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一家小客栈住下。
不出意料的,掌柜是个三十来岁的女人,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唐元清尝试着打听老板娘家里男人的情况,却一无所获。
她们像约定好了似的,对于此事缄口不言。
第二天,三人就在客栈里吃了早饭。
依旧是素面,笑痴儿闷闷不乐。这两天跟着唐元清历练,嘴里都淡出鸟来了。真不知道在丁伯绝好的手艺之下,他这么多年来是如何保持自己的清心寡欲。
“昨天晚上鄙人考虑过了,我们得兵分两路。”放下面碗,唐元清说道。
“几个意思?”笑痴儿听说要分开,不由得疑惑起来。
唐元清解释道:“现在我们对于此地的情况一无所知,有太多的谜题需要去解开了。首先,这莲花峰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到底有没有地魄山精孕育出来?这是我们此行的目的,所以我们必须上山去。”
“可是上山的路不是被联合商会给封了么?如何上去?”
“别忘了我们可是行者。”唐元清笑了笑,“他们拦得住普通人,难道还能难住我们不成?”
“那倒也是。”笑痴儿尴尬的挠挠头,“那还有一路呢?”
“留在城里,打探出这里的男人都去哪儿了。”唐元清若有所思,“最好能摸清楚那个联合商会的底细,鄙人总感觉他们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那我们三个人怎么分配?”
唐元清想了想,道:“鄙人与小仙去找寻上山的办法,你留在城里打探消息。”
“为什么我要单独分开?”笑痴儿不服。
“你难道想要小仙单独留下?”唐元清反问。
“那为什么不是我跟小仙上山呢?唐大哥心思缜密,你来打探消息不好么?”
“鄙人最初也是这样考虑的。但雷火行院那两名行者的目的也是莲花峰,鄙人用感知网探查了一番,并不在城里。也许已经上山了。”唐元清继续道:“对方有一个意境行者,而且手段不在鄙人之下,此番上山,极有可能会再次遭遇,若是你们两人,定然不是对手。”
“鄙人相信你,有能力单独完成任务。”最后,他拍了拍笑痴儿的肩膀,以资鼓励。
笑痴儿无奈,反正怎么辩解也说不过唐元清,只能安于接受,看着两人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我也得做事了!”他站起身,却不知从何开始查起,毫无头绪。这时,他听见了老板娘在训斥她的儿子。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那就是一个疯婆子编出来的故事骗人的!”
笑痴儿走近柜台,看见那个四五岁的小男孩长得像个瓷娃娃一般可爱,此时却擦着眼泪抽噎着,楚楚可怜的样子。“可是......可是她说......只要晴天大圣出现,雨就会停了,爸爸就会回来的......我想要爸爸回来......”
听到这里,老板娘也眼泪汪汪的,一把将小男孩抱进怀里。“孩子,爸爸一定会回来的。一定,妈妈向你保证!”
她从柜台里拿出几文钱交给小男孩:“你不是要买晴天大圣的面具么?去买吧,记得带好伞。买完了赶紧回来。”
“老板娘......”笑痴儿小声呼唤道。
老板娘立即抹掉眼角的泪水,笑容可掬道:“小公子有何贵干?”
“没事,没事......”笑痴儿也笑着回道:“这孩子的父亲......”
“出远门了。”还没等他说完,老板娘已迫不及待的打断了他。“这位小公子切莫再问了,我们寻常人家,可惹不起......”
她心知不小心差点说漏了嘴,再不言语。
笑痴儿不想让她难办,也不再过问,只是转了一个话题:“我刚听到什么晴天大圣,是什么人物?在本地很有名么?”
“那都是一个卖面具的疯老太婆编出来哄骗小孩子的。小公子就当个玩笑吧!”老板娘笑道,“小晴,你还不去买面具么?”
“原来这个小弟弟叫小晴啊,真可爱。”笑痴儿蹲下身,摸摸小男孩的头。“小晴能带我去那个卖面具的老婆婆那里么?”
“好啊,小晴正好要买晴天大圣的面具呢!大哥哥陪我一起去。”小男孩高兴道,牵着笑痴儿的手便出了门。
面具摊并不远,就在客栈的街尾。跟卖雨伞的情况不同,生意异常冷清。也难怪,这大雨磅礴的天气,街上行走的大多是联合商会招来的“游侠儿”,谁对这种小孩的玩具感兴趣。
看摊的是个年过七旬的老婆婆,满头白发苍苍,脸上的皱纹密布,像一个放了很久的橘子。
“老婆婆,我要一个晴天大圣的面具。”小晴交了钱,拿了一张猴子脸的面具。
说来也怪,诺大的一个摊位上,仅仅只卖这一种面具,做工十分粗糙,就是简单的木质面具上画了一张花花绿绿的猴子脸。
“老婆婆,您这猴子脸怎么卖啊?”笑痴儿好奇问道。
“猴子脸?”老婆婆不悦道:“这可是晴天大圣!”
“那你这‘晴天大圣’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说道说道。”
“晴天大圣啊,那可是守护这莲花峰一带的神猴!”老婆婆打开了话匣子:“相传他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根铁棒威力无穷,只要一棒......”
她一边说一遍比划着:“就能将一座山夷为平地!传闻五百年前,恶魔大军进攻莲花峰,哀嚎遍野,生灵涂炭,苍天也看不过去,一连下了好几个月的大雨......老百姓在恶魔的压迫之下苦不堪言,向天祈求,终于感动了天帝,派麾下最强的战神晴天大圣下凡,一举平定了魔乱,天空也放晴了。后人为了纪念晴天大圣,在莲花峰的峰顶上修建了神猴雕像,保一方平安。”
笑痴儿抬头望向莲花峰顶,雾蒙蒙的,除了那块黢黑的怪石头啥也看不见。
老婆婆继续道:“现在,魔军蛰伏了五百年后又开始作难了,抓走了全城的男丁,只要我们诚心向晴天大圣祈福,他一定会再度出现保护我们的。到那时,天空会放晴,这孩子的父亲,还有我那苦命的孩儿......他们都会回来的!”
“这故事真动人,只是晴天大圣居然不会‘火眼金睛报通术’和‘七十二变妖通术’,差评!”笑痴儿嗤之以鼻,他成为行者之后,自然知道这世界根本没有天神和恶魔之说,说道“仙人”,也不过是传说中修为到了虚无境的行者而已。
“小晴,面具你也买了,咱们回去吧。要不然你妈妈要担心了。”他牵着小男孩的手,转身便走。
却听见身后的老婆婆一个人念念叨叨:“是真是假真那么重要么?这座城现在需要的是‘希望’啊!没了‘希望’,我们这些女人孩子可怎么活下去啊!”
笑痴儿停住脚步,回过头,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给老婆婆,然后从摊位上拿了一个面具塞进怀里。“这个,我买了!”
......
......
回到客栈的时候,笑痴儿看见许多“游侠儿”结伴离开客栈,朝着同一个方向前进。
“大哥,你们这是做什么去?”他随意拉住一个胡子拉碴的家伙问道。
“去联合商会啊,今天是告示上招人的日子,他们可只要有真本事的人!”他得意的扬了扬手中的大板斧:“俺手中的大斧早已**难耐了!”
笑痴儿暗想:唐大哥说过,这个联合商会有蹊跷,让我打探清楚,也许这就是个不错的机会。
于是,他辞别了小晴,悄悄混在了“游侠儿”的队伍之中。
一连穿过了好几条街,笑痴儿终于到了所谓的联合商会。
这是一个豪华的宅邸。在宅子门口,摆着一个硕大的擂台,几个壮汉敲锣打鼓,好不热闹。
在擂台的一侧,摆着一排高椅,坐着几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正中间一个大腹便便,头顶的高冠两侧各插着一枚鹅蛋大小铜板,摇摇晃晃的活像戏里的“九品芝麻官”。更滑稽是那两撇八字胡,末端向上卷曲,像是挂着两个蚊香。
在胖商人的身后,站着一个面容冷峻的青年游侠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气宇轩昂,手持一柄古朴长剑。
那胖商人眯着眼,笑道:“本人不才,名为金不换,被推举担任这联合商会的会长。今天,我联合商会在此设擂,只要能在我这个护卫手下走上十招的‘游侠儿’,我们联合商会通通要了,每月十两纹银......”
他朝身后的“游侠儿”示意道:“开始吧!”
“游侠儿”翻身上台,抱拳作揖道:“在下叶七,哪位来赐教?”
“叶七是谁?江湖上没听过这号人物啊?难道是化名?”众人议论纷纷。终于,那位拿着板斧的胡子兄上台,大喝道:“俺叫李鬼,请赐教!”
他提着大斧,舞得虎虎生风,朝着叶七逼近。对方并未拔剑,见斧头袭来,侧身一躲,随后用剑柄一磕,正好打在胡子兄的手腕上,大斧轰然落地。“承让!”
台下的“游侠儿”傻眼了。这李鬼虽然不济,却一至于一个回合就丢了兵器,况且人家连剑都没拔,这家伙也太强了,这还怎么打?他们纷纷猜测着自己在这个叶七手下,能走上几招。
笑痴儿也楞了,就算自己使用通术,也不可能如此干净利落的一个照面克敌,看来唐大哥所言非虚:“游侠儿”中也有强者。
“诸位放心,这只是比试,点到即止,叶某不会拔剑。”叶七站在擂台中心,傲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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