”
雷鹏摇摇头,没有回答。
他自幼饱读诗书,自然知道何为“流贼余孽”。
成王败寇,民间提起流寇,莫不切齿,若非这些混蛋,大好河山便不会沦入胡虏之手。
雷鹏也对李自成之流深恶痛绝,不是恨其造反,颠覆了朱家江山,而是恨其志大才疏,致使锦绣河山落入满奴之手。
媚娘似乎也不指望从他口中得到答案,又道:“我长大以后,曾问过爹爹,爹爹不肯说,也不许向外人提起。那年秋天,官兵来捉爹爹,天幸爹爹得了消息,带着我娘哥哥,还有十余名徒弟,一路向西逃来,官兵穷追不舍。逃到陇县附近,我们陷入重围,那些徒弟一一战死,娘和哥哥也被杀了。那年,我刚满四岁,我依稀记得,那时,天也是这样冷,雪也是这样大。爹爹满身是血,背着我杀出重围,逃到这里,在附近的山洞里躲了很久,直到天气暖和了,才盖起这几间茅屋,安顿下来狩猎度日。起初,爹爹整日东躲西藏不敢与外人接触。后来,他常常外出,不知干些什么。两年前,他带来几位大叔,躲在家中商议什么事。他们一到,爹爹便要去在外边把风。半年前,爹爹和大叔们忽然变得十分紧张,带着兵器出出进进,十分忙碌,有时一走便是很多日子。我心中害怕,便问爹爹出了什么事。他不肯说,但我曾隐约听到他们曾提到翠屏峰雷家几个字。哥哥,你是翠屏峰雷家的人吗?”
雷鹏不愿瞒她,颔首称是。
媚娘惨然一笑,说道:“大约一月前,对了,那天正是腊月二十三过小年,爹爹为我准备了好多粮食柴炭,对我说他要出一趟远门,要我留在家里等他。说完,便和几位大叔走了。我在家等啊等,都过年了,他们还没有回来。一直等到十天前,半夜时分,我被敲门声惊醒,开门一看爹爹浑身是血,倒在门前。我被吓坏了,慌忙将他拖进屋来,为他敷药裹伤。直到第二天傍晚,他才醒了过来,取出这枚玉符和玉玦,对我说,女儿,我是一个罪人,我死之后,你带着玉玦和护符,去找主人,为我请罪,就说我石江海贪生怕死,有负夫人遗命,如何惩罚我,我都毫无怨言,唯求莫将我从八千儿郎中除名。我问爹爹主人是谁,夫人又是何人。爹爹说,主人尚未出现,他也不知,要我带着玉玦和护符去寻找。他说,日后若遇到腰间缀有同样玉玦的人,你便出示玉玦,请其引见主人。对方看到这枚玉玦,一定会答应的。当夜,爹爹伤重身亡,我将他葬在屋后,打点行装,准备出山寻访主人。不料大雪纷飞,耽搁了行程,接着便遇上了你。”
雷鹏为她喂了几口茶水,叹息说:“你若早走几日,这一切便不会发生了。”
媚娘惨然一笑,说:“万般皆天定,半点不由人,我信命,你信吗?”
雷鹏不知如何回答,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媚娘道:“我知道你不甚信,总之我信。我求你的正是此事,请你带着玉符和玉玦,助我去寻访主人,为爹爹请罪。哥哥,你答应吗?”
雷鹏本是绝顶聪明之人,立刻明白了姑娘的意图,惊骇地叫:“小妹,你可不能胡思乱想!”
媚娘露出悲凄的苦笑,平静地说:“哥哥,贼人人多势众武功高强,小妹身单力薄,只会几招粗浅武功,报仇无望,也无力在茫茫人海中寻访主人,无颜苟活于人世,不如早早去见爹娘……”
“不!”雷鹏大惊失色,一把抓住姑娘的手,急急说道:“你若如此想,我便不答应你的要求。”
姑娘怔怔地望着屋顶,半晌无语,良久方幽幽一叹,自语道:“爹爹,女儿不孝,不能完成你老人家的嘱托了……”
雷鹏大急,语无伦次地大叫:“不!小妹,我答应……不不,我不答应……小妹,你要活下去!为你爹娘,为你自己报仇!”
“报仇?”姑娘眼中一亮,很快又黯淡下去了,无力地道:“我形单影只,孤苦无依,如何报仇?”
“一定能!”雷鹏坚定地道:“范伯伯说过,江湖之上,有许多身怀绝技的年轻女子,笑傲江湖,快意恩仇,无人胆敢欺辱她们。你也应该和她们一样,寻访名师,拜师学艺,加倍地惩罚仇人!小妹,只要你愿意,你一定能办到!”
媚娘双目合闭,静静地听,待他说完,道:“哥哥,天快亮了,此地不可久留,你去歇息片刻,便走吧。”
“小妹,你好糊涂!”
雷鹏心知她没有改变主意,大叫一声,紧紧握住她的手,激愤地说:“譬如我雷鹏,家破人亡,全家老小二十余口,只逃出了我和我的母亲,还有湘姐姐和一个不满周岁的孩子。父亲死了,范伯伯也死了,数十名家人能逃脱性命的没有几人。贼人至今还在满天下追杀,要将我雷家满门斩尽杀绝,迫得我亡命天涯无处藏身。你说,在此绝境之中,我雷鹏是该束手待毙,还是竭尽全力活下去,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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