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非要偷偷摸摸的进镇吗?”
夕阳只是在云层的下面勉强留下最后一抹微弱的金边,很快就要消失不见。卡梅尔镇上那些旅店酒馆以及春楼已经挂上了不少马灯,对于这些设施来说,很多生意才是刚刚开始。
劳动了一天的搬运工人们三三两两往小酒馆里跑,虽然疲惫,但不喝上两口全身就感觉不舒服;旅店的伙计们在今天最后一次喂牲口,免得明天一大早就要出门赶路的商人们跳着脚报怨;两个巡逻的警卫已是最后一次巡查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小镇了,一般情况下,除了那些喜欢小偷小摸的家伙,这里的治安还是不错的,这些出门在外的商人们,谁都有几位看上去颇为不凡的佣兵充当保镖。
吉恩和奥蕾莉娅在这个时候进城,光线昏暗,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到他。
他在这小镇上住了好几年,几乎所有的人都认识他,这个看上去容易脸红羞涩的男孩。
“小心一点总是没错的,虽然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危险。”
吉恩看向镇门口,那里竖起的公告牌上没有张贴着关于自己和奥蕾莉娅的悬赏——莫妮卡干得不错,两天了居然还没暴露。
想想也是,虽然这个彪乎乎的暴力女实在不怎么聪明,可是她毕竟是从小到大都陪伴着一位真正的公主的守护骑士!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抱歉,奥蕾莉娅,我并不是说你是猪。
奥蕾莉娅穿得象一个平民,全身都是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亚麻布衣服,漂亮的高跟鞋早就阵亡了,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中硌掉了鞋跟。
就算回到阿瑟拜恩,估计也没有多少人认识这位一贯低调的郡主。一头的短发,满脸的仆仆风尘,就象一个终年赶路的族人。
仅仅两天的风餐露宿,就让奥蕾莉娅憔悴成了这样。
不过,她出乎意料的忍受下来了,没有一般贵族小姐的脆弱性格,这一点让吉恩非常意外。
吃着粗砺的食物,就算是吉恩也难以下咽,可是郡主却能细细的咀嚼着,似乎吃到嘴里完全感觉不到那粗糙的如同砂纸一样的口感。
睡在不时有蚂蚁和一些小虫经过的树下,尽管要熬上很久才能睡着,可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头到尾都没有报怨过。
反而她的眼神从最开始的茫然,变得越来越坚定。
“感谢那些伤害我的人,因为他们磨练了我的心志;感谢那些欺骗我的人,因为他们增加了我的智慧;感谢那些中伤我的人,因为他磨砺了我的人格;感谢那些鞭打我的人,因为他们激发了我的斗志;感谢那些遗弃我的人,因为他们教导了我去独立;感谢那些绊倒我的人,因为他们锻炼了我的双腿。”
奥蕾莉娅微笑着回过头来,看着在最后一丝夕阳微亮的光线下,显得那么高大而可靠的男孩,仿佛有他在身边,什么样的困难也能解决:“你教我的这些话说得真好。你可真是一位诗人呢。”
吉恩羞涩的笑笑,他看见奥蕾莉娅美丽的眼睛里跳跃的火光,那是一种希望,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
“你肯定,就经历过这些欺骗伤害和遗弃的生活吧?”
奥蕾莉娅小心翼翼的说道,并且留意吉恩的脸色,她觉得有这样生活智慧的人,一定得经历过很多苦难才对。
“都过去了。”吉恩无所谓的笑笑,“一切磨难,都是以后人生中的财富,对任何人都是如此。既然改变不了眼前的困难,就不要悲剧的去埋怨,那是毫无意义的。”
奥蕾莉娅细细的体会着吉恩的话,她完全不可想像,自己和他一样大的年纪里,到底有什么可磨难的,可当作财富的。
也许,自己才是一个真正的穷人。
“很不错的逼格。”米罗冷笑着吐槽,反正这个时候不怕吉恩会回嘴。
吉恩带着奥蕾莉娅走到一个背街的小巷子里面,这里的泥土格外的泥泞,非常不平整。空气中散发着一种名叫穷人的臭味,**而酸辛,破烂不堪的木头和开着破洞的厚纸板,是两边房屋的主要建筑材料。
“你就住在这里?”
奥蕾莉娅睁大了美丽的眼睛,忽闪的长睫毛微微的眨着,相比于自己从小的锦衣玉食,吉恩他过的算是什么样的生活?
就算只有十三年,可自己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吉恩这次是真的脸红了,“这样吧,你去旅店开两间房等着我。家里有点乱。”
“不。”
奥蕾莉娅血统中的固执因子发作,她主动拉着吉恩的手,这让小佣兵脸更红了。
“我想去看看吉恩先生从小生活的地方。”
吉恩几乎是感觉自己踩在云端上。
在路上的时候,奥蕾莉娅拒绝了吉恩背她,强自支撑着一路走了回来,这突然而来的亲密接触,从没牵过同龄女孩手的吉恩有着一种被幸福砸晕过去的陶醉感。
这条小街的最后一间屋子,奥蕾莉娅第一眼看见它的时候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一定是吉恩的!
和两边低矮而破旧的房子不同,这间由木头搭起来的房子首先就让人感觉眼前一亮,它有着一米多高的脚楼,一个两米左右宽的木阶,甚至有一个小小的院子,一个毫不设防的竹栅栏。
奥蕾莉娅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种看上去简单但极其温馨的小房子,红顶白墙,就象童话里说的那样,住着一位隐居在人间的巫婆,她的怀里随时可以拿出一包神奇的药粉,吃下去的话,任何人都会变成一只只会呱呱叫的蛤蟆。
奥蕾莉娅轻轻的移开那扇一碰就会吱呀叫着的栅栏,轻轻踩在木阶上,很稳,没有意料中的摇晃感。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开心起来,奥蕾莉娅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那种自然而然的美丽,可惜身后的吉恩看不到。
可是,她在木阶的尽头看见了一双靴子。
一双漂亮的,有着很多花纹的漂亮女式靴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但可以肯定,不属于任何一种皮。
奥蕾莉娅皱起了眉头,感觉就象是被一个外来的肮脏流浪汉睡了只属于自己干净整齐的大床。
“有人!”
奥蕾莉娅回头看着吉恩,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有贼。
然后两个人互相看着彼此,都听见了屋里的人急忙收拾着什么磕碰到桌椅的声音。
奥蕾莉娅想要推开门,吉恩轻轻拉住了她纤细的胳膊。
“让我来。”
打开那扇简陋得没有任何花纹和门钉和木门,奥蕾莉娅看清了整个房间里在灯光下的样子,果然和想像中的一样,干净整齐而简洁。
一张小小的床,泛着淡淡的木质光质。一张放在角落里的小桌子,上面有一盏被擦得很干净,没有半点烟渍的马灯;墙上钉着一些木钉,可以放弓箭之类的大型物件,而衣橱也设计得很巧妙,是向外凸出去的,没有占屋里的空间。
可是奥蕾莉娅的眼光没有关注这些,她从一进门,就一直看着那位身材高挑而修长的女人,一个戴着面具的女人。
她站在那里,面具后的脸看不清表情,就仿佛一具没有生机的冰冷雕像,同样打量着吉恩身后的奥蕾莉娅。
一大一小两个女人,用着相同的不满语气,异口同声的问道。
“吉恩!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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