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亮,日晚就拉着翕羽寻找长安城的入口,清脆的铃铛声响彻山头。兜兜转转,一人一精魄直到太阳当头顶才来到一个山崖旁边。
翕羽站在崖边的双脚在颤抖,往下看去是一片白雾,看不到深处的崖底。“日……日晚,我……我们要……要从……从这里跳……跳下……下去吗?”
日晚冷清的声音给了翕羽一个答案:“是,要是害怕,那还是请你离开吧!”
“可是……这里……真的好高啊!”翕羽咬着手指,颤抖着退后了一步。
日晚不可察觉地叹息一声,面向前者:“那么,现在我只能请你离开了。”
“我我……”
“请你离开吧!并忘记这里发生过的一切。”也不管想要努力解释的翕羽,日晚丢下这句话,纵身跳进山崖。
“诶诶诶!还真跳了啊……”翕羽深呼吸了两下,待在原地纠结许久。似乎定下了某种决心,她捂着双眼冲向前方。
在脚下踩空的一刻,满满的无力感瞬间占据了翕羽的所有感知。“呜呜……好可怕,好可怕……求求你,快点结束吧……”她闭上眼,感受到在身边划过的嗖嗖的冷风,翕羽觉得自己这下肯定是死定了。
忽然,翕羽感觉到自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里,睁眼一看,原来是日晚接住了她。回看四周,完全不见有她刚刚跳下的山崖,只是一片荒原和看不见月日的天空。“这……这里是?”
“长安城外。”日晚冷冷地回答。
“长安?城外?”翕羽重复着日晚的话,看了看四周,终于发现了在远处的城墙。日晚也看到了长安城,放下翕羽,拉起她的小手,就往长安城走去。
很快他们就走到城门前,翕羽看着那堂皇的城门,然后又看了看上面的对联,轻轻说道:“三生归途,一世长安。”她眯起眼睛,她怎么好像来过这里?那熟悉的感觉从深处生出,她是不是曾经来过?
日晚看了看城门,倒是轻轻叹了口气,写这对对联的人正是翕羽的前世。不知今世的她,是否能认出来?不过,就算认出来了,也未必会想起他们的过往……“走吧。”
翕羽感觉到手掌突然一疼,抬头看着日晚,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嗯……”她回答,并且抬脚走进去。
进了城门又是另外一个景色,她看着眼前人来人往的街道以及碧色的天空,笑道:“日晚,你是住在这城里的吗?”
“嗯。”
“可是城外面和城里面相差好像有点远啊!”翕羽笑道:“我们的家在哪里?”
“这边。”日晚也不含糊,回答完她的问题就把人带回家去。
一旁的行人早已看到日晚和翕羽,只是没人上前打扰他们。只是日晚这次出城怎么就带了一个小女娃回来了?难不成是拐来当媳妇儿的?啧啧,日晚的口味真是特别啊!
日晚两人不清楚旁人的想法,也没多加停留就往江府走去。或许是没有收到自己回来的消息,江府外冷清得很,连个人影也不见。
翕羽看着江府两字,问道:“是家吗?”
“是家。”日晚暗暗叹气,这里的家,三百年前她也住过几天,只是……发生了那样意料之外的事情,她再也没有来过了。
翕羽听到日晚的回答,很高兴地敲了敲门,等着人给她开门。可是一系列的动作她都没有放开日晚的手,生怕日晚走了。
日晚揉了揉头,这孩子果然跟三百年前一样,还是怕他不见啊!
等了一会儿,江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绿衣女子伸出半个头看了看外面,然后才看到日晚和翕羽。眼中闪过一丝狐疑,但是还是打开了门,让他们进去。
翕羽不知道江府里面没有仆人,只道眼前这位绿衣女子是仆人。她对着她笑了笑,然后就拉着日晚走进去。那叮当叮当随着她步伐响起的铃铛声清晰传入绿衣女子的耳朵里,脑海中突然浮现了鬼刎不经意说的一句话:“翕羽总是喜欢系着铃铛,可惜现在再也听不到了……”那时候鬼刎说的人,就是眼前的小女孩吗?
日晚也没有留意到绿衣女子的错愕,反而跟着翕羽走进府里。
理所当然地,日晚把翕羽带到书房里。在那里有一女子在等着他们的到来。
日晚推开房门的时候,里面的人就刚好抬头看着他。日晚道:“清欢,这是我在外面捡回来的一个小娃娃叫翕羽,你在东厢那边安排一个房间给她。顺便把这个玉佩交给柒魄。”日晚说完就从衣袖拿出一个碧青的玉佩,递到清欢面前。
清欢本来看到翕羽的时候就暗暗吃惊,那个天塌下来都不愿动的日晚居然带人回来了,卧槽!长安城明天肯定会传出一个轰动的谣言:城主江日晚的懒病治好了!还带了一位未成年的少女回家!
不过更令清欢吃惊的是日晚居然让她安排东厢的房间给她!只要是住在江府里的人都是知道,房间在东厢和西厢的分别:西厢是安排给那些迟早会离开江府的人,而东厢则是安排给此生此世都住在长安城的人。而日晚现在开口要她安排这样的房间给翕羽的时候,她就惊呆了!
卧槽!这什么来历,怎么就把那位懒精魄给收了!咳咳,不能想得那么龌龊,怎么看那位小女孩也是纯洁的人士,那么恐怕是日晚对她做出来什么事情来了!
“嗯……”清欢应下,拿着玉佩,拉着翕羽的手,就要往门外走去。
可是翕羽不肯乖乖跟着清欢离开,拉着日晚的手并没有放开,不知是在担心什么。结果最后就形成清欢拉着翕羽翕羽则拉着日晚的局面。这……到底什么情况?清欢扯了扯嘴角,无奈地道:“姑娘,我又不是害你,只是给你安排房间。再说了,日晚那么大个人走不丢的,想见他随时都可以!”
翕羽闻言狐疑地看了清欢一眼,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清欢无奈地道,眼前的翕羽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子,不肯离开任何一个她认定的人。
翕羽纠结了一下,看了看日晚那没有五官的脸,低声叹气,终究是放手了。
“嗯……”那明显不舍得离开的语气让清欢狠狠抽嘴角,日晚究竟对这个小孩子做出什么事来了!不行,得让她珍惜生命,远离日晚!清欢拉着翕羽,脚底抹油,转眼就不见了,只剩下日晚一人暗暗苦恼。
清欢拉着翕羽,凭着那一身能与兔子比拼的速度,很快就来到东厢。
东厢是他们的住处,更是平时他们经常待的地方,所以除了日晚,江府里的所有人现在都在这里。
刚才给日晚两人开门的绿衣女子此刻正在和一名看起来傻傻的女子说话:“柒魄,你在长安城这么久了,知不知一个叫翕羽的人?”
“翕羽?那是什么啊?能吃吗?”柒魄一脸茫然地看着绿衣女子,结果还是问非所答。
那女子好像也一早就料到会有这个答案,不着痕迹地叹气,最后说道:“以前听鬼刎提起这个人,想着你们两个都在长安城待了很久时间,所以就想问问你会不会认识她。唉……要是此刻你是清醒而非疯癫,想必应该可以回答我的问题吧?”
她们的对话自然就被刚刚走来的清欢听得一清二楚,翕羽?不正是她身后的小女孩吗?怎么听七岚的语气,她并不像眼见那么简单?想起鬼刎那个人畜无害的小孩样子,里面却是洪水猛兽,清欢只能感叹一句,天下当真无奇不有!
“七岚!你在说什么呢?”清欢的声音很不合时宜打断了柒魄那想要说蠢话的念头。她轻轻瞪了清欢一眼,不知包含了什么意思。
七岚闻言,眼睛落在清欢身后的小女孩,眼底突然涌出一丝不明情感。“没说什么,只不过突然想起鬼刎那天恍惚时说的话而已。欸!清欢,她是?”
鬼刎说过的话?清欢的眼睛暗了暗,很快又恢复清明,笑道:“她啊?她是日晚从外面带回来的人,叫做翕羽,以后她便入住东厢,你们可要好好对她!”
“翕羽?!”七岚惊呼,她刚刚就在猜她是不是鬼刎口中的翕羽,想不到果真是她!可是看她那个样子,完全没有活了三百年的样子,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翕羽听见七岚喊自己,可是那语气明显是充满了惊讶。她不解地问:“我就是翕羽,大姐姐你是?”
大姐姐?大姐姐!七岚的脸瞬间红了,但不是害羞,而是气的!她好歹也只是年方二九,看起来是比一般女子大一点,但是让一个看上去十多岁实际上却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人喊作姐姐,她没有怎么老好不好,实在是天大的耻辱啊!
翕羽却不知道七岚心中所想,不知死活地有叫了几声:“大姐姐?大姐姐你怎么了?”弄得七岚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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