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几乎一瞬便扩大的殷少清面前,殷洪消失在他面前,他一直沉浸在悲痛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这时光柱到了面前,他才发现那光柱中蕴含的力量根本不是“人”所能抵抗的。
分明夺去他至亲之人的性命,在这片纯白光中,他却无法激起一点愤怒恨意,这片光芒中只有圣洁平静至强的力量,这力量过于强大,他站在它面前,就像一片树叶和一座森林,一粒沙和一片海,尘埃和宇宙。
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已经抛却生死,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他仰望光柱,甚至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
一只手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另外一只也被人握住。
这两只手都那么有力,甚至握的他有些发疼,令他从这种玄妙的境界中拉了回来。
“大家抓紧——”苏芮从未像此刻一样把喉咙喊的发疼。
殷少清的一只手在她掌中,另外一只则被苏存死死抓着,苏存旁边依次是金夜白姬墨生慕瑶华,慕瑶华又与苏芮紧握,七个人手牵手形成一个圆环在白光中飘了起来。
几乎是不约而同,他们都意识到要合力对付这道光柱。
所以,即使那时她已是门中翘楚,又风华绝代,却出乎意料地跟他成亲了。
成亲,并非双/修,她那丈夫是个五灵根的废材,或者说凡人会好听一些。
不过百年光阴,她等的起。
只是每一次闭关,出来时都能看到府外面等着她。
当然,每一次他都更老了一些,从青葱少年到耄耋老者。
最后自然是老死了,她也没什么遗憾,总归是了结了一份尘缘。
可就在她即将飞升的时候,回忆这万载光阴,她记忆中最为清晰的竟然是他的脸,每一次她出关之后看见的,少年的青年的中年的苍老的……
“为什么呢?”她轻声问道,即使皱眉,也美的跟梦中的樱花一样。
然这只是一缕残念,本尊是自然是飞升了的,但这一缕困惑却存了下来,封印在这剑意之中,孜孜以求寻一个答案。
她对他,自然谈不上情,顶多算“义”,但这也算尽力了。为何还会盘恒在心,虽不影响飞升,却始终不能通透。
苏芮苦笑:“或许你从未问过他想要什么。”
百年光阴,对修士不过弹指一瞬,却耗尽了凡人的一生。是什么让他坚守无望的等待,即便她对他无情,他对她却可以有情啊。
“是这样吗?”女子骤然抬眼,却是自问,她虽是一缕残念,却因本尊飞升之时将与他有关的一切都封存在这道残念中,故而听见这一句话后,脑中浮现的都是他沉默的面容,成亲时等待时老死时,然他从无所求,连话也极少,顶多是趁自己不注意时偷看她几眼,他到底想要什么……
无数细碎的合/欢花蕊落了苏芮一身,她骤然惊醒,却见女子身形破碎,花瓣一样四处飘散。
“她顿悟了……快走,这里要塌陷了!”苏白大声喝道。
卧槽,她都没领悟好吗?苏芮大骂。解脱了不该给她些奖励么?为什么还要搞毁这个世界!她来不及细想,一把抓过转生灯和水灵仙器,塞到怀里后才发现根本不知道往哪逃啊?
漫天白云翻滚,那些看起来浪漫诗意的画卷顷刻狰狞起来。
苏芮抱紧了怀中的两样仙器,由着苏白载着她狂窜,直到一大片白光刺入她的眼底产生了瞬间的失明……
淅沥沥的声音……是下雨了么?
苏芮眼珠动了动,全然不知身边人你推我我推你差点挤翻。
“你们……都给我后退!”一个从未听过的声音,清朗不失威严。
但苏芮想的是“怎么这雨里有股子尿骚气……”她眼睛睁不开,鼻子可还是灵的。
本来睁不开眼,被这气味一熏,竟一下睁开了。
视野还有些朦胧,但那一张绝世容颜还是映入眼帘,眉心处还有一朵嫣红的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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