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瑞拖住疲惫的身体行走在回家的路上。
六月的滨城就像一个烤炉,其炎热程度足以让人在行走一会后都有中暑的危险,路边除了匆匆行驶的车辆,鲜有行人。
现在杨瑞才走了不到六百米,身上廉价的T恤就已经被汗水沁透,后背的肌肤透过汗水若隐若现,要是不顾及形象,他恨不得像狗一样趴在路边,也把舌头伸出来。
一只手伸在兜里紧拽着邹巴巴的十块钱,犹豫着是不是要去路边的小卖部买一瓶矿泉水。
在小卖部门口踌躇良久,最终一声长叹,转身向家走去。
所谓的家,不过是城中村的一间狭窄破败的出租屋,虽然只是一间不足10平米的房间,但好歹也是一个落脚的地方,可就是这么一间屋子,杨瑞也即将因为交不起房租面临着被房东赶出去。
想起房东大妈的嘴脸,这让杨瑞想到了周星驰电影中的包租婆,每天看见杨瑞的第一件事就是催着交房租。
不同的是电影中的包租婆起码还有一颗同情心,她虽然表面给人一种悭吝态度,但是真正面临斧头帮的威胁时还能挺身而出,而杨瑞的房东却是一个真正的市井小民,就像法国作家莫里哀的代表作《悭吝人》中的主人公一样,一个钻在钱眼里的人。
杨瑞抬起右手看了看虎口处的伤疤,那是三个月前被房东家的恶狗咬伤的,为此他还找房东大妈理论过,却被她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是杨瑞自己不小心招惹了她家的狗,要赔钱可以,先把房租交清再说。这年头,人不如狗,杨瑞身上又没钱,此事只好作罢。
不过杨瑞在网上查了下,知道要是得了狂犬病会怕光怕水怕声音,张口困难。。最后痛苦的死掉。为了保住小命,他拿着剩余不多的几十块钱打了一针国产的疫苗。至于剩下的几针还没打?杨瑞没钱,只有自求多福了。
一个小时后,累的几乎要虚脱的杨瑞艰难地爬上了二楼的出租屋。
屋里陈设很简单,一个矮几,一个小板凳,一张由三块三合板拼成的硬板床,唯一的电器还是墙角一个掉了漆的电饭煲。
杨瑞进到屋子,把门一关,像死狗一样躺在床上,任凭那炙热的阳光透过薄薄地纱窗照在他那苍白的脸上。
外面炎热,屋子里的温度也不低,没有空调,没有电风扇,全身密密的细汗就像在蒸桑拿,杨瑞却根本不想动。
过了良久,杨瑞才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把头转向了左边。
在左边的床头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相框,里面是一名带着眼镜,面带稚气的年轻人拥着一名相貌清秀的少女,俩人的脸上笑得是那么的甜蜜,让人一看就立刻知道他们那一刻是多么的幸福。
杨瑞轻轻拿起相框,小心的擦着镜面喃喃的自语:“佩佩,你在他的身边还过得好吗?也许你当时的决定是对的,离开我,至少不用跟着我活得这么窝囊,都两年了,我还是一无所有,哈哈哈。。高中的时候我就想现在努力,等考起好的大学了就出息了;等上大学的时候,我以为好好学习,等毕业出来,就一定会有一个好工作,可是这个社会是讲关系的,我一个农村来的大学生,没钱没关系,根本没人要,没想到毕业后竟然连工作也没有。同一个班里毕业出来的同学,混到像我这么惨的恐怕也是绝无仅有吧?看来你离开我是正确的,跟着我确实是毫无幸福可言。。至少,那个人可以给你想要的。”
杨瑞转头看了看只有十平米的简陋蜗居,轻轻叹了口气,从枕头下摸出一枚闪闪发光的铜戒子。
“杨瑞,你醒醒吧,我跟了你三年,可是这三年来你给过我什么?我知道你爱我,我又何尝不是那么的爱你,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现实,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女人的青春是短暂的,等你出息了,我就老了,这个铜戒指我还给你。”
看着廖佩佩手上拇指大小的钻戒,杨瑞咬着嘴唇不说话,直到她坐上一个富二代的宝马车渐渐远去。
杨瑞躺在床上,已经想不起来有多久没有流过的眼泪划过脸颊,慢慢的滴落到他手中的镜框上。
杨瑞感觉心中有一把刀在狠狠地刺在上面,胸口闷得慌,他想要大喊,却又发不出声音;他想要发泄,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对象;想要解脱,却不知道怎样自杀才更快更直接。
突然他眼角扫到床边半瓶酒精,那还是三个月前被狗咬伤买来消毒用的,于是拿起酒精,拧开盖,一口而下。
瞬间,一股火热从口腔传遍整个胸口,强烈的刺激让杨瑞双目赤红,嘴巴里感觉要喷出火来,心里似乎更疼了。
“噗~~~”胃部一阵翻涌,杨瑞喷出一口鲜血。
“这该死的世道,真希望明早醒来就是世界末日。”杨瑞昏迷前抱怨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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