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日。晴云万里,几朵洁白的云飘飘悠悠,不断变幻着形态。阳光底下,偶尔飞过几只白鸟,啼声传出老远。
三人在大象峰的山脚下集合。
迎着朝阳,笑痴儿振臂高呼:“目标莲花峰,出发!”
沿着大路,他们朝着北方行进。
......
......
百里之地说远不远,可三人都是步行。一直到了正午,也没能到达目的地。
笑痴儿累得直喘气,抱怨道:“我说咱们又不是没钱,雇辆马车不行么?非要受这个罪?”
“对于行者而言,行走也是一种修行。”唐元清道。他天生眼瞎,只能靠着“经天纬地报通术”看路,按理来说,他消耗的不仅仅是体力,更有元炁与精神力,应当是三人之中最累的。可这时,他却大气也不曾喘一个。
这便是差距么?
至于体力最弱的晏小仙,早已胀红了脸,两条腿不听使唤的哆嗦着。
“小仙,你还行么?要不我背你?”笑痴儿询问道。
“不用了。”晏小仙倔强道:“小仙不会拖累笑笑的!”
“这样吧......”唐元清看了一下晏小仙的状态,确实体力不支了。“前面有个小镇,我们去镇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走。”
又走了一里多地,笑痴儿终于看见了所谓的“小镇”。
确实小,比自己出来的那个山村还要小上许多。镇口的旗帜也歪歪斜斜的,满目疮痍。与它相比,一街一镇简直是繁华的大城市。
镇子虽然又小又破,可走进去才发现。居然有很多行人,大多都配刀戴剑的,不像普通百姓。
“他们身上感知不到元炁的存在,应该是‘游侠儿’。”唐元清道。
“什么是‘游侠儿’?”笑痴儿问道。
“普通人虽然不会通术,却同样可以修习武技。”唐元清解释道:“这样的江湖中人我们称之为‘游侠儿’。”
“切——连通术都不会,岂不是很弱?”笑痴儿鄙夷道。
“话不能这么说。‘游侠儿’中亦有强者。鄙人就曾遇见一个‘游侠儿’,光凭一把长剑与鄙人大战了数百回合,不分胜负。”
“居然这么厉害?唐大哥可是意境行者啊!”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鄙人当时也没想到对方对于武技的理解如此之深。说起来,那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若现在见了他,真想再与他较量一番。”
三人一面闲聊,一面找到了一家餐馆。进去一看,居然也是人满为患。
“三位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堆着笑脸迎了上来,“实在不好意思,本店今天生意好,就剩那一张桌子了,能否将就一下?”
笑痴儿顺着店小二所指望去,果然只有孤零零一张桌子了。况且正在中心,四周都是高谈阔论的食客,位置十分不好。
“无妨,我们赶紧吃完还得赶路。”唐元清并不嫌弃,率先坐下。
“客官吃点什么?本店的山菇烩鸡最是不错,还有糖醋排骨......”店小二一一介绍着招牌菜,“对了,今天的鲤鱼是刚捞上来的,还活蹦乱跳的......”
笑痴儿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刚想说话,不料唐元清却抢先道:“三碗素面。我们还得赶路,吃多了不好。”
笑痴儿有些沮丧。店小二也面有不悦,小声嘟哝着:“原来是三个穷鬼。”当然,店不欺客,他还是老老实实去准备素面了。
笑痴儿百无聊赖,只听见邻桌交谈着些什么。
“听说了吗?福泽城联合商会正在广招天下游侠儿,身手好的,一个月可有十两纹银呢?”
“我也听说了,正准备去试试了。苦练武技数十载,不就图个好雇主么?”
“这福泽城不是穷出名了么?怎滴突然冒出个联合商会这么大手笔?”
“这你就不知道了,福泽城外有座莲花峰,原本一片荒芜。一夜之间生机勃勃了,而且还发现了金矿!”
“金矿?”
“没错!那挖出来的,可都是黄灿灿的金子啊!于是福泽城的几个商人联合起来成立了联合商会,雇了大量劳力挖金。这次召集游侠儿,也是为了护送金矿到各地去卖钱啊!”
“......”
三人将这些话都听在耳里,素面上来了。
唐元清吃着面,小声说道:“这里坐的,都是各地来的‘游侠儿’。如果只是运送金矿,绝对不需要这么多人,也不会开那么高的价格。这里面有蹊跷。”
“那唐大哥的意思呢?”笑痴儿问道。
“鄙人也不清楚,看来我们此行还得去拜访一下那所谓的联合商会。”
正说着,店里又进来一个人。
是个身材高大的和尚,脸上满是络腮胡子,头上戴着戒箍,肩上扛着一根七八尺长的鎏金棍。
“那和尚不是铁头陀么?据说棍法了得,竟然也来了。看来这次的竞争相当激烈啊!”邻桌的客人也看见了那和尚,小声议论着。
“客官,真对不住。今天人太多,没您坐的位子了。”店小二一脸谄笑的迎了上去。
“笑话!这么多桌子怎会没地方坐?你怕洒家不给钱么?”那和尚声若洪钟,对于店小二的劝阻不管不顾,径直走进大堂。扫视着在座的客人,忽看见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瞎子和两个小孩在悠闲的吃着面。
那和尚走过来,对店小二道:“收拾一下,洒家要坐这张桌子。”
“可这三位客人还没吃完......”
“笑话!洒家要坐这张桌子,他们敢没吃完么?”
笑痴儿怒气冲天,“啪”的一拍桌子:“笑话!老子就是吃完了还不能坐在这里聊天么?”
“笑话!你这阴阳脸瘦猴子居然敢顶撞洒家!”
“笑话!你这大猩猩居然敢这么跟小爷讲话!”
“笑话!你敢学洒家说话!”
“笑话!小爷平时就喜欢说‘笑话’,不行么?”
附近的食客也都被这两人一唱一和逗得乐不可支,当下有人怂恿道:“铁头陀,听说你本事了得,居然连个孩子都能戏耍你。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那和尚也是个直来直往的人,顿时大怒:“笑话!这种瘦皮猴洒家一棍便要他骨头散架!”
语毕,直接抄起肩头的鎏金棍朝笑痴儿脑袋砸去。笑痴儿一动不动,直到埋头吃面的唐元清抬起头来叹道:“别闹出人命。”
只要不出人命便行么?笑痴儿心领神会,掌心酝酿已久的太极图一闪即逝。
铁头陀只觉眼前一花,鎏金棍便砸空了。眼前的座椅上早就空空如也。
“上面!”有人提醒道,逆转太极图显现,笑痴儿抓着一柄青龙偃月刀从天而降,奋力劈下。
铁头陀的确身手不错,也十分警觉,立刻后退了两步,躲过这一刀。
但这刀却并非有去无回,在即将落地时稳稳停住了。刀身一个调转,刃口朝上,猛然拔地而起。“偃月式之后接一个望月式,往往有奇效!”
笑痴儿所念叨的,正是《兵家录》上唐元清写下的备注。
店中拥挤,刀光袭来,铁头陀却已退无可退。无奈只能将鎏金棍横在胸前格挡。
“铛!”刀棍相交,传出刺耳的声响。铁头陀没想到笑痴儿看似瘦弱,力气却大得惊人,虎口震痛。鎏金棍脱手而出,高高的飞向天花板。
“望月式之后,再来一个荡月式!”笑痴儿一个转身向前,大刀朝着铁头陀的脖子横扫而过。而后者失去了武器,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地,惊恐万分。
“休要取人性命!”唐元清急道。
而大刀,却悬停在离对方脖子寸许的地方。再前进一分,便是一颗大好头颅滚落。
“大和尚,你说的笑话一点也不好笑。”笑痴儿望着铁头陀,狡黠的笑着。
豆大的汗珠从铁头陀额头滑下,他面如死灰,神色异常紧张,讲话的声音也变得颤抖:“你......你是行者?”
在场的食客同样震惊非常。他们自然也能看见笑痴儿太极图的手段,对于这些游侠儿来讲:“行者”,是难以启齿的痛楚,他们期待成为强者,所以苦练武技,但与行者之间的差距却难以缩小。
抛开光怪陆离的通术不谈,行者在觉醒时身体能力的大幅度提升便是他们可望不可及的。拥有这样的身体,磨练起武技来自然事半功倍。
“他们居然是行者?”食客们悄声交流着:“莫非也是联合商会招来的?到底是多大的事件才能惊动行者出现?”
在许多普通人心里,行者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即使是这帮桀骜不顺的“游侠儿”。
笑痴儿撤去了大刀,他当然不会因为一点口角就行凶伤人。那根鎏金棍已经“哐当”一声跌落在地,他拾起来,入手居然十分沉重,这品质相较于唐元清所赠的青龙偃月刀,也不会相差甚远。
太极图再现,他将大刀和棍子通通扔了进去。“大和尚,这棍子不错,就当是战利品吧!”
“走吧,我们该赶路了。”唐元清吃完了面,将几块铜板放在桌子上,起身离去。
一众食客立即向两旁分散,让出一条过道来。
笑痴儿跟在唐元清,大摇大摆的走出了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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