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到江北分局。单小娇见到了那位治保队长,把去别墅区扑空的情况向他告知了,随往的那位治安民警也将别墅主人家的基本情况做了汇报。为下一步能顺利地将嫌疑人缉押到案,小娇又诚恳地请求队长给予支援,队长十分爽快地答应了。
队长跟小娇一起分析了嫌疑人洋娃娃当前可能出现的几种情况,最令人担忧的是她还会不会再回到任重远的家。假如不回来还会有哪些可能。
现在要采取的措施,最简捷的一种就是到那位国际银行助理任先生那里打探到嫌疑人目前的去向,再采取行动。
事不宜迟,队长安排辖区的一位包片民警带领社区工作人员先往银行分部,以对外来人口登记的方式一探虚实。
“这是目前的第一步,”治保队长说,“要是这一步落空,咱再核计第二步。”
分局治安工作事物繁多,但队长还是把一些暂时可以放手的工作停止了,抽出了几位民警准备支援单小娇他们。
很快,去银行的人传回个信息,那位任助理先生不在单位。
“现在就得考虑可能出现的情况了,”队长说。
治保队长同小娇一起分析着。
对行动比较有利的情况是嫌疑人外出能够回来。
不太有利的情况是她正在离开本市。
离开本市大致有三种途径:航空铁路和公路。
首先假设她乘坐飞机出行。小娇向队长提供了仅能掌握的洋娃娃的身份信息情况,她的籍贯是省城,父亲是一位不知哪个部门的官员,她目前所使用的名字是李香香,年龄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
队长立即请户籍大队在人口网上查找,结果是本市没有符合以上基本情况的自然人口。
“她要是坐飞机,问题就好解决了。”队长说,“现在是实名购买机票,我们可以同步航空旅客的登记网,可以查到她坐哪个航班。”
如果没坐飞机,那只可能走铁路和公路了。
在航空旅客登记网没查到李香香或任重远的名字。这就是说他们如果坐飞机现在还没购票。
安排到别墅小区守候的人员是包片民警和一位社区干部,再加上同小娇一起来的一位刑警。现在派去蹲守。洋娃娃任重远不可能单行回来,只要任家老夫妇有一人出现,就会被包片警或社区工作人员认出。
不坐飞机,乘坐火车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去火车站的执行任务人员必须是认识洋娃娃或任重远的人,因此由单小娇带分局的两名警察去火车站。
随同小娇来的另一名刑警和分局的一名警察到客运站,尽管走公路的可能性较小,但也不能疏忽。
三路人马均乘坐普通车辆,以免惊扰。
行动安排完毕。
单小娇出发前对江北分局的同志深表感激。一张搜索洋娃娃的大网悄悄拉开。
在离开风火轮公司之前,任重远就把他和女友李香香准备赴美洲留学的打算通知了父亲。
对于他们的独生儿子任重远,老父亲向来有求必应。现在,有关留学的各项准备已经基本就绪,为他们先后联系了三个国家的一流大学,获准了硕士研究生的入学许可,准备了充足的入学经费。至于签证需要到香港任重远的居住地办理,所以让他们第一站到达香港。
要不是洋娃娃提出了一个要求,恐怕一对小情人已经坐在了去往香港的飞机上了。
省城,是洋娃娃的故乡。这里曾给过她如诗如画般美丽的童年,充满浪漫青春的大学生活;而后便是与华雪飞苦涩的恋情及惨绝人寰般悲剧性的分手。她恨她的父亲,然而不能忘记这里还有她的母亲——在疯人院中的母亲。
在临行前,她一定要去看望一下她的母亲。
陪着她去探望的自然是任重远,而他的妈妈更坚持要去看望看望那位未来的亲家,任父为他们俩去办赴港的入境签证。这一家人便在早晨离开了别墅区。
疯人院处在一座山冈之上,高高的围墙围住了那些灰色的楼房和平房,笼罩着一片幽深与昏暗的色调。
大门口是一个岗亭,里面永远地伫立着一位雄气赳赳的门卫。门卫身着黑颜色的警察式制服,没有警察的徽记,最显眼的是扎着条宽宽的白色的武装带。武装带上挂着一颗体育学校练习用的青绿颜色的链球,生满红锈的链子搭拉着,这链球现在就权当他的一颗手雷;上面插着一把大号的从不知哪家西餐厅偷来的餐刀,现在就权当是他的警用匕首;一块从根雕工艺场捡来的木头疙瘩用红色的布包裹着,权当一把造型别致的手枪也插在那里。
雄赳赳的门卫两手各握一长一短两条电棍。万一有疯子从院里往出跑,他会毫不留情面地电上几棍,直电得疯子浑身哆嗦口吐白沫,再也不敢疯为止。
谁也弄不清从哪冒出来这么多的疯子。男性老疯子比当年的华子良还疯,女性老疯子比当年梅超疯更疯,青年男女疯自不用提。
先不说疯人院的保安有几班几排,就看这里的医护人员的装束真叫别具风景。不知是从哪年哪月开始的,他们不穿白大褂了,而改穿红色的外罩,是樱桃红的颜色。头上的帽子是这种红色,脚下的鞋子也是这种红色。
不时有极度癫狂的精神病人高呼大叫,手舞足蹈,大张着嘴要咬死几个。这时便有红色的人在他们面前出现了,癫狂者立即停住了癫狂,望着红色跪伏在地,磕头如捣蒜,无限惊恐地哭叫道:
“血,血啊!我不要,我不要血,你别抽我的血,呜呜……我不要血!”
红色说道:“告诉你,给我听着,必须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我就不来!”
疯子老实了。
“火,火啊!我不要,我不要火,你别烧死我,呜呜……我怕火啊!”
红色说道:“告诉你,给我听着,必须老老实实,不许乱说乱动。我就不来了!”
疯子又老实了。
红色的医护服装,被称为治疗精神病的法宝。
洋娃娃三人进了疯人院,那位红色的导诊护工引导他们来到她母亲的病房,有位红色的护士长告知说,她母亲由于近日病情加重,已经进入特别观察室。并又告知,患者的原发症状是精神分裂,不知为什么始终未见好转。近日反复出现癫狂现象,神经错乱而导致谵妄,现在不可能认得你们了。
他们找到了特别观察室,在大玻璃门外看到了三号病床上她的母亲。尽管现在是白昼,室内外仍开着雪亮的灯。病床是特别的,特别的卡具死死地扣住了病人的双臂及双腿。床上的女人双眼紧闭着,嘴唇紧闭着,痛苦的脸上是一道道深深的皱纹,肮脏而又雪白的头发散落到枕头上。她的头顶上方吊着一只大输液瓶。
“妈妈!”洋娃娃喊了一声。
“请肃静!”门旁坐着两位红色的看护,厉声训斥道。
“让我进去,我是她女儿,是她女儿啊!”
“进去?谁允许你进去的?谁也不可以进去。这是纪律,是铁的纪律。懂了吗?让你在这看一眼,就是最大的关照了。”
“求求你,求求你啊。让我进去看上一眼,啊——”她哭着跪在了门外的地面上,“妈妈啊,啊——”她放声大哭,哭声震荡得天花板上吊着的电灯泡子纷纷晃动。
“谁在那,不许哭!”一条红色的影子急急赶来,又一条又一条急急赶来。红色包围了跪在地上号啕的洋娃娃。
“我郑重警告你!”那位高大的红色厉声喝道,“在这里,不许哭,不许说话。你们赶紧上探视休息室去。知不知道这里是疯人院?要是把疯子们给嚎出来,非得咬死几个人不可。赶紧给我走开。”
“妈,妈妈啊——”洋娃娃小声抽噎着。
任重远过来费力地把她拉起来,扶着她向休息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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