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尧满怆怒火,脑子发热,口不择言,话音刚落,他就知道坏事了。
“倒有几分小脾气。”三十骑领袖大笑道,若非不知此人行事风格,只会以为此人性格豪爽。
“胖大叔,你恨我吗?”领袖声音刚落,朦胧不见真人的三十骑传出了轻灵的悦耳的声音。
这把声音带着一股诡异的魔力,让周尧一愣,道:“姑娘,我为何恨你。还有,我不胖,只是长得结实,也不老,正青春十八岁。”
那位女子闻言,抿嘴一笑。
“渺小如蝼蚁般的你,可曾知你何处而来?”宛如高僧问心,直达心灵,周尧脱口而出道:“此身不曾知。”
“生在死中,死中而活,身缠不祥,杀之污剑。”声扬如剑铮鸣,周尧只觉扑面而来的剑锋临身,刺痛筋骨,如遭受凌迟之罪,顿时浑身大汗淋漓。
“这谁啊,好恐怖的剑意。”周尧惊魂未定,他见识过东瀛剑道大师剑术,有幸窥见剑术真意一面,识得临身乃是传说中缥缈玄之又玄的剑道真意,此刻,才惊觉眼前三十骑恐怖实力达到非他可以想象的地步。
此人之话一落,惹来了数道惊讶之音。
可惜这群人周尧只见其坐骑,却不曾看清他们真容,强大的气息笼罩他们,隔绝了周尧的视线。
“我闻到了他心里恐惧弥漫的芬香,但是,他的血液充满着恶臭,与我无缘。”冰冷语气比湖中坚冰还冰寒,散发的气息比落在黑蛇肚子里给周尧感觉更强烈的恐惧,这人应该就是刚才抓他的哪位了。
周尧口干舌燥,浑身大汗湿透,不曾见识三十骑被血腥气息笼罩的阵容,却耳闻五位当家的话,就像在十八层地狱转了一圈。
“行,今天杀人杀腻了,让他在林中自生自灭吧。”三十骑领袖说道。
轻灵悦耳的女人道:“大哥,还是先问下这胖大叔湖中之事吧。”
“姑娘,我真不胖,略显丰满,也不老,只是长得太着急了。”周尧听见这位大首领不杀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听了那位姑娘所言,回想自己以往自己尊荣,怎也不承认自己此身容貌年龄。
“唉,看来大叔是恨小女子了。”悦耳的声音幽幽一叹,仿佛想起了什么。
“姑娘误会,误会,在下对姑娘只有尊敬之意,绝无半点怨言,更谈不上恨意。”周尧连忙拱手道,刚才问话,他心中已有几分明悟,这女人绝对是一个狠角色,若对她有半点恨意,必定会用她那温柔的手指如蚂蚁般搓死他。
“我们还是说说这湖中事吧。”
周尧趁机转移话题,和这些人谈什么情,说什么爱。都是一群疯子,问了一些没有半点头绪的话,惹怒了这群人都不知,那死得就太冤枉了。
周尧立即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了出来,自然隐去自己作为穿越者对这些事情的看法,而是作为一个傍观者述说一切。
三十骑领袖寒声道:“广寒宫。”
一字一顿,音如洪雷,话语迸发无尽怒火。
悦耳声音女子道:“轻点湖面,冰封万顷湖水,绝非简单之辈,此女来历甚大。”
拥有高僧梵音般的男子出声:“镇妖城传闻莫非是真的?广寒宫的踪迹都出现这一带了,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这湖中深处千丈住着千年冰蛟,镇妖城一带知道的人不超过手掌之数。知道的人,也清楚这条冰蛟乃是小黑未来腹中之物,无人敢打其注意。必定是城中某位故人,见不得小黑夺取冰蛟血脉,而透露给广寒宫那位白衣仙子。”冰冷的声音,杀气沸腾,大有杀回镇妖城,大肆杀戮一番。
三十骑领袖沉默,思索一番,看了一眼黑蛇,此时黑蛇正在欢快吃着周尧架在火堆上烤的鱼,像是小孩子般,刚才恐怖的影子早就不见踪影。
周尧低头瞄了一眼黑蛇,自己还没有吃完的烤鱼三两下被它干掉,又慢悠悠地钻入朦胧身影怀中。
“广寒宫势力非比寻常,非我等五人可对付,可恨,还是来迟一步。”他看了一眼冰蛟逃窜的方向,能让冰蛟离开龙巢,可见那位白衣仙子实力之恐怖。
如此实力强大之流,背景惊世骇俗,惹了白衣仙子的怒火,说不得发动广寒宫势力随手灭了他们兄妹五人及其势力。
更何况,他和这广寒宫有些许纠缠,不容被广寒宫的人发现他。
三十骑领袖无比不甘看着落日,眼中怒火难灭。
此刻,周尧一声不响,尽量低调,一点一点将身躯往一棵大树后挪移,想趁着‘广寒宫’吸引三十骑所有者注意,装扮成低调的树木兄弟。
悦耳声音略带怨念:“我恨她。”
“等了五年,早知今日,当初拼重伤也杀了那人,杜绝冰蛟于此消息传出去。”梵音动怒,魔音如雷躁动。
“守候五年,一朝前功尽弃,此等无奈憋屈,绝非吾之剑道。”此人张口如其剑锋,一动即杀人。“如今吾剑已**,无冰蛟之血痛饮,也罢,只饮生人之血的无生剑道,也破例一次,以其魂祭吾之剑。”
周尧闻言,挪动的身体僵硬,这什么情况,说了放我一条生路,让我自生自灭的。这贱人为何要破例?为何不乖乖饮你所谓的‘生人之血?破例一次这种不良的习惯就不要随便拿出来甩啊?
这里除了三十骑,就剩下他一人,这贱人不可能杀自己人祭剑,这不是明摆着要杀他吗。
“贱人,真是个贱人。”周尧咬牙切齿,怒火中烧,双手紧握,恨不得暴起杀人,却惊觉自己真如此中悍匪所说‘渺小的蝼蚁’,终有憾山之心,也无憾山之能,唯余心中怒骂。
“为何世人如此天真,总是绝境逢生后,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呢。四哥,你出手要快哦,这样五弟我掏出他的心,还能感受到来自他心脏的跳动。生命的跳动,总是充满着喜悦的,自从失去了笑容,小弟我唯有掏出一个人的心,聆听最后的跳动,才能感受到心脏对生命的渴望,那就是生命享受残余跳动的喜悦。”冰冷的声音充满着渴望说着。
周尧不寒而栗,三年冒险,他见识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却依然对冰块般的悍匪感受到恐惧,这是一种极端纯粹的**的疯子。
他遇上了一群强大可怕的疯子!
比魔鬼还恐怖的疯子!
视生命而无物!
仅仅是气息就让人绝望的疯子。
“嗯,小黑快睡着了,等它睡了再杀吧。免得这恶臭的鲜血,让它发噩梦。”三十骑领袖开口,周尧无奈苦笑,人如蝼蚁,一念随意宰杀,或许老天爷是不满自己的偷生,借他人之手再杀他一次。
也罢,曾死之人,多活了一时半刻也是老天爷的款待了,只是内心的贪婪让自己对面死亡再次恐惧而已。
或许能放下恐惧,却不能消除心中的不甘,对生命的不舍。
“尝试死亡的人,才明白生命的可贵。才会明白,死神的步伐,不再是恐惧,而是对生命依依的不舍!”
周尧也没有再做无奈的挣扎,疯子的执念是最恐怖的,任何的求饶不过是将自己活着时候不多的自尊,血淋淋撕下来献给魔鬼,而魔鬼收下这份可悲的礼物后,会毫不犹豫出手夺取他的灵魂。
求饶,失去自尊,再多做无用的功。
如此不值得的付出,放弃尊严苟且偷生无望,还不如给自己内留点自尊。
“铮——!”拨剑而轻鸣。
周尧反而平静下来,开声道:“诸位,临死在即,再让我多看一眼夕阳之美,日后再看也没有机会了。”
“咦,胖大叔的心倒是活得解脱了。”悦耳的声音响起,赞叹一声,却难以动摇这群铁石心肠的杀戮之辈。
“吾之名,魇无生。”
寒芒刺背,剑锋入骨。
周尧行至湖边,第一眼看向宛如仙境般的湖面,波涛湖水凝成冰雕在夕阳之下,形容不出的壮阔;万顷湖面,翠绿金红交织,绽放万道虹霞,熠熠生辉,最美的油画大师笔下也绘画不出其万分之一的美丽。
周尧看着西边苍穹,冰蛟逃亡时候摧毁茂林开辟出来的视野,让他看到了落日前的那座屹立天穹下的山峰,小眼眯着,眸色飞扬如两道璀璨金光,嘴边两撇八字胡须因笑容而向上微翘,似乎告示着他发觉了什么有趣的事儿,让他难以压抑自己内心的喜悦。
“生在死中,死中而活。尽管大爷我不知其中缘故,让你们在杀本大爷时候迟疑了。”神采飞扬,周尧变化,惹来了背后一众悍匪疑惑,不由侧耳细听他所说的话。
“无论何种缘由,也逃脱不出‘利益’二字。”
“因怒火攻心,盖以见血,魇无生如此好剑之人,不惜污剑杀本大爷这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出这口冰蛟被广寒宫白衣仙子所窥之恨。这冰蛟在诸位心中地位,非比寻常。”
冰冷的声音道:“死到临头,还感受到你内心那股强烈的喜悦,有意思,若不是四哥出剑必见血,我现在就想出手活挖出你的心脏。死后的心,和活生生挖出来的真的不一样,”
“蝼蚁望死妄自称大爷,可叹。”高僧般梵音再次响起,感叹世人之可悲。
周尧冷笑一声,转过身,抬头,眼含笑意看着梦魇坐骑上高大如山的朦胧影子。
余光之中,前排五骑之一朦胧影子,抬手缓慢用那猩红色绽放诡异寒光的剑往他脖子上抹来。
“贫道,自号:妖爷,略知阴阳事,略晓寻龙之术,最重要大爷有宝贝买命。”
满含笑意双眼对视朦胧影子,不错,就是对视,他感觉到三十骑领袖正通过他的眼睛,想要看透他的心灵,好奇为何临死之际忽然从一个胆小充满恐惧的人,转眼变成了以为看不透的高人。
贫道?古怪的衣服,古怪的身体,古怪的......底气。
生在死中,死中而活。
三十骑领袖却心知下一句,妖孽再世,不祥之物!杀之,其血污道,其魂蚀运!
若非鼓了一肚子火,真不想沾了这妖孽之血。
周尧脸带笑容,其内心其无比紧张,剑刹那而至,尽然缓慢,却无可阻拦,无可躲避,无比诡异,抹向他脖子。
唉,输了!周尧心中一叹。
剑锋触及脖中寒毛,毛之不存,大好脑袋焉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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