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没有亮,女佣兵摩拉就从被窝里爬起来了,她伸了伸懒腰,舒适地打了个哈欠,贴身的皮甲将动人的身材展露无遗,只可惜没有一双幸运的眼睛能够欣赏这份美景。
摩拉活动了一下四肢,过了一会儿才觉得自己脑袋从迷糊的睡梦中清醒了过来。她以一个奇异的姿势舒展着身体,闭上了眼睛,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突然摩拉好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动静,停下了她奇怪的行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也就是小酒馆的后院走去,摩拉推开一扇小门,做工简单的木门发出了咯吱声,她到了外面才发现天色已经蒙蒙亮了,东方地平线以上的天空已经泛白,虽然还看不到阳光,可是眼睛已经能够看清楚东西了。
后院角落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爸......哦,原来是摩拉小姐,你起的可真早啊!”摩拉这才发现昨天新交的朋友,蒙塔多酒馆老板的儿子小李正站在后院西北角的小棚子里面,他的面前是一台青石做成的石磨,石磨上面正堆放着不知名的物体,石磨周围已经能看到有灰白色的粉末出来了,摩拉突然想到石磨上的东西应该就是麦酒的制作原料麦芽了。
石磨被小李慢慢地转动着,相对于小李的身材来说石磨未免显得有些大,可是从小李的表情看起来他并不吃力,甚至还犹有余力的样子,只见小李右手匀速旋转着石磨,左手慢慢地将石磨上堆着的麦芽推进石磨中间的小洞里面,被磨成了粉末的麦芽便从石磨周围一点一点地出来了,小李像是已经极为熟练这个活计,虽然只有一个人在干活,可是动作有条不紊,身体非常有节奏地抖动着,看上去甚至有几分美感。
摩拉想到刚才小李喊了一声爸,便好笑地说道:“小李,你刚才怎么叫了一声爸?我想我应该和你父亲没有多少相像的地方吧。”
小李不好意思地笑了,说道:“因为平时除了我爸以外从来没有人在这个时间段从那扇门中走出来过,自从我接管酒馆的酿酒工作之后,每天我爸就会在我快磨好麦芽的这个时候从房里出来帮忙酿酒,我听到开门声便以为是我爸呢,竟然忘记了他这个时候应该在凄凉山谷为了杀死怪兽而努力呢!”
说到这里,小李的心情有些低落,毕竟只是一个年轻的少年,初次没有父亲在身边,那种怅然若失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摆在了脸上。
摩拉见状,哪里还不明白小李此刻的心情,出于女性的细腻心理,她安慰道:“放心吧,你父亲会没事的,你可是个小男子汉,没有父亲在身边也要坚强哦!对了,小李你是在做麦酒吗?”
小李听摩拉问起,注意力一下子就如摩拉所期望的那样转移开来,说到酿酒,小李脸上闪现出了奇异的光彩,他说道:“我现在在进行的是酿酒的第一道工序,麦芽磨碎,你可别小瞧了这道工序,麦芽磨碎的好坏直接影响了麦酒的质量,怎么样才能磨出最完美的麦芽粉可是十分困难的一件事,其中的奥秘全靠手感掌握,我也是练习了好多年才培养出磨麦芽的手感来呢!”
摩拉听了,用赞叹的语气说道:“真是了不起呢,没想到磨麦芽也有那么大的讲究在里面,就跟魔法和武技一样,全都要大量的练习才能掌握啊。”
小李高兴地说:“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这次使用的可是我们小镇上质量最好的小麦麦芽,等我做好之后便请你们尝尝我最高手艺制作出来的麦酒,这也得多亏了我爸不在,不然他可舍不得让我用那么好的麦芽酿酒,他总说我的手艺还不到家,好麦芽在我的手上都糟蹋了。”
摩拉点点头,期待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呢,昨天的麦酒已经那么美味了,我真是想象不到比那还美味的麦酒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小李继续一边磨麦芽,一边说道:“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两三周之后新鲜的麦酒就能喝了。”
摩拉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道:“说不定那时候我们已经找到了宝藏,可以一手拿着宝藏一手喝着麦酒呢,对了,光顾着和你说话,我竟然差点忘记做功课了。”
小李不解,问道:“那么早做什么功课,天那么黑能看得清字吗?”
摩拉神秘地摇了摇头,说道:“我要做的功课可不用看书,而是魔法的功课哦!”
“魔法的功课?那是什么?”小李更加不解,他对于魔法的理解仅限于听说过这两个字而已。
“魔**课其实很简单,就是感受魔法的精灵,和它们交流沟通,熟悉魔法精灵的特性,增加亲密度,这样在施放魔法的时候才能更好地得到魔法精灵的帮助,因为魔法的精灵只有在太阳还没有出来的凌晨时分才会活跃那么一小段时间,加上凌晨是人类一天中精神状态最好的时刻,所以魔法师们通常都会选择凌晨来做魔**课,一般也叫做魔法早课。”
“可是摩拉你不是一位战士吗?”小李上下打量了一下摩拉,摩拉身上穿着合身的紧身皮甲,腰后面插着两把短剑,怎么看都像是一位敏捷型的战士。
摩拉微微一笑,好像已经对这样的怀疑习以为常,道:“你说的其实也没错,我的确是一名战士,可这也不代表我就不能是一名魔法师了啊,虽然这样说有自吹自擂的嫌疑,可是我其实也是一位实力不错的魔法师哦!更加确切地说,我是一名魔法战士,你明白了吗?”
摩拉向魔法和武技的双料小白解释着自己的职业,可看小李一头雾水的样子,便知道他没有听懂,摩拉没办法,只能无奈地说道:“好吧,我知道你没有明白,可现在时候不早了,再不做早课就来不及了,等我先做完早课在和你说吧。”
小李挠了挠头,道:“好吧,你去做早课吧,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我的麦芽也磨地差不多了,我要进行下一道工序了,我也得集中精神呢,要是做出来的麦酒不够美味,浪费了这么优秀的麦芽原料的话,等老爸回来一定会臭骂我一顿的。”
于是两人结束了交谈,一个去靠近树林的路边做魔法早课,一个则开始拿木桶浸泡起刚刚磨好的麦芽粉了。
小镇的凌晨是宁静的,淳朴的小镇居民们都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中,高山与大海包围了这片小地方,将这里与外界隔绝了开来,在困扰着这里的居民的同时却也带来了难得的宁静,没有吵闹的早市,也没有熙熙攘攘的商旅们沉重的脚步声来打搅小镇居民们的美梦,居民们在自给自足之后便能够尽情享受着宁静生活带给他们的安乐平和,当然也就不用在这么早的时候离开温暖的被窝。
偶尔在小镇上空响起的声音除了犬吠声之外就只有零星的一些需要早起的工匠们的干活声,开门声,倒水声,打铁声,锅碗瓢盆碰撞声,在安静的街道之中显得格外清晰,每当有这样的声音响起,趴在地上休息的土狗便会倏地抬起脑袋,支楞一下耳朵,当发现不是自家发出的声音之后,便会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懒洋洋地吠叫几声,然后再接着把下巴搁在爪子上休息。
就是在如此祥和的小镇的清晨,摩拉闭着眼睛盘膝坐在一片柔软的青草地上,双手自然地放在了两个膝盖上面,看起来非常普通的坐姿却仿佛蕴含着一股神秘的韵味,整个人像是和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了一体,看起来非常地和谐,就好像她从亘古开始就坐在那里一样,如果不注意甚至看不出来这片草地上坐着一个人。
就在摩拉静坐的身后立着一颗小小的松树,长满了翠绿的松针,突然,一阵风吹过,小松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满树的松叶发出了淅淅倏倏的声音,摩拉原本宁静的周围一瞬间好像热闹了起来,没错,就是热闹,就好像是有什么看不见的小东西在摩拉身边欢快地歌唱,可是仔细听去却又没有什么别的声音,让人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只可惜小李并没有看到这样奇妙的场面,他此刻正全身心投入于麦酒的酿制过程中,散发着自然清新的麦芽粉在小李的手上慢慢发生着奇妙的变化,正在由简单平淡的粮食向着精彩美味的麦酒前进着。
天色一点点地亮了起来,东方天空和地平线的交界处慢慢出现了一抹鱼肚白,过了一会儿之后红彤彤的霞光也羞涩地从云朵中飘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沉睡了一晚上的太阳终于大放光明,清晨暖洋洋的阳光照射到了摩拉的头上,也照射到了酒馆后院的空地上,还有一丝丝光线从酒馆木制的屋顶和墙面的缝隙中漏到了屋子里面,将酒馆大堂照得亮堂堂的。
当第一抹灿烂的阳光照射到粗犷的石磨以及那双稚嫩而又勤劳的双手上的时候,小李才惊觉时候已经不早了,“差不多了,就让麦芽先这样浸泡一段时间吧,该准备早餐了。”小李小心翼翼地把木桶盖盖上,拍了拍手抬起了头,直到这时候小李才发现摩拉正站在一旁的阳光中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嗯,摩拉,你的早课做完了吗,我都没注意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小李有些不好意思,歪着头摸了摸脑袋。
摩拉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善意笑容,道:“我天一亮就结束了早课过来了,只是我看你做麦酒的那份专注的样子,就没好意思打扰你,谁知道你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发现我站在你旁边。”
小李被摩拉说的一下子就羞赧了起来,慌忙解释道:“我,我在做麦酒嘛,不专心点可不行,麦芽可娇嫩着呢!对了,我刚看你一动不动地坐在树下面,那就是魔法早课吗?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嘛。”小李无师自通了转移话题这一神奇的技能。
摩拉不再打趣可怜的小李,解释道:“表面上看起来魔法早课的确是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因为魔法早课活动的不是身体,而是这里。”摩拉说着指了指脑袋。
“头脑?”
“差不多,更准确来说应该是精神力。”
“精神力?!那是什么?”小李不解地问道。
“精神力是存在于人类大脑的一种力量,它没有实在的形体,看似虚无缥缈,但却实实在在地存在,而且在人类的生命中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比如人的意志力专注的能力感知的能力等等,都是精神力的一些具体表现。”此时的摩拉就像刚才的小李一样,着了迷一样谈论着自己喜爱的事物,而没有顾及到听众的理解能力。
小李勉强回应道:“原来如此,那么精神力和魔法又有什么关系呢?”
摩拉见问,带着一丝神圣的表情回答道:“这个问题问的好,精神力和魔法的关系其实很简单,精神力便是魔法的基础和灵魂,而所谓魔法,则是精神力最真实最伟大的表现形式。”
“是不是类似于麦芽和麦酒的关系?”小李一副完全没有听懂的样子,但为了不让摩拉觉得太过尴尬,便随口说道。
摩拉思索了一下,笑道:“有点类似,但并不准确,”摩拉正想长篇大论,可她突然发现了小李脸上迷惑和有些不耐的表情,便心知小李对什么是精神力的求知欲并不大,于是她笑了笑,说道:“算了,时候不早了,法雷尔他们差不多也该起床了,小李你刚才不是说要做早餐吗?我帮你一起做吧,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吃一顿正经的早餐了。”
小李也一下子想起来早餐的事情,在他看来做一顿早餐可比了解精神力和魔法的关系来的重要的多,于是小李便匆忙说道:“哎呀,差点忘记了,时候不早了,我们赶快做面包吧,你们喜欢吃什么面包,我可会好多种面包哦!”
摩拉看着忙乱起来的小李,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说道:“让我想想,雷蒙喜欢吃地道的传统面包,赫尔莫德最钟情于黑面包,法雷尔则最爱吃甜甜的奶油面包,当然,这些面包都比不上最美味的托尼甜面包......”
疲劳的佣兵们在经过一夜酣睡之后,终于从沉沉的梦中醒了过来,一个个舒适地伸着懒腰,拥有强壮到可怕的身材的壮汉赫尔莫德像狮子一样抖擞了一下身体,道:“嗯......这一觉睡得真是舒服啊,和前几天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啊,我感觉重新又回到了精力充沛的状态了。”
雷蒙笑着说道:“这都要多亏了小李的热情款待和美味的麦酒啊,能够在山脉中跋涉多日后得到这么充沛的休息,真的是太幸运了,我想幸运女神应该也在帮助我们寻找魔法王国的宝藏呢!好了各位,我们今天就在这个小镇打听一下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年轻的弓箭手法雷尔兀自将自己裹在被窝中不想出来,懒懒地说道:“让我再睡一会吧,一会儿就好......”话还没有说完,法雷尔只感觉身体一轻,身上一凉,竟然已经被同伴拎着脖子从被窝中提了出来。
赫尔莫德嘿嘿一笑道:“赖床的佣兵可不是一位好佣兵,法雷尔。”
法雷尔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咆哮:“赫尔莫德,我要杀了你。”
“伙计们,咱们亲爱的朋友小李已经为我们准备了美味的早餐哦,快点来享用吧。”摩拉端着一个巨大的木盘走了进来,盘子上面堆着像小山一样的面包。
赫尔莫德发出了一声欢呼,像拎小鸡一样把七手八脚缠在他身上的法雷尔随手丢了出去,山一样的身躯冲到了食物边上,抓起一条粗壮的黑面包就整个塞进了嘴里。
“该死的赫尔莫德,我也要吃!”法雷尔从地上弹了起来,大叫着也冲到了桌子旁边,努力想要从赫尔莫德的手中抢到一片面包。
“各位,早餐有营养丰富的鲜麦酒供应哦,别抢,每人仅限一杯。”小李满脸笑意,端着麦酒走了进来。
赫尔莫德和法雷尔同时从食物盘子中抬起头来,对视了一眼之后不约而同地冲向小李,赫尔莫德以超乎想象的敏捷挤到了法雷尔前面,法雷尔满脸悲愤,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赫尔莫德抢先端起麦酒痛饮。
小李吓了一跳,随即便由衷赞叹起赫尔莫德的灵活,雷蒙身为自由之风佣兵团团长,好歹拥有与之身份相符的沉稳,他从小李手中接过麦酒,并不急着喝,而是满脸微笑地感谢道:“能在遥远的异乡结识小李真是我们的幸运啊,我代表自由之风佣兵团感谢你。”
小李笑道:“我也很高兴能够认识新朋友,特别是像你们这样见多识广的佣兵们,早餐做得比较仓促,各位吃的还满意吗?”
雷蒙连忙道:“非常满意,小李你的手艺真是太棒了,特别是这鲜麦酒,清新爽口中带着芬芳甘甜,喝了之后一整天都能精力充沛了。”
“要是能再来一杯就更好了,”法雷尔在百忙之中插嘴说道。
小李笑道:“鲜麦酒的度数比较高,大清早的可不能多喝,喝一杯是最好的了。”
雷蒙也说道:“小李说的没错,大清早可不能喝得醉醺醺的,我们还要做任务呢。”
“你们今天就要开始寻找宝藏了吗?”小李好奇地问。
“今天先在镇子附近打探一下消息,要是有了比较确切的消息再出发去山里寻找,找到宝藏的可能性也会比较高。”雷蒙解释道。
小李点了点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看来经验很丰富的样子啊。”
“因为我们是专职寻找宝藏和怪兽的佣兵团嘛,那么多年下来总有一些寻找宝藏的经验总结。”摩拉带着一丝自豪说道。
小李羡慕道:“真希望能够和你们一起去寻找宝藏啊,不过我还要照看酒馆不能离开,要是让我老爸知道我在他不在的日子里荒废酒馆的生意可就惨了。”
雷蒙笑道:“寻找宝藏的过程可是既幸苦又危险呢,相比之下照料酒馆的工作可轻松惬意许多。”
还没等小李答话,摩拉带着一丝向往说道:“寻找宝藏虽然过程非常艰辛,不过话又说回来,找到宝藏那一刻的激动和痛快真的是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呢!”
“是吗?”小李用羡慕的语气说道。
雷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所以我们才能忍受过程中的艰辛,而且一忍就是那么多年。”
小李用酸酸的语气说道:“在酒馆工作可没有你们说的那种激情,每天都是日复一日的劳作,有时候想想真的是挺枯燥的。”
雷蒙笑了笑,对小李的话不置可否,等到众人都吃完了早餐,雷蒙这才宣布出发,于是自由之风佣兵团的五人在小李热情的欢送中离开了酒馆,四散到蒙塔多小镇开始打听魔法王国宝藏的情报。
小李用热切的目光目送五位佣兵朋友的离去,等到最后一位的背影也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之后,才转身回到了酒馆,对着酒馆目前略显空旷寂寞的大厅发了一会儿愣,过了好一会儿小李才耸了耸肩膀,自言自语道:“奇怪,怎么以前从来没有觉得这份工作有些无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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