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月伴刀立
垂柳抚剑纹
天宝地界,有座小山,当地人唤作板牙儿山。
山不高,山上的树不多,仅止几颗从阴山北边塞外江南移种过来的柳木。剩下多是各种野草野菜。此时这座孤寂的小山上却站着四道人影。在较空阔的杂草里站着的二人,赫然是借走连清风镖品的华服少年和一身黑衣的欧阳斥。对面两道人影隐于柳树下,只能看清两人的身材都略显瘦长,其中一人握着一口剑,另一人背上似乎是背着把刀。
:天刀欧阳斥,前辈可真是把天下刀客瞒得好苦,世间都当你已羽化。
握着剑的剑客开口向欧阳斥说到。
:吾一介匹夫,只识得舞刀,没什么好惦记的。
欧阳斥回到。
身旁的华服少年眼看欧阳斥那孤僻性子又犯大有一言不合手下见真章的意思。
赶忙圆场说:“不知二位何方侠士,听得欧阳老前辈在此特来一睹本尊?”话中尽带试探口气。
那背着刀的人影漠然开口:“小辈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我敬欧阳前辈是因二十年前天下大义,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别以为在老前辈身边就可胡乱开口。须知老前辈既隐世多年不问俗事,这当口又怎会因一副画就出手,定是你这小辈不知对前辈有怎样说辞,前辈才误信你等黄口小儿,出山强夺他人镖局镖品。”
欧阳斥本欲置二人之言不理,给那华服少年对答。但背着刀的那人一番说辞竟不止知得二人此行目的,更是连镖品为一幅画都一清二楚,当下怒道:“小辈你为何知我因一幅画而来,更是知道那画为镖局镖品。方才我还在揣度为何不到暮鼓时辰官道上竟是无半点活物踪迹。说,是不是尔等要劫镖杀人。”
这背刀人自知一时嘴快,本是要嘴上占点便宜教训那华服少年,不成想倒是将自己心中所想一五一十抖落出来。但对着欧阳斥嘴上却也不服软:“我等二人也是受人之托只为探知是否有此一幅画存世,并未起那贪财杀人的恶念。倒是前辈高义,不问世事多年,一出山便强行夺了他人托镖之物。更是陷那镖局于无义。前辈可真是高人啊。”说罢拍了拍前方那握剑之人的肩,发出两声相当干涩的笑。似是嘲笑。
这边,华服少年听其话语至半时,眼睛豁然眯起。悄然向欧阳斥传声道:老黑,今晚这里很热闹,待会小心一点,最好别动手,伤上加伤你的真气再散乱可就不妙了。
欧阳斥听得那背刀人的调侃正待发难,再一听华服少年的传音心里便知今日绝不止他们二人和那树荫下两人对这幅画动了心思。只得重重的冷哼了一声,说道:“吾今日暂且记下尔等冲撞之罪,再有冒犯,休怪吾刀下无情。”说罢竟是直接要和华服少年一道施展轻功离去。
此时那站在树下握剑之人猛然发难,甩开剑鞘直击华服少年,剑光一闪却是对着欧阳斥的落脚点一剑挑去。
这轻功在功法高深之人身上虽是可日行千里,瞬息腾挪,但如若双方功力相近或相等,那对手望你不过也只是速度快了些罢了。只能是对连清风这等二流身手才有那瞬息无影的冲击。
话说这华服少年听得欧阳斥开口便已知其所想,虽与他一齐暴退但怎奈似乎是身手略差一筹,被那握剑之人信手扔出的剑鞘后发先至,被迫停下身影。就这电光火石之间,那背刀人几乎与那剑鞘同时发力,同飞向这华服少年。
少年硬接了那背刀人一掌,侧头望向欧阳斥。欧阳斥此时虽是用刀按下了那使剑之人看似轻飘飘的一挑,但也同样阻住了身形。并未望向少年,而是盯着那持剑之人问到:“好快的剑,好快的剑影,平影剑袁立是你什么人?”“正是家师。”持剑之人坦然答道。
欧阳斥听罢,略叹一口气:“当年吾与袁立袁连阳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虽是败于他手,但我自尝一败后隐于武卫山中数年,倒是与他谈刀论剑互相证道,他座下三徒,你是哪一个。”
“不才平影六剑楚轩辕。”
“听说过。袁兄末徒,可剑术却是青出于蓝。你当真能平剑气出六剑影?”
“能。”握剑的楚轩辕傲然答道。当年他师傅袁立也只是堪堪剑气出鞘平剑气而御两道剑影,而他却是能够青出于蓝。凭自己多年出世,十余年隐于一瀑布之下,悟道思剑,十余年间只出过一剑,从此便出关。无需刻意便得了中原第一剑的名号。他有足够的资本傲气。
“好。好。这才配的吾之刀。”
欧阳斥说完竟是直接摧刀以刀气强压楚轩辕额头。一旁的华服少年也只是蠕了蠕嘴唇就已知阻之不及了。
再看楚轩辕,虽然被漫天刀气压制额上一点。但剑起轻灵,后发先至。剑尖触及欧阳斥刀刃即退,进而再击。前后六剑,看似轻妙却在同一时击发。倒也是够资格和天刀对战。欧阳斥见刀气被打散,凌空变招,一把刀瞬时舞成一条蛟龙,缠住了楚轩辕未及撤回的剑尖。这回,欧阳斥使出了看见本领,快刀,快到无法捉影的刀。月下只见刀舞如龙,瞬间如狂龙吸水般竟硬生生打算将楚轩辕的剑吸附脱手。楚轩辕脸色大变,右手瞬间松开剑柄,左右手同时化掌为指,双手同时挥出三道剑气直袭欧阳斥握刀虎口。欧阳斥见其右手撤剑便已知其定有后手,甚至防备着暗器袭来,没想楚轩辕竟是左右双手都化作剑指,剑气袭来。欧阳斥本想撤招横刀挡住剑气,异变突生,持刀之手似发力不足,反被自己的招式拖累,撤招不及,堪堪挡住了四道剑气,一道变招时躲过,还有一道,却是生生打在了右臂上。
身旁的华服少年眉头瞬间一凝,刚欲出声。背后十余丈处却传来了一阵掌声。华服少年眼中并无讶异,看似早已知晓背后有人。倒是与其并列而站观战的背刀之人迅速回身抽刀在手,面露紧张神色。
华服少年和刚试过一招的两人同时缓缓转身面向掌声发出之处。
一颗不算高的垂柳上一人双脚踏着柳树枝条如平地般缓缓走至地面。待走到近前,方才看清这人面目。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的肚子,穿着一身粗布衣,腰带却异常宽大缠于腰间,一看便知那便是来人的趁手家伙。
背刀人离来人最近,加上方才欧阳斥还在楚轩辕手里吃了亏,他与楚轩辕一伙,自然是感觉此场面对己方不利,多一个人出来,就表示多一个人知道画的存在,也就多一个人有一份夺画的心思。故而拱手问道:“来人可是凌波山首徒,狼牙使秦庸。”“你个呆山贼记性倒是不错,三年前打劫羽林卫的官银时也就路过打个照面你都能记住。哈哈”“打个照面?别告诉我你凌波山都是善男信女。那次若不是我齐整五座山寨兵马,你看着白花花的官银能不动心?”“啊哈哈哈,都是过去的事了嘛,既然你王大寨主都吞下了那批银两,那咱俩可是毫无瓜葛了啊。”原来,这背刀人就是赤公山当家王髯。
看着二人还在扯皮,楚轩辕微微皱了皱眉头,心内暗骂了王髯这无脑的山贼一句。开口道:“既然是毫无瓜葛,那今日我与王当家二人在此了却一些私事,秦兄可否先行一步,我等日后再叙。”
秦庸本想再耍耍无赖蹭在此处观战,以他的轻功,倒也是有这本钱。至少可保姓命无虞。
此时,更远的暗处山阴,传出一阵桀桀的笑声。伴着讥讽的语气边说边靠近诸人:“私事,哈哈,天下的剑和天下的刀还能有什么私事,莫不是比谁更快。嘿嘿嘿嘿。”
来人终于走出山阴,走过树荫,在皎洁的月光下显露了阵容。华服少年看清来人后,瞳孔一缩。显然,来人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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